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帝後找您!”


    那個人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莫名打斷,淺紫色眼眸隱含了些微的不爽,但還是去了。他走之後,即墨顯立刻將雙腿盤坐在一起,他總懷疑每日浸泡的鐵水當中似有什麽東西一直在滲透自己的經脈,讓自己有些心緒不寧。再加上這個人的武功貌似是師承了陰陽家,這裏麵的彎彎道道太多,他得找出那個人的破綻才行。


    “卿兒,一定要等我,等我迴去找你!”


    他終於知道,有一種苦,叫相思刻骨。縱使遙隔萬裏,他似乎也能聞到她發絲的清香,以及她安靜地靠在自己肩頭看書的場景都是那麽地清晰可觸。一想到這些,他便覺得唿吸一窒。


    等著,他一定會從這裏逃出去,活著迴去見她。


    夜廊。


    宮燈已經燃起,藏經閣的茶水已經換了一壺又一壺,桌上的杯子裏,還有未喝完的濃茶。在一方案幾下,一抹藍色身影正埋頭苦找,彎彎的月眉在孤燈下若隱若現,那張小v臉很緊張,似在注意著書上的每一個字,目不轉睛!公儀行已經撐不住早早就迴去了,雲卿卻一整天都泡在經閣裏,沒有人敢去打擾!忽然,下腹傳來一絲陣痛,抽的她直哼哼。


    “小家夥,再忍一下,你父親正等著我們呢!”


    抬首環顧四周,她發現,身後被她和公儀行看過的卷宗已經比案幾高處了一個頭。她展唇苦笑,要是早那麽人認真的話,她還讀什麽z大啊,哈弗劍橋任她挑啊!算了,今日也有點晚了,還是先迴去休息吧。今日找了一天,瀑布她倒是找到了不少,但沒有一條是符合她夢境的,著實很令她頭疼。眼看卷宗就快要被她們給翻完了,到時候若是再沒有信息,她可能真的就要崩潰了。


    “娘娘,娘娘,史英姑娘來接您了!”


    門外咚咚咚的敲門聲讓雲卿驀然清醒,努力甩了甩頭,活動一下四肢,這才敢站起來。


    “讓她進來吧!”雲卿淡然開口。


    史英抱著披風進來,看著滿臉倦容的雲卿,眼裏閃過一陣心疼。皇後娘娘也太拚,這樣下去,她真的擔心……


    “娘娘,太皇太後忽發惡疾,雲太妃與各醫官已經在建章宮侯著了,正等您過去呢。您看……”


    “那還愣著幹什麽,去建章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雲卿接過披風,立馬就走了出去。其實,皇祖母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吧!前幾個月,她才死了兒子,放逐了養育二十幾年的孫子,如今,另一個孫子又下落不明,自己又身染惡疾,她的一生,怎的過得如此淒苦。表麵看著風光無限,但她內心的淒楚又有誰能理解?一盞茶的功夫,她們的隊伍便匆匆趕到了建章宮,來人一見是皇後娘娘,便立馬讓開一條道來。


    “下官參見……”蔣醫官正要下跪,卻隻見一陣勁風掃過,雲卿已經在太後的床沿坐著了。


    “行了,別跪了,太後的病情如何?”


    雲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手附上了她的手,感覺一陣冰涼。她現在應該還在昏睡中,不知道是普通的感冒還是其他。不過,在這個地方,就算是普通的風寒,拖久了也會變成絕症,還是聽聽他們怎麽說吧!


    “是風疾,情況不大好!”


    雲弦歌手裏握著帕子,眉頭緊皺道。雖然平常她與太後不怎麽親和,但是她平常對自己也夠大方,所以見她躺在這裏,自己的心裏還是有那麽點不忍的。再加上可能他們都是死了丈夫人,冥冥之中,或許產生了一種名為惺惺相惜的情感吧!


    “是啊,正如太妃娘娘所言。太後娘娘早年所患的風疾之症,因沒有及時得到救治,現在病況急轉直下,怕是……”


    蔣醫官突然頓住,不敢說接下來的話。雲卿適時揉了揉眉心,不行,她一定要保住皇祖母的性命。


    “本宮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盡全力救治,不然,爾等該知道後果!”


    鳳目一掃,一國之母的威嚴展露無疑,凜冽的目光讓人不敢直視。而恰在此時,床上的人好像有了動靜,雲卿轉過身子,慢慢地看她睜開眼睛,眼裏多了一絲連自己也沒有察覺的驚喜。


    “皇祖母,您醒了!現在,感覺可還好些?”


    太後一睜眼,便看見一群人圍在自己床邊,尤其是在看到雲卿時,眸中便不自覺的多了幾分心疼。這個孫媳婦,她起初是不太滿意的。不僅僅是因為她嫁過人,還因為她的舉止與自己年輕時太像了,這樣的一個人,讓她看著膈應。但是,看著她把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的時候,她卻有些讚賞。現在,看著她如此費心費力的守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操持著一切,她真是打從心底裏的感動。


    她反握住雲卿的手道:


    “放心吧,哀家的命硬著呢,閻王爺一時半刻還收不走。”


    雲卿將她冰冷的手放在被褥裏,然後笑著說道:


    “是是是,您啊老當益壯,說不定等小家夥出生的時候,您啊還能抱著他玩兒呢!到時候小家夥成天叫著‘曾祖母,曾祖母……’,怕是會叫得您忙不過來呢!”


    一說到這裏,她的眼睛立時看向雲卿的肚子,瞧著模樣該是快要六個月大了吧。雲卿與雲弦歌相視一笑,看來還是孫子管用,幾句話就可以刺激她的求生意誌,這可比上百道靈藥偏方靈太多了。


    “是啊,太後!您想啊,到時候皇後的孩子一出世,張口就叫您曾祖母時的可愛模樣,那該是有多驚喜!”


    雲弦歌趁熱打鐵,繼續幫襯道。熟料太後搖了搖頭道:


    “胡說!哪有孩子一出生就會叫人祖母的,你呀你,就會說話哄哀家。”


    雲卿捂嘴輕笑,原來老人家也有那麽可愛的時候。幾人與太後聊了一陣之後,便招唿著她睡下,然後,雲卿將蔣醫官宣到殿外親自囑咐了一番。待所有人都退下了,殿內隻餘下雲弦歌和雲卿倆人。忽然,雲卿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還好雲弦歌在背後扶了她一把。


    “要不你先去休息,這裏交給我。”


    看得出來,雲卿這幾日是非常的疲累。聽說最近為了即墨顯的事還有朝堂上的事,她操了不少的心,加上她還懷著孩子,照這麽下去,她怕是會熬不住啊!


    “沒關係,我在一旁看著,輪著來吧!”


    現在要她去休息,她也是睡不著的,還不如在這兒守著這個老人呢。雲卿堅持這樣,雲弦歌也不多說什麽,隻是順著她的意思來。但願明天太後的病情能夠稍微好轉一些,這也,她也能放心去救人。


    “對了,太妃娘娘,東宮那位最近似乎很不老實,我現在沒什麽時間去管她,您若有空,就幫本宮去看看吧!”


    雲卿抿了一口茶水道。本來隻是讓輕麗去東宮幫自己取些東西,但沒想到在去的途中卻發現雲雅意正與一個宮人商量如何害死她肚子裏的孩子,膽子真是大的緊。正好今日在這裏與雲弦歌碰到,幹脆就將那個女人交給她便是。剛好,相信自己這位眼前的表姐一定會很樂意的!


    “嗬嗬,表妹既如此說了,本宮自是非常樂意幫忙的。”


    也好,她與雲雅意的恩怨也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雲卿既然放口了,她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好顧及的,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可以和她好好玩兒!


    翌日清晨。


    雲卿自建章宮迴來之後,準備去睡一覺的。沒想到人剛一沾到枕頭,就有人好死不死地闖了進來。某人剛想要發脾氣,就見公儀行麵色紅潤,欣喜地上前來抓著自己的胳膊道:


    “快起來,我找到你說的那個地方啦!”


    納尼?雲卿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睡意已經醒了大半。


    “哥,一大早的,你可別騙我,不然我會發火的!”


    雲卿一本正經的講道。因著昨天實在太累了,若是公儀行此刻不來的話,她可能已經進入夢鄉了。如果到最後真的是空歡喜一場,她雖不至於對他發火,但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誰騙你了,不信你自己看!”


    隨後,公儀行將一幅畫卷由上往下展開在雲卿的眼前。入眼,的確是一方瀑布,再往下看,她的眼睛瞬間定住了,還真有一處斷橋。一把從公儀行手裏奪過畫卷,裏裏外外仔仔細細地翻看了好幾遍,確認無誤之後,她再看向那一幅畫裏麵的題字和落款。上麵寫道:


    “甲午年春,攜友郊遊,至流淵而止!”


    流淵?難道她夢裏的地方叫流淵?可昨天翻看的卷宗裏麵似乎沒有關於流淵的記載啊,啊,她想起來了,或許是在還沒有看的那一部分卷宗裏。不過,這幅她老哥是在哪兒找到的?抬眼看了一下公儀行,將手上的畫卷在他眼前晃了晃道:


    “哥,你怎麽找到它的?”


    她可從來不信這種他睡一覺醒來就看見畫在他身邊躺著的鬼話。除非是有人襄助他們,但誰又會那麽好心呢?而且她夢裏麵的事情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又是怎麽得知的呢?當然,若真的是她大哥無意間找到的,那麽一切推論就不成立了。


    “不知道,我一醒來畫就在旁邊躺著了!”


    公儀行很是一本正經地講到,卻差點害的雲卿嗆到口水。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瞅著公儀行,媽呀,還真是一字不差。神啊,到底是你沒睡醒還是我沒睡醒?“蒼天,一定是我沒睡醒!”怎麽感覺有一種“偶然的旅人”的遭遇在裏麵。村樹哥,我發現了另一個偶然,咱倆能好好談談不?


    “呃…大哥,你確定不是在做夢?”


    結果她還是不信的問了他一遍,可換來的卻是自己老哥的白眼一枚。


    “廢話!你看我……”


    “啟稟娘娘,蘇丞相求見!”


    小恆子在外麵喊道。搞得公儀行有火發不出,真是的,這家夥,關鍵時刻來倒什麽亂?他還沒把話說完呢。


    “知道了,讓他稍後,本宮隨後就到!”


    雲卿示意公儀行先迴去,可他就是賴在那兒不走。某卿無奈,隻好隨他。自己則稍作收拾,便出去見蘇臨。他這麽早來,相信一定有非常緊急地事情找自己吧!雲卿一臉倦容來到大殿,便坐於鳳座上,鳳眸凝視著蘇臨道:


    “丞相一大早來,所為何事?”


    蘇臨適時起身,對著雲卿拱了拱手道:


    “娘娘,有人要見您!”


    看她眼角的烏青就知道了,昨晚又是一夜無眠吧!聽說宮裏傳來消息,太後病重,料想昨晚她應該是在建章宮待了一宿。本來他不想來打擾的,誰知道滇國的封子蘅居然找到了自己家裏來,非說要見一見雲卿,且還有一種見不到雲卿那人就會賴在他家不走的架勢,不得已,他隻好來了。


    “哦?誰?”


    雲卿很好奇,能讓蘇臨出麵的人不多,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麵子才說的動他啊?


    “滇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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