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麵就這樣一直僵持不下,但現在看來,明顯是即墨予的優勢要大一些。如今,他手握重兵,外有雍州與邑州軍圍守,內有關雄幫襯,再加上公儀澤等一幫人臣子的裏應外合,這一局,他們若是想要翻盤,除非天降神兵!


    但側麵瞧著即墨顯那麵不改色的容顏,雲卿想,他該是有準備的吧!


    “嗬嗬,果然狗急跳牆了。即墨予,你以為,你真的贏定了?”


    不待即墨予反應,一女侍衛便帶著一隊人馬衝入了議政殿。來人整齊劃一,個個手亮兵器,嚴陣以待!雲卿輕笑,看來,是他們的人到了!隻不過,即墨顯是什麽時候開始調動軍隊的,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這時,就該輪到即墨予震驚了。他在宛城的兵力怎麽會那麽快趕赴夜廊城?宛城不是在雍州的後方,他是怎麽做到的?


    “是不是在想本殿的軍隊是如何這麽快趕赴夜廊城的?”


    即墨顯頓了一下,而後星眸斜睨了即墨予與蘇臨一眼。這個蘇臨還真是沉得住氣,明明自己的親弟弟已經要落入他們的陷阱了,而他卻絲毫沒有要出來表態的意思,他在想什麽呢?不過,即墨予也是經曆過大戰的人,幾經思考過後,其中的彎彎道道也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他在心裏暗笑,這個即墨顯的確反應迅速,而且此計用的非常巧妙,雖說隻是普通的暗度陳倉,但是結合了雍州城外的漢河走水路,這樣,他們的人也不會輕易地發現即墨顯的軍隊!


    “就算你的軍隊已經來到夜廊,進駐皇城。可你也算漏了一環,你們的命,依舊在本王手裏!”


    的確,現在即墨顯與即墨予的軍隊仍然在夜廊城外對峙著,雙方都不敢各退一步。而侍琴帶迴來的人,也隻夠和關雄部署在議政殿的人打個平手,雲卿眉頭一擰,不知道史英那丫頭找到人沒有?現在,想要策反關雄已然不可能,唯有……


    “是嗎?閣下的牛似乎吹的有點大呀!”


    雲卿眼前忽亮,太好了,他終於來了。蘇臨一怔,不好,他怎麽在這個時候來了?隻見殿外一襲紅衣妖嬈落地,好不美麗,手中的玉笛輕輕飛過眾人的衣袂,在關雄還未看清實物之前,玉笛已經穿透他的心髒,而後迴到了公儀行的手裏。玉笛滴血未沾,依舊是那麽清勻玉潤;而人,就不那麽幸運了。此時,關雄睜著兩隻驚恐的眼睛,眼神看向公儀行這邊,相信到死那一刻,他都還未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


    “不好,元帥他……死了!”


    “怎麽會這樣?”


    一時之間,兩方對峙的局麵就這樣被一個人輕而易舉的打破。主帥關雄已死,軍心必然渙散,那麽他們這一方的勝算就更大了。公儀行越過眾人,對著即墨顯行了一禮道:


    “行救駕來遲,望殿下恕罪!”


    雲卿突然想笑,自己這個哥哥可不是什麽人都會行禮的。如今卻當著眾人的麵給即墨顯行禮,若不是天上下紅雨,就是他有別的考量!果然,即墨顯對著他點了點頭,當著眾臣與妃嬪的麵認可了他救駕的事實,就等於認可了公儀止一家在朝中的地位。大哥此舉,是為了公儀家,為了父親吧!不過見他隻帶了一名闔宮的侍衛,看來他還是不想要江湖中人牽扯到朝政。


    “如今,誰的命又在誰的手裏呢?”


    即墨顯出口問道。關雄已死,他手下的軍隊自然就不會再聽從即墨予的命令,如今,棋局已有了新的突破,隻待他坐實即墨予造反的罪證,這一切,就可短暫的做一番小結了!久坐於一方的扶厸觀察著局勢,心中已經有了明斷。看來,這一仗,即墨予是很難贏了,那最後的一環,自己也就不必出手了,也沒有再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於是,他起身道:


    “夜廊太子,本宮無意參與汝國政務,這便起身告辭了!”


    “招待不周,滇太子,請!”


    即墨顯眼神微眯,在這裏看了那麽久,突然起身告辭,是打算放棄自己的盟友了麽?於是,在眾人的豔羨之中,扶厸帶著一眾使臣離開了議政殿。為什麽,和這個太子走的不是他們呢?天知道,這些個妃子和臣子是有多羨慕這些不用擔心自己的腦袋會隨時落地的人。他們甚至恨不得穿上滇國的便服與他們一道走,可惜……


    而即墨予,臉色已經黑的不成樣子了。看來,他隻好出殺手鐧了!


    “來人,帶上來!”


    不一會兒,兩個小兵押解著一個身著綠色羅裙的姑娘進入了他們的眼簾。雲卿的瞳孔微收,綠竹!他是怎麽找到的?她不是派人嚴加保護的麽,怎麽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即墨予是打算用綠竹來威脅自己,進而逼退即墨顯嗎?


    “不知,此人,太子妃可認得?”


    眼神陰險,劍尖直指如同植物人般的綠竹,他的劍,近的已經劃破了綠竹脖子上細膩的皮膚。雲卿心中一緊,想要出去,卻被一旁的公儀行給拉住了手,並對她搖搖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即墨予,放下你手中的劍,萬事好商量!”


    現在,她也隻能盡量地穩住他,不讓他情緒激動!俗話說,哪有一國的江山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奴婢而妥協,他抓了綠竹,不過是想要孤注一擲而已。可……雲卿看了一眼即墨顯,他是不可能出手救綠竹的,為今之計,也隻有拿自己去做交換了。


    “要救她,可以,先殺了即墨顯!”


    什麽?殺了太子,這個即墨予是不是被逼瘋了,這種要求他也敢提?照這樣下去,他的罪行可就不止謀反與假冒皇親這兩條了,還有謀害當朝儲君。到時候數罪並罰,他想不死都難,最後,還有可能會殃及蘇家,這些,他想過麽?可是,雲卿卻淡淡地笑了幾下,挺身往前走去。即墨顯一驚,她要幹什麽?


    “你以為我夜廊江山,僅憑一個小丫頭的分量夠嗎?倒不如,由本宮來換下她,這樣,南王殿下的勝算也可多幾分!”


    走到一半,肚子忽然傳來一下陣痛,痛的差點兒讓雲卿邁不開腳。她就這樣緩緩地從即墨顯身邊走過,頭也沒有迴,他亦沒有任何動作。果然,這個男人還在生自己的氣吧,那她就更沒有理由相信他會救綠竹了!


    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快要走到即墨予身邊時,殿外又突然走進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史英。雲卿忽然鬆了口氣,太好了,隻要她來了,那說明那兩個人也到了!


    “南王殿下,若敢動吾我家殿下,您的妹妹和外甥可就活不長了。”


    雲卿突然止步,對著即墨予笑了笑。看來,臨時多算上一步還是可以的。隻見史英拍了拍手,被捆綁著的即墨怡和蘇然便被帶了上來。蘇臨雙手猛然收緊,她怎麽找到她們藏身的地方?正要出手搭救,即墨予卻先他一步移向雲卿,反手扣住她的命門,這個時候,即墨顯的神色才稍微有些鬆動。


    “好啊,那便大家一起入地獄如何?相信太子殿下也會忍痛割愛的吧!”


    即墨予現在,已經被激怒得沒有任何理智。眾人都為雲卿捏了把汗,可在這個時候,即墨顯卻笑了。


    “請雲老進來吧!”


    雲卿的袖子緊緊挨著,這關他外祖父什麽事情,他們又是什麽時候聯係上的?但現在,她也來不及多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外祖父手持一份類似於聖旨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坨用黑色錦布包裹著的鐵疙瘩。眾人疑惑,這不是雲老前輩嗎?他怎麽也參與到這件事情裏邊了?


    “太子殿下這是打不過,要用老人充數麽?”


    對此,即墨顯卻依舊沒有說任何話!直到雲未已拿著那封即墨庭蕭臨終前派人交給他的遺詔到即墨顯跟前,雲卿才恍然大悟,老伯還真是算無遺漏。怪不得即墨庭蕭要與即墨顯單獨談話,連自己也瞞著,就是為了在這個時刻派上用場吧!


    “陛下遺詔再次,爾等還不速速跪下臨訓!”


    “微臣/臣妾參見陛下!”


    雲未已看了雲卿這裏一眼,即墨予依舊沒有放開雲卿的脖子,雲卿自己倒很坦然,反正今日她不會有什麽危險就是。至於遺詔裏麵的內容,她也沒有心思過問,左不過就是誰當皇帝的問題。屆時,若是即墨予還是執意要殺了自己,那就別怪自己翻臉無情。其實,她與他之間,本來也沒有什麽情意可言。以前是愛屋及烏,以為隻要是蘇臨的兄弟,自己幫他一把也無妨;可如今,自己與蘇臨已再無幹係,與他自然也就沒有必要相互幫襯。


    “奉天承運,先帝詔曰:滋有南王叛亂之變,挾天子而逼東宮。今又查即墨予並非吾皇室子孫,但念及朕養育多年,故將南王即墨予革除一切官職,貶為庶人,永世不得進京,欽此!”


    “原來陛下早就料到今日南王殿下會謀反!”雲弦歌悄聲說道。


    比起他們這些人來,陛下高瞻遠矚太多了。現在,除了下詔貶謫南王之外,接下來就是太子登基一事了吧!眾所周知,雲未已已經遠離朝堂很久了,從來不過問廟堂之事。陛下之所以把這等重要的事件交給他,是因為極度信任這個過去的臣子。加之,此人在朝堂威望極高,由他來宣布遺詔,沒有人敢反駁,嗬嗬,連這個陛下都一次性算進去了,不賴!


    “嗬嗬,果然是父皇,好謀劃!”


    不知為何,即墨予到現在仍然不想叫他陛下,還是想要叫他一聲父皇。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在心裏承認是自己恨錯了人,自己的母妃為了欺騙自己給蘇子洛報仇,讓他恨了這個人整整二十幾年。他的人生,就沒有一天是過得舒坦的。每天想的,不是如何殺了即墨顯就是把養父拉下龍椅。如今,自己卻變成了人家的殺母仇人,這樣的心態變化,他該怎麽承受呢?


    “垂死掙紮無益,放了太子妃,本殿會遵循父皇遺詔,饒你不死。否則,以你今日犯下的罪行,本殿殺你千百次都不為過!”


    現在,他的人馬基本已經到位,卿兒的安全業已不用擔心。隻不過他現在有點生氣,他氣她為什麽不早點告訴他父皇的事情,他也想不通,為什麽父皇單獨告訴了卿兒而不告訴自己?


    放開了雲卿,他已不再多做掙紮,任由士兵帶下去。這場生死博弈,是她們勝了。雲卿抱迴了綠竹,蘇臨抱迴了即墨怡母子,眾妃告辭,眾臣留下來商議即墨庭蕭的喪事以及即墨顯登基的事情。想來這裏應該沒什麽事情了,雲卿與輕麗等人扶著綠竹,往東宮走去,公儀行也跟著他們一道去了東宮。出了議政殿的大門,雲卿禁不住一陣惡心,扶著殿門就吐了起來。


    “妹妹,扶著她!”


    “惡……”


    公儀行將綠竹扔給了她們,想要去扶雲卿起來,卻不曾想,越扶她吐的越厲害,吐聲直接驚動了裏麵正與大臣討論的即墨顯,他很擔心地走出殿門外,等走到門外,就隻見雲卿被公儀行飛奔著跑迴東宮的場景。還有殿門外的嘔吐物,她最近腸胃不好麽?還是太累了?


    “小恆子,找蔣醫官立刻去東宮,若敢耽擱一刻,本殿唯你是問!”


    “是,小恆子領命!”


    父皇已經離自己而去,卿兒,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啊,我隻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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