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飲薄霧,神清氣爽!


    公儀卿今日起了個大早,煙鬟輕挽,玉簪高束;遠山濃眉,朱紅香點,淺紫色廣繡開領披肩羅裙。相比以往的單調,現在已經改變得好多了。


    “輕華,今日由你來照顧綠竹,我去見一個人。”


    昨日剛收服那隻小蝦米,今日也好帶她出去試試手。為避免意外,公儀卿還特意將雲朔留了下來,以策萬全!輕華正替公儀卿整理衣擺,心裏還在猶豫要不要將昨日她所聽到的消息告訴夫人啊?


    “輕華?你在想什麽呢!”


    公儀卿埋頭一看,那丫頭居然在發呆,很少見哪。輕華則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隨後起身,將那把木蘭玉扇遞給公儀卿,這扇子可是當初太子殿下送的呢!不過,她現在可不敢在夫人麵前提。


    “嗬嗬,夫人噢家主盡管去吧,這裏交給奴婢便好。”


    艾瑪,差點叫錯了。她可是親眼目睹了小蝦米被扔來扔去的過程,那慘狀還真是不想再提。她可不想重蹈覆轍,所以,最近還是放精靈點吧!不然,到時候被玩壞的就會是她了。


    “好,小蝦米,出發。”


    輕麗有些無語地看著公儀卿的動作,家主,我可以不要小蝦米這個名字嗎?可是憋屈的她又不敢問,昨晚的陰影還沒有消除呢,她該怎麽辦才好。


    蘇府。


    朝陽初生之際,一頂低調而顯示得有皇家的標誌的馬車停在了蘇府的大門口。算上趕車的侍衛以及隨行的太監宮女,應該有十來人。守門的府丁一見來者不似普通人,於是立馬上前迎接。誰知還未近身,便被兩個太監徒手攔下。


    “將爾等府上正門大開,所有人,速速前來跪接聖旨。”


    這尖銳的嗓音,立馬喚醒了府丁。


    於是,他慌忙地往迴走,一邊走一邊讓人大開正門。隨後,便是蘇湘帶著一眾人等前往府門口,蘇臨也是淡然著眼神,凝視著馬車上的人。是許嚴?


    在夜廊國,天子旨意下達,須得大開正門,府上眾人也必須出門離門檻三步以外跪接聖旨,才算是對君王的絕對尊敬。至於有封爵的人隻須大開府上正門,在府內迎接即可。由於蘇家久退朝堂,沒有封爵,所以這禮節隻得按平民來算。


    “民婦蘇湘攜子蘇臨及全府上下前來接旨,恭請陛下聖安。”


    “恭請陛下聖安。”


    聲勢浩蕩,震得附近人家都忍不住側目,這是誰家啊,搞這麽大陣仗?住東街之人,可都是非富即貴的,這麽一弄,怕是不出一會兒,整個夜廊城的人怕是都知道了吧!


    “公公,人都到齊了!”


    一旁的小太監提醒道。而車裏的許嚴手裏握著拂塵,從旁邊的錦盒中取出聖旨,眼中滿是晦澀莫名。蘇相啊,您的兒子,怕是要攪得朝堂上一陣腥風血雨了!掀開驕簾,一襲黑色官袍配以錦繡緞帶的端正嚴謹之氣撲麵而來。果然,在皇帝身邊待久了的人,身上都是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雖是太監,但卻不見絲毫的娘娘腔。連他走路也是端得一副好氣質,讓人不得不心生敬意啊!


    “聖旨下,蘇氏子臨接旨!”


    “草民蘇臨接旨。”


    許嚴攤開聖旨,此時,蘇府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都在好奇地張望這蘇家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蘇臨跪在地上,麵無表情。她,現在在做什麽呢?


    “茲有蘇氏子臨,孝廉恭謙,文武雙全。朕欲與金枝玉葉鎮寧公主許之,為爾正妻,公儀氏為平妻。並特賜封地雍州,於今時九月九日良辰佳期完婚,欽此!”許嚴將聖旨雙手遞到蘇臨跟前,“恭喜駙馬,接旨吧!”


    蘇臨隱下表情,抬頭接過聖旨。


    “草民接旨,叩謝吾皇聖恩!”


    這下,所有人都炸開了鍋似的在路邊交頭接耳。天哪,這蘇家可謂是如日中天了,本就是世家大族,現在後輩種又出了一位駙馬,這運氣,簡直是好到家了!


    “嘖嘖,不得了噢!隻是可惜了那丫頭啊!”


    不知道是誰來了那麽一句,一時之間,這消息競相奔走,傳遍了整個大街小巷。包括正在與醉湖居老板蕭遠暢談甚歡的雲家家主公儀卿。握著扇子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麵上卻不顯。蕭遠一直在注視著這比自己小將近十歲的丫頭,寵辱不驚,善於隱藏,倒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


    “蕭老板,繼續吧!”


    公儀卿努力壓下心中的巨浪,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早些日子,她讓雲朔去查那公主的生平經曆,終於有了些眉目!嗬嗬,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能一次性殺幾個人還能麵不改色,這一點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至於為何會找到蕭遠……據雲朔透露,此人不僅擅長做生意,且還擅長江搜集情報,手上的情報係統可謂是全麵而詳盡!這就是她今天來此的目的。


    因為,她想知道的,不僅僅是這些。


    “嗬嗬,家主的胃口倒是比在下想象的要大。”


    令蕭遠沒有想到的是,公儀卿不僅打聽皇室,還敏銳地細問了南王與太子的恩怨。蕭遠覺得,她好像是掌握了什麽,卻不敢確定她掌握到了什麽程度。或許,這丫頭比自己要精明的多。


    公儀卿搖了搖扇子,動作有些輕浮。


    “人生在世,不吃飽怎麽行?正所謂撐死總比餓死好吧!”


    這話說得,太精辟了!連身後的輕麗都忍不住在心裏樹大拇指,想想,還真是這麽個道理。若是人在臨死之際,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那麽這一生也算是值得了。若是一生都求而不得,終日形槁枯離,那活著還不如死了呢!然公儀卿的潛台詞是:就算知道得多了會讓自己越陷越深,她也無懼。她從來最怕的,不是知多,而是無知!


    “說的也是,不知家主,接下來要吃什麽菜呢?”


    蕭遠身上有一種文人騷客的氣息,令公儀卿感覺很是舒服。後麵的輕麗又是無奈撇嘴,聰明人就是累!蕭先生啊,您老直接說你想知道什麽不可以嗎?非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而且還是吃的……太考驗人的胃了,這樣形同於謀殺啊。


    “邑州菜!”


    嗬嗬,邑州,呢可是南王的統轄之地啊!蕭遠深思,他該不該告訴她一些線索呢?公儀卿倒是輕鬆,不管他說與不說,她都是要查的。且不論朝堂,就是蘇臨的反應也令她生疑--憑什麽南王的仇非得他犧牲那麽多?而且非得賭上全族的性命不可?這裏麵……怕是還有更不為人知的秘聞。


    蕭遠想了想,隨後用手指蘸了點酒水,在桌邊寫了一個字:孟。


    這是何意?


    公儀卿眉峰緊縮,孟,到底指的是誰?又或是一個代號?範圍這麽寬,她到底又該從何查起呢?蕭遠倒是很有閑情逸致的樣子,嗬嗬,這個線索,可是夠這丫頭查一陣子了。


    “先生就不打算多加一點菜嗎?”


    公儀卿期盼他能在透露一點,可看他樣子,怕是不願意再多說了。果然,蕭遠搖頭表示不願意加菜,可能在他看來,菜加多了,真的會把自己撐死吧!


    “一道足矣!”


    見他不原意多說,公儀卿也隻好作罷。等蕭遠告辭之後,公儀卿將頭倚靠在飯桌上,孟到底指什麽呢?輕麗倒是很佩服這個主子,自己的地位都快不保了,卻好要操心比人的事。


    “你倒是清閑!”


    公儀卿一愣,抬頭一看,公儀行已經拿著玉笛在她對麵坐下了。輕麗倒是一驚,這人什麽時候進來的,她怎麽沒發現?


    “哥,你怎麽在這裏?”


    也難怪公儀卿會驚訝,自己這個哥哥平時總是十天半月不見人影的,突然出現,可能是因為聽到某些事情了吧!比如皇帝下旨賜婚,公儀行見自己這個妹妹遲遲沒有動靜,也是想著她會出什麽事情,所以特意來看看。沒想到啊……人家這好日子過得可滋潤了呢!


    “你說呢?”


    妖孽般的眼神緊盯著公儀卿,我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果然,公儀卿還是不習慣在親近她人麵前隱藏情緒,一下子就將臉拉長了。


    “還能怎麽說,難道要我承認我的男人在一夕之間被人搶了?還是要我說我這個原配在一夕之間貶妻為妾,嚐盡無限羞辱與昨日黃花?”


    公儀行飲了一口酒,嗬嗬,好一個貶妻為妾,真是貼切得緊。


    所謂平妻,其實與妾沒有多大區別。這皇帝也真是做得出來。自己妹妹好歹也是太傅千金,身份地位差了哪點呢,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地羞辱。


    “你就這麽算了?”


    這可不是她的性格啊!公儀卿自嘲一笑,事到如今,她還能如何?就是因為她的散漫,她的侍女已經遭遇不幸;現在,她除了忍,還能如何?


    “不然怎麽樣,抗旨嗎?”


    公儀行無奈歎了口氣,這小妮子的命運怎麽活那麽的曲折呢?隨後,他取出一封信,是他從太傅府出來時母親交給他的。說是一定要卿兒自己打開。也不知道葫蘆裏裝的什麽藥,本來離得那麽近,直接說不就好了?


    “母親給你的,拆開看看吧!”


    公儀卿接過信封,一把拆開,沒有一絲溫柔可言。可在她看到信紙上的三個字時,她的眼裏,隱約有什麽東西充斥著眼眶,讓她不能自已。


    “哥,我想迴家了。”


    公儀行看著紙張上“迴家吧!”那幾個字,莫名地有些觸動。短短不過三個字,卻能讓一個身披鎧甲的人瞬間軟了心房,釋放自己的情緒。這,或許就是血緣的魅力!不論你在哪,牽掛你的永遠隻是家裏的雙親,公儀卿慶幸,她的父母真的很好?


    “好啊,剛好我也餓了?迴家吃飯去。”


    一句話,讓公儀卿破涕為笑,確實,嫁出去這麽久了,她還沒有迴去好好看看父母呢!外界的事情,先讓她隔絕幾天吧!她很累了,想要找個地方停靠。


    “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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