“說!你與唐劫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會在這裏,唐劫人在哪裏?”趙雲一語三問,手上力道越來越重。


    紅衣女子不知是被卡住了喉嚨不能說話,還是不願迴答趙雲的問題,一臉痛苦不語,又滿眼透著無辜。


    趙雲微微鬆手,手中喚出長槍重又抵住女子咽喉,“迴答我的問題!”


    紅衣女子紅唇微噏,胸口劇烈起伏,顫聲道:“公子既然有這麽多問題要問,何故一上來就這般對我,難道是我得罪過公子?可小女子卻是認不得公子。”


    趙雲冷聲道:“寧丹紅,你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迴答我的所有問題,否則我現在便殺了你!”


    女子微微搖頭,露出一絲無辜的笑,“怪不得,公子果然認錯人了,寧丹紅是我姐姐,我是她妹妹寧朱影,我倆是一胞同生,樣貌自然也極為相似。”


    趙雲眼中閃過疑惑,仔細盯著女子看了一會兒,仍不信道:“何以證明?”


    “我胸口有一顆朱砂痣,名字也是因這顆痣而取。”


    紅衣女子邊說邊將手伸向胸口衣襟處,又肩膀往裏一收,將衣襟往下扯。


    霎時間,兩團雪白已微露痕跡,趙雲心口撲騰一跳,趕緊轉過頭,斥道:“住手!”


    “公子不是要我證明嗎?”


    “不必了!”


    聞言,紅衣女子嘴角輕盈一笑,將衣襟重新合了起來,而後輕聲道:“昨夜公子大放異彩打敗唐傲天,我已經見識過了,如今見公子儀表堂堂,英姿不凡,更是心生仰慕之意。”


    趙雲握拳撫嘴咳了一聲,“寧......寧姑娘,為何我打敗唐傲天,你卻沒有像那些弟子一般生怒,反而仰慕於我,難道你不是唐門之人?”


    趙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唿女子,若喊前輩,女子的長相又太過年輕;若喊夫人,又怕對方還未嫁人,便隻好以姑娘稱唿,不過姑娘二字喊出口後,心中不由對自己生出一陣反感。


    見趙雲以姑娘相稱,寧朱影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婉笑道:“我姓寧又怎會是唐家之人?隻不過我那姐姐寧丹紅,卻是唐劫的夫人,這也是我為何會在此處的原因。”


    “唐劫夫人?”


    趙雲一臉驚訝,問道:“那你可知他們現在何處?”


    寧朱影微微搖頭,“我姐夫五年前便已不知所蹤,後來姐姐出去找他,也再沒有迴來過,如今這玄機閣都是我在幫著操持。”


    趙雲冷冷注視寧朱影眉眼,似要看出破綻,“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你的下場會比唐傲天還慘!”


    寧朱影不由苦笑:“他們倆失蹤多年,唐門上下皆知,我又怎能騙得了公子?”


    見趙雲沉默不語,寧朱影又小聲問道:“唐傲天現在如何了?公子可是將他殺了?”


    趙雲抬頭冷笑道:“沒想到你不但跟你姐姐長得很像,心性竟也如此薄涼,你好歹也算半個唐門之人,為何如此不念唐傲天的好?”


    寧朱影不以為意道:“我哪算得上半個唐門之人?不過是替我姐姐打理家事的下人罷了,而且我與唐傲天也不熟,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幹?我方才也就隨口一問。”


    趙雲不由微微搖頭,又問道:“唐劫不是有個兒子叫唐青楓嗎?他爹娘不在,不應該是由他來接管玄機閣嗎?”


    寧朱影微微愣了一下,冷然道:“唐青楓那小子,四年前便離開了唐家堡,臨走前還強行帶走了一大批弑神弩,說什麽要去幫雀火軍守衛疆土,真是不自量力!”


    趙雲一聽不由微微思索起來,早聽說唐門曾支援過雀火軍一批弑神弩,後來便再也沒有任何幫助,原來竟是唐青楓所為,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唐青楓倒還真是個例外,也不枉當年離火派救他一命。


    “那唐青楓的妹妹呢?她不是在門中嗎?為何不讓她來接管玄機閣?”


    寧朱影噗嗤一笑,“她?一個衝脈境都未到的小姑娘,你覺得她能處理得了玄機閣這麽龐大的事物?”


    “而且就他那種生人勿近的清冷性子,又如何能處理好人情關係?玄機閣可是唐門的經濟命脈,不是誰都能打理的了的。”


    寧朱影的這個觀點,趙雲卻是有些不敢認同,如今作為黑水島的主人,他覺得平易近人雖好但作為管理者,更需要以肅冷立威,否則難以建立威信。


    唐劫的女兒他已經見過,倒是覺得她是個冷靜堅毅,心思細膩之人,雖然年輕缺乏經驗,但隻要有人從旁協助,一定能成長為一個出色的管理者。


    雖然依舊沒有打探道唐劫下落,但從寧朱影口中,他已經得到了足夠豐富的信息。


    等迴到極物閣,正巧看見紫衣女子坐在桌前,手中拿著那隻“灼玉”一臉思索之色。


    趙雲離開時,倒是忘了,把“灼玉”留在了極物閣。


    見趙雲忽然歸來,紫衣女子慌忙從沉思中抽出,漆黑的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似是高興,又有些疑惑不定。


    “你......”


    “那個......”


    兩人同時開口。


    趙雲一臉訕然,“你手中那個木鳥是我的東西,方才忘在桌上了。”


    紫衣女子蓮步輕移,走到近前,微微仰頭,眸中晶光湧動,似含了一汪秋水,怔怔望著趙雲。


    趙雲被這突如其來的灼灼目光驚住,又想起昨夜被對方嫌棄身上的異香,不由後退一步證明道:“那小鳥是百聖木心所製,是貴派一名弟子所贈,名字叫做......”


    “我知道!”


    紫衣女子突然打斷,輕輕撫摸了一下小鳥道:“它叫“灼玉”,是你在青玉山小鎮的玄機閣門口以點睛獲得,而且你原本打算叫它“拙愚”,想戲弄一下當年那個刁蠻的小女孩。”


    說到最後,紫衣女子竟微微顫抖起來,隻是她低著頭,趙雲不知道她到底因何而顫,又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趙雲目露震驚,“你......你怎麽知道?難道你是......?”


    紫衣女子緩緩抬頭,眸中淚光閃動,“趙雲......我就是當年那個刁蠻的小女孩。”


    “唐玉竹!”


    喊出名字的那一刻,趙雲心中五味雜陳,他從來沒想到,當年匆匆一別,互報姓名之後,便會再也不曾見過。


    後來經曆了太多波折,見過太多的人,當年那段如春風般青澀而又匆匆的記憶,一直隱藏在還是懵懂未知的舊時光裏。


    如今再遇當年少女,曾經的那段少年時光不由瞬間清晰生動起來,青玉山、爺爺、鄉親、靈兒、扶風,這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那時的少年無畏,那時的失親之痛,如摻了烈酒的血液,交織在自己心頭血脈,一股激動湧上腦海,眼中有溫熱盈盈而藏。


    趙雲突然很想大哭一場,突然間感覺自己好累,甚至一時間腦中恍然,忘記了當年十歲的自己,離開鳳年村後,是怎樣一路走過來的。


    晃了晃神,意識到自己麵前還站著位目光楚楚的女子,趙雲臉上強自擠出一絲微笑,看向唐玉竹。


    雖然趙雲笑的勉強,唐玉竹仍舊情不自禁的破涕一笑,將眸中淚光擠落,順著清秀的臉龐流進了嘴角,唇色被浸潤的更加紅豔。


    一瞬間,趙雲忘記了仇恨,唐玉竹也忘記了趙雲的咄咄逼人,兩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敘了起來,一開始都有些拘謹,但慢慢的拘謹褪去,仿佛都覺得對方是認識了很久的知心朋友一般。


    兩人各自述說了分別後的漫長經曆,趙雲的的確很長,但唐玉竹的卻極為簡單,十年來,她除了遇見趙雲那一次,去過玄機閣分鋪,此後便再也沒出過唐家堡。


    枯燥乏味的生活中,她除了看書寫字,養些小動物外,想的最多的便是趙雲,這不難理解,畢竟一個小姑娘足不出戶,又沒接觸過太多的外人,能留給她很深記憶的,便是唯一一次外出時遇見的人和事。


    她曾天真的向唐劫問過,說是什麽時候見到了一個叫趙雲的人,一定要帶來見她,她覺得他是玄機閣閣主,應該沒有什麽事是他辦不到的。


    有什麽事是唐劫辦不到的不知道,但他很巧合的見過趙雲,並知道女兒所說之人,就是那個在瓊瑤大會上一鳴驚人的少年,不過少年拒絕了他將自己女兒嫁給他的提議,再加上趙雲身份,他自是不會告訴唐玉竹,那個叫趙雲的少年他剛好見過。


    有些人性格堅韌,心性執著,越是想見又見不到的人,便會越發在心底、腦海反複,甚至生出種種幻想,經年曆久之後,便成了心中難以磨滅的情結,而唐玉竹正是這樣的人。


    這些唐玉竹都毫不保留的告訴了趙雲,趙雲沒有過多想法,心中隻有濃濃的感動,感動當年匆匆一別,她竟然會那般記掛自己;感動她的純真直爽,對自己直言相傾,毫無保留,世上大多女子都做不到如此,這是她把自己當成最親近的人對待了。


    趙雲也說了很多,但遠不及唐玉竹那般直爽坦蕩,因為有些事,他不想告訴她,比如唐劫覆滅離火派之事,比如那些他懷疑有大陰謀的人,以及他正在謀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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