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雲弦歌經打聽之後方才知道,這未來的太子妃竟然是她雲家的家主,且和自己的宿敵雲雅意還有那麽一下感情糾葛。嗬嗬,這就好辦了!手裏拿著描眉的挑鉛,紅唇對著銅鏡,陰邪一笑!


    “嗬嗬,雲雅意,原來你也有栽的時候!”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公儀卿,絕非池中之物。若是與她交好,再利用這層關係,除了她心裏的那根刺,豈不是很大快人心?


    “娘娘,禮物已備好!”


    紫旭帶著兩名宮女,大大小小的錦盒已經占滿了她們幾個的手。要收公儀卿在這裏地話,肯定會感歎一句“姑娘,其實我的腎不虧啊”之類的。


    “你親自送去雲莊,就說本宮邀請雲家家主,明日午後於珈藍宮品茶!”


    “謹遵娘娘之令。”


    雲弦歌抬眼望了殿外的日頭,估摸著,陛下應該要下朝了吧!嗯,昨日自己犯了不小的錯誤,今日,她一定要將陛下留在這珈藍宮,否則,自己的地位可能就會有所動搖。但是,今日的早朝,卻異常的長!


    議政殿。


    即墨庭蕭坐在龍座上,王冠下的臉龐似有些陰晴不定,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他就這樣,眼睛一直注視著底下一幫臣子吵吵鬧鬧。而這期間,隻有幾個人比較氣定神閑!為首的便是太子即墨顯與南王即墨予,接下來便是丞相公儀澤與太傅公儀止;還有一位--便是兩年前被即墨庭蕭拔擢的禦史大夫,蘇臨!


    一盞茶過去了,議政殿內的右方文臣與左方武將一直爭論不休,甚至好幾個文臣因被武將羞辱而當著即墨庭蕭的麵破口大罵,簡直是不成樣子。


    “哼,你個莽夫,雍州乃糧草重鎮,按你方法,不出幾日,城中百姓怕是早已餓死了!”


    “你懂個屁,就你那半吊子,還北糧南運,沒等到糧食送往雍州,北疆人就已經打過來了。”


    即墨顯已經一眯,這話倒是不錯!若是北糧南運,北疆一定會趁虛而入,屆時腹背受敵那就不好了。嗬嗬,沒想到這征西大元帥關朝看似五大三粗,也能有如此心細如發的時候,不錯!倘若有可能的話,這人,倒是可以收為己用。


    “好你個……”


    “夠了,這裏不是菜市場!”


    “陛下恕罪!”


    即墨庭蕭一出聲,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停止,立馬規矩得跟小綿羊似的。以南王為首的武將們企盼他們的殿下能說點什麽,可南王就好像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一點也不在意!而以公儀澤為首的文臣,沒有得到丞相的命令之前也不敢妄動。即墨庭蕭的眼睛就在他們之間遊過來又遊過去,最終,視線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禦史大夫認為,此次旱災引起的糧荒,該如何處置呢?”


    眾臣麵麵相覷,這位禦史大夫不是南王的人嗎?倘若蘇臨要是有所表達,那是不是意味這是南王的意思呢?而此刻,被點名的蘇臨一襲紫褐色官袍,手持瑩白玉圭,站於議政殿中央,對著即墨庭蕭行禮道:


    “啟稟陛下,雍州旱情非一日之寒,然首要問題是讓百姓吃飽肚子。”


    這話說得滿朝文武一陣唏噓,廢話這不是明擺著嗎?誰不知道目前要讓百姓吃飽,可現在的關鍵,就是如何調糧啊?唉,這迴答還真是浪費時間。


    “噢?那蘇愛卿以為,該如何做呢?”


    即墨庭蕭眼睛一直注視著他,蘇相,就讓朕看看,你這兒子,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吧!


    “迴陛下,雍州地處河北,故北糧南運路途艱險,不可取;而當前最為穩妥的辦法便是借助漢河,利用商船將南方的糧食調往雍州!”


    待蘇臨說完,那個說北糧南運的官員立馬就不樂意了。憑什麽說自己的方法就不行,哼,毛頭小子……


    “蘇大人是癡人說夢吧!且不說如今才開春三月,河麵水位上漲,就是這運糧的商船也是難找的吧!況且,誰能一時之間調動多搜商船?”


    眾人一聽,是啊,誰有那麽大的能力一次性調動那麽大的商船啊,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嘛!即墨顯背手而立,嗬嗬,沒想到這蘇臨還真會劍走偏鋒,不過……此方法或許是最為穩妥的了。


    “那這糧該在何處運呢?”


    即墨予突然開口,眾人立馬反應過來,對啊,這運糧的地方都沒選好,就想船的事情,太不靠譜了吧!而這邊,蘇臨預備開口解釋,即墨顯卻突然說話了。


    “江南乃富庶之地,故調糧地,定蘇州最為合適。至於商船……這蘇州商戶唯誰馬首是瞻,諸位難道不清楚嗎?”


    一語道破,蘇臨一派淡然,深海般的眼眸倒是湧現出了一股名為讚賞的情愫。這太子,果然是即墨予的勁敵。不論是為政還是為君,他或許,比即墨予還要更勝一籌!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會改變自己的初衷。


    “原來如此,妙,妙啊!”


    公儀澤用手猛拍天靈蓋,原來是這麽迴事。選擇水運,不僅避免了敵人偷襲,還可大量縮短時間。隻是……這雲家肯出麵調集商船嗎?


    “隻是,陛下,如今的雲家主怕是不肯出麵啊!”


    “是啊!……”


    即墨庭蕭用手敲著龍椅,像是在思考著什麽。還沒等他思考出一個結果來,一小將便急匆匆地跑進大殿,直接越過旁邊的蘇臨,一下跪倒在殿前。


    “不好了,陛下,據雍州府令來報,說是百姓因難忍饑餓之苦,已經開始大肆搶劫附近人家,已經開始暴動了。”


    這下,眾人紛紛驚恐道“如何是好?”


    “予兒,速速前往雍州安撫百姓,另,速傳雲家主進宮!”


    “兒臣遵旨!”


    即墨予一改往先淡然姿態,立馬變得嚴肅起來。蘇臨倒是不慌,有他去了,自己還擔心什麽。反倒是那聲宣雲家主進宮讓人浮想聯翩。她……迴來了嗎?自己怎麽一點消息也沒有收到,還是,她有意不讓自己知道呢?


    此刻,已經日上中天,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也是眾人最饑腸轆轆的時候。然眾大臣也隻能捂著肚子,乖乖地等著這位暈家主的到來!


    “雲家主到!”


    隨著一聲高唿,令所有人都心情舒暢了!太好了,終於來了。蘇臨已經退迴一旁,所有人,就等著她這位雲家主踏入殿內。隻見,議政殿大門外,一抹倩影正慢慢地映入眾人的眼簾。她,就這樣,一襲藍色妖姬開領曳尾長裙,青絲披散下來,手交疊在腰間,蓮步款款之際,右手食指上的藍色水晶戒指像是對眾人施了魔法一樣,讓眾人移不開眼。


    即墨顯驚歎,原本昨日已經見過她這番模樣,但今日,她給他的感覺,卻是越發的高貴冷豔,優雅迷人!列席中的蘇臨,自她進來的那一刻起,深眸就再也沒有看過其他地方。


    隻是,心中那一抹劇痛,也令他一度無法唿吸。


    “雲家第三十七代家主雲卿,叩見陛下,陛下聖安!”


    她對著龍座上的即墨庭蕭行了君子禮。眾人也不奇怪,原因是雲家那雲老原先在朝時就得陛下口諭,雲家後世凡繼承家主位者,皆有免行稽首大禮之特權,隻行君子之禮。這對雲家來說,可謂是莫大的殊榮啊!若是雲家那位還在朝為官的話,怕是要招來不少嫉恨吧!


    “嗬嗬,免禮!”


    即墨庭蕭不知,一夜之間,這丫頭就已經改名換姓了。對此,她的父親公儀止倒是狠平靜。女兒更名改姓,自己也不生氣,還一臉笑意。


    “相信雲家主已經知曉,朕找你來是為何。”


    雲卿(公儀卿)點頭,表示了解。


    “那雲家主可否為蒼生盡一份心力,將蘇州商戶的商船借與朝廷調糧之用呢?”即墨庭蕭再次開口,畢竟站在自己麵前的是他未來的兒媳,但當著自己兒子與臣子的麵兒與兒媳婦商談,這場麵,似乎是有那麽一點微妙。


    雲卿抿唇一笑,但這笑意就很難猜度了。


    “迴陛下,調動商船不是什麽大事!”


    她這麽一說,眾位大臣瞬間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沒想到這家主那麽好說話。然熟悉他的那倆人都知道,她會那麽好擺平?除非河水倒著流。


    “不過……”


    不過?好不容易才裝迴去的心現在又被提了起來。嗬嗬,看吧,他就知道,這個時候,她不好好賺一筆才怪!


    “不過什麽?”


    即墨庭蕭似有些拿不準這丫頭的脾氣,不知道她下一步會幹什麽。


    “陛下肯定曉得,商船運行是要耗費很大財力物力的。不知此次水運,陛下給運費嗎?”


    噗……


    差點笑噴的即墨顯和蘇臨!運費?哈哈哈,虧她想得出來。眾人一見此,差點背過氣去。如此自私之人,不曉得憂國憂民,反而卻向陛下討要運費。這等女子,怎配為雲家家主?就連即墨庭蕭也沒想到,雲卿會突然那麽說,嘴巴抽搐得很厲害。


    “雲家主,恁這樣,似乎不妥吧!”


    武將實在是有人看不過去了,於是,第一隻出頭鳥冒出來了。接下來,就是第二隻第三隻……雲卿聽著他們的抱怨,心中隻能無限冷笑。


    “嗬嗬,這位大人,您沒當過家吧!”


    “雲家主此話何意?”


    雲卿背過即墨庭蕭,將臉直接對準那位武將。


    “我雲家上下包括各類管事在內將近兩千餘人,而他們每日的開銷每人每日平均花費近十兩銀子,這一日下來,我們總的支出就高達兩萬兩,而一個月下來,總數就是六十萬兩。”


    說到這裏,公儀卿再一次轉過頭來對著即墨庭蕭,繼續說道。


    “然,調動一艘商船,除開風險,每一艘造價就達十萬兩,若是運糧,二十艘船,加起來,便是兩百萬兩。所以……難道陛下認為,這運費不該給嗎?”


    雲卿掃了一眼後麵那個武將,再看看那一幫文臣,有人已經開始默默地吞著口水,承受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天文數字的壓力,此刻,竟無一人敢開口。所以,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以為聖人真的那麽好當嗎?連自己都顧不全,有什麽資格天下蒼生。


    “這……”


    即墨庭蕭顯然也沒想到,她的數術天分那麽高。且,那數字,確實是大的驚人。的確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承擔的起的。


    “如若陛下覺得為難的話,那這筆生意,我雲家可以不做!”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嘖嘖嘖,現在他們才知曉,這雲家家主真不是一個好討便宜的人啊!而這邊,雲卿作勢要走,對於雲家而言,這本來就是一筆生意。既然自己的立場代表雲家,這種要想馬兒跑的好,又要馬兒不得好的事情怎麽能幹呢?


    “六十萬兩!”


    即墨庭蕭終是開口了,畢竟她說得沒錯,這樣,的確是虧大了,換做是誰,都不會答應的。可是他想錯了,雲卿在聽到數字之後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是走得更快,這下眾人就更不理解了!莫非……即墨庭蕭眼皮一跳,她嫌少?


    “一百萬兩!”


    嘶----


    又是好幾口冷氣,然,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難道……還是嫌少?就在她一隻腳快要踏出這議政殿時,就聽即墨庭蕭狠狠地咬了一口銀牙。


    “一百五十萬兩!”


    好幾個大臣因承受不住,差點沒暈過去!一百五十萬兩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這迴,雲卿才一臉笑意地迴過頭來,嗯這價錢還勉強接受。


    “成交,多謝陛下體恤。”


    她明白物廉輕賤的道理,自然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眼前的君王雖是明君,但終歸有他自己的脾氣!若是做得太過,也不見得會好!


    “那麽,接下來,請陛下簽字蓋印吧!”


    即墨庭蕭又是一愣,什麽叫簽字蓋印?這又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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