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花探雪迎君至,隻恐君歡我作陪。


    一大早的,皇宮就派人送來請帖,說是太後邀請眾夫人小姐賞花夜飲,“這太後是不是缺人陪她打麻將啊!”


    “小姐,麻將,是什麽?”馬車裏的綠竹有些不明所以。


    怎麽最近,發覺自己腦袋越來越不夠用了?小姐說的好些話自己都不太明白。不過,小姐倒是比平時活潑了不少。


    “額……這個,所謂麻將,就是帶有麻辣味兒的漿糊,簡稱‘麻醬’。”汗,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那小姐,這個‘麻將’好吃嗎?”黑珍珠般的小眼睛打著咕嚕,好奇地盯著她。


    “好……好吃……”


    眼神左右漂移,媽啊,你要是把那一桌麻將吃下去,就算是機器貓在世,也救不了你啊!端起桌上的茶杯,似是為了掩飾尷尬的氣氛,掩嘴咽下。


    “那小姐,迴去我做給你吃好不?”


    “噗……”一個沒忍住,茶水全部吐了出來,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娃娃臉。


    “呀……小姐,你怎麽喝吐了?馬上就到皇宮了,你這……”綠竹焦急地為公儀卿擦拭著衣物。


    “沒事兒,一點茶水,別人看不出來!”


    終於忽略麻將了!差點就把坑挖給自己填了。


    “小姐,到了!”


    馬車一停下,便有幾個鵝黃色宮裝的宮女來引路。“公儀小姐,這邊請!”


    踏入這座宮殿的那一刻,公儀卿突然感到了一絲沉重和壓抑,抬眼望著,宮闕千千,卻不經意見遙想當年,傷心秦漢。不過這夜廊皇宮,好像多了一絲神秘,漆紅色的宮燈在風中搖曳,好像在看這一個個搖搖欲墜的生命。


    走了許久,卻不見幾個人影,反而讓公儀卿覺得越走越偏,心下有些疑惑。


    “哎,還有多久能到?”


    “小姐,莫慌,很快就到了!”


    又沒頭沒腦地走了許久,前麵引路的宮女突然站定,“小姐,就是這裏了!這會兒時辰還早,可能還有些人未到,小姐先進去稍作等候,奴婢們就先下去了。”


    對著公儀卿施了一禮,兩個宮女就像是後麵有鬼似的,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


    這皇宮的人,還真是……


    “昭華殿。”推開宮門,公儀卿有些失神,怎麽會是這樣?


    而另一邊,一錦衣女子正坐在席間聽著旁邊宮女的報告,“小姐,照您吩咐,已經把公儀卿引到了昭華殿。”


    錦衣女子陰謀一笑,“好,待會兒,就有好戲看了!”


    公儀卿,別以為扳倒了公儀筱允,你就沒有敵人了,我送給你的禮物,得好好享受才行噢!


    “小姐,這是什麽地方,怎麽一個人都沒有,不過,這好別致啊!”綠竹在身後一直打量著這昭華殿。


    走在鋪滿鵝暖石的小路上,左側架有楠木秋千架,旁邊撒了各式各樣的野花,再往前走,一股荷花香味鋪麵而來,原來是缸裏的荷花,許是被移植過來的。腳步右轉,一處長滿了常青藤的長廊很快吸引了公儀卿的注意。這個宮殿的主人,應該是一個懂得生活的人吧!順著長廊一路往前走,便看見一個四五十歲樣貌的中年男子,在那自斟自飲。


    “老伯,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麽?”公儀卿走近一看,這老伯,怎麽和那個太子有點像?


    被稱作老伯的男子斜眼打量眼前這個女子,一身月華衫,粉黛薄施,頗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清新脫俗。


    “來,丫頭,可否,與我這老伯喝一杯啊!”


    公儀卿沒想到眼前的男人會邀請自己喝酒,但想來,這老伯一身浩然正氣,又自帶了幾分親和,應當不是壞人。


    於是,公儀卿一屁股坐在男人對麵,端起前麵的酒杯,將酒水一飲而盡。“這酒,好清甜啊,還有一股梨花的香醇,喝著真舒服!”


    老伯淡然一笑,又給她斟了一杯,“沒錯,是梨花香,放了足足有五年之久,是……我夫人親手埋在梨花樹下的。”


    “你夫人手真巧!”公儀卿再次喝下一杯酒,這酒,真心不錯。


    “是啊!可惜,她不在了!”男子抬頭望了一眼天,眼裏流露出寂寞的神情。


    公儀卿似是被這氣氛感染到了,看他那樣子,應當是夫人早逝吧!許是酒精的作用,她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對麵那人的額頭,“好孩子,不寂寞噢!我陪著你呢!”


    一摸完,公儀卿就感覺周圍的氣息有點變了,似是有好幾十個人一齊倒抽了一口冷氣,連帶著她都感覺有點冷。


    而被摸了頭的老伯,許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做,端著酒杯的手愣在空中,久久沒有放下,隨即無奈一笑,“丫頭,跟我說說,你怎麽會到這裏。”


    公儀卿見他不介意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嗬嗬,老伯,不瞞你說,我本來呢是來參加宮中夜宴的,可是引路的宮女將我引到這兒,說是這裏就是宴會開始的地方。”


    說完,稍微頓了一下,端起桌上的酒杯,又是一口。


    “然後呢!”對麵的人輕聲問道。


    “然後,我就看見了你唄!想來,從開始到現在,一個人都沒來過,我想,我是被人擺了一道吧!”


    公儀卿狀似漫不經心,心下卻是無比鬱悶!


    “哦?你不生氣?”


    “生氣?也要找對人不是。我隻是有點無可奈何,好了,我得走了,謝謝老伯的酒。”


    剛要起身,腦袋就有些暈暈唿唿的,腳步有些虛浮,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了些。對著對麵的男人笑了笑。


    “老伯,你這酒,後勁兒有點大啊!不過,老伯,活著,並不意味著寂寞,是為了逝去的人有所心安。以後,若是覺得寂寞了,就找個人摸摸你的額頭吧!”


    那笑容,應當是這一晚,他見過的,最幹淨無邪的笑容。


    公儀卿轉身欲走,卻見那男人也起身對著她說道,“丫頭,看你這樣子,走過去都成問題了,你我剛好同路,老伯我就做一次好人,送送你吧!”


    “嗯?”公儀卿納悶了,“你也是去赴宴的啊!”


    “嗬嗬,算是吧!來人,備轎!”


    對著空氣吩咐了一聲,不一會兒,門口便多了一副轎攆,公儀卿順著門外望去,紫金紗簾裝飾,紅木鑲邊,抬攆處都是黃金打造,“老伯,你好有錢啊!”


    腳步踉蹌,一把扶住了身旁的人,男人順勢攙扶了一下公儀卿的手。眸中略顯柔和,“是嗎?可我倒是覺得,我是全天下,最窮的人呢!”


    公儀卿很是無語地盯著他,哥倆好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老伯,能不要再裝窮嗎?”


    又是幾十下下倒抽冷氣的聲音!


    跌跌撞撞地來到門外,綠竹看著自家小姐醉成這樣,剛要過去扶,便被一旁的人用眼神喝住了。乖乖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緣故,綠竹剛好瞟了一眼那男人腰間的玉佩,上麵雕刻著一條金龍,綠竹心驚,這天下,有資格戴上它的,沒幾人,眼前的人又不是太子殿下,那他是……


    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眼看著自家小姐和那位坐上龍攆,她卻急的什麽辦法都沒有,隻能驚恐的跟在那群人後麵。


    坐上龍椅的某卿,此刻頭腦越發飄飄欲仙了,渾然不知狀況。


    “老伯,你這轎子晃來晃去的,我頭暈!”


    一旁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隨即對外吩咐道“都聽到了嗎?抬穩些!


    “是!”


    外麵抬轎的隱衛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生怕自己聽錯了。天知道,這女子在摸他們陛下的時候,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還用手哥倆好一樣地拍人家的肩膀,天哪,姑娘,你麵前的可是九五之尊啊……這也就罷了,現在還與陛下共乘一轎,這可是連宮妃和皇後都沒有的殊榮……


    心裏是這樣想,腳下卻不敢怠慢,每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往宮宴方向而去。


    景德殿。


    眾夫人和小姐都到了,坐在上首的太後卻是不太高興,眼見大家都到了,就差皇帝人了,可關鍵時刻,人又找不到,這可如何是好。


    急的還不止她,雲華漪也是急得團團轉,“這孩子,不是迷路了吧!”要是闖了什麽不該闖的地方,那可就不好了。


    “你去,看陛下來了沒有!”


    “是,太後!”


    小太監剛走到半路,就聽見一聲高唿,“陛下駕到!”


    眾人起身,行稽首大禮。


    “叩見陛下,恭請陛下聖安!”


    即墨庭蕭扶著半昏半醒的公儀卿,“丫頭,你要找的地方到了,朕陪你進去如何?”


    某公公拿著浮沉的手抖了幾下,這女子是什麽來頭,陛下竟然這般特殊對待?


    然,此刻的公儀卿,已經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老伯,謝謝你啊!”


    小姐,你麵前的是陛下啊!還老伯,綠竹都快急哭了!要是她知道,公儀卿現在能走路已經是萬幸的話,她就不會那麽說了。還有,剛剛小姐明顯沒有聽見“朕”這個字。


    “都平身吧!”


    麵無表情地掃過一眾人等,扶著公儀卿,徑自往前走。


    眾人起身,便看見陛下手扶著一位女子,款款而來,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女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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