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軍主將夏侯淵的突然明白,正是因為他想起了郭嘉對他的囑托。


    臨走之時,祭酒郭嘉曾對夏侯淵說過他和韓成之間的約定。


    “渤海郡內的袁尚軍歸奮武軍,平原郡內的袁尚軍歸曹操軍。至於能不能變成自己的俘虜,就看自己軍隊的能力了。


    而袁尚軍的大量輜重,則是由雙方共同派人看管,最後一起平分。”


    這個約定,看似公平。


    實際是,對此時的曹操軍十分有利,因為曹操軍變相的掌握著戰爭的主動權。


    雙方單論兵力,曹操軍隻有三萬人馬,而奮武軍卻有五萬人馬,好像奮武軍的優勢更大一些的樣子。


    但是,一場大戰不能光看己方的兵力,還要看對方的兵力。


    奮武軍麵對的是最精銳的五萬袁尚軍,而曹操軍麵對的隻是一般的五萬袁尚軍。


    大戰過後,奮武軍的人馬定然會是損失慘重的局麵;而曹操軍的人馬卻還能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此消彼長之下,雙方將會達到一個暫時的‘勢均力敵’的平衡狀態。


    若稍有不慎,奮武軍的勢力可能還會更小一些。


    沒有了實力,卻還想平分輜重,簡直是癡人說夢。


    公平,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沒有相應的實力,哪裏有相應的公平?


    能讓你奮武軍順利的迴去,就已經是曹操軍的仁慈了。


    然而,此時突然出現的三萬騎兵,徹底的扭轉了這個平衡的局勢。


    無論你們怎麽算計,我八萬大軍在此。


    這八萬大軍,除了一萬精銳的‘破陣軍’之外,還有六萬騎兵和一萬普通士兵。


    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就是這麽囂張,隻因為我有實力!


    麵對此時的奮武軍,夏侯淵隻希望雙方能夠按照約定老老實實的進行,別再出一些‘幺蛾子’了。


    此時,夏侯淵的心情是即高興也後悔的。


    高興的是,自己的曹操軍隻需和三萬袁尚軍對戰,憑借曹操軍的戰鬥力,定能完勝。


    後悔的是,若自己反應在迅速一點,在騎兵剛開始驅趕之時,就迅速的出兵阻止,估計還能挽迴一些局麵,多弄一些俘虜。


    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此戰中,最多隻能獲得兩萬俘虜。


    曹操軍費了好多的人力,物力,結果就這麽點收獲,鬱悶啊!


    雙方還有約定,不能強上,更加鬱悶啊!


    強上,還打不過,鬱悶到了極致啊!


    此時的夏侯淵,既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難過,又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的困境。


    隻能通過大罵一聲,從而來發泄心中的憤怒之情。


    不管夏侯淵怎麽想,雙方的大戰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對曹操軍來說,蒼蠅再小也是肉,吃下點就比一點不吃強;


    對奮武軍來說,好不容易弄了這麽大的‘餅’,不吃飽了是不能走,這是對‘食物’的尊重。


    渤海郡內的袁尚軍,對奮武軍來說,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任自己‘食用’。


    一萬‘破陣軍’立在袁尚軍的正前方,擋住前麵的去路;


    五萬青龍軍中,先分出三萬人馬,左右包抄袁尚軍兩側;


    又讓剩下的青龍軍,分出兩萬人馬跟隨在‘破陣軍’身後,隨‘破陣軍’破陣;


    至於剩下的一萬青龍軍,則在張繡這裏,跟著張繡切斷袁尚軍的退路。


    堂堂的一萬普通士兵,竟然隻是等待接收俘虜的‘備用之軍’。


    奮武軍這麵,又是‘破陣軍’,又是精銳騎兵,皆是精銳之師。


    而袁尚軍這麵,則是準備投降的士兵。


    在戰鬥力上,就先輸了一陣。


    同樣是七萬對七萬,在奮武軍斬殺了大約一萬的反抗軍隊之後,袁尚軍要麽四散而逃,要麽跪地投降。


    在士氣上,袁尚軍又輸了一陣。


    故而使奮武軍輕輕鬆鬆的拿下了這七萬袁尚軍。


    在這個時間段內,對麵的曹操軍也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拿下了剩下的三萬袁尚軍。


    除了袁尚等人在精銳士兵保護之下突圍了之外,剩下的十萬大軍盡數落敗。


    或死或傷、或降或逃。


    一個完美的伏擊戰,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結束了。


    大戰結束的同時,也就是資源分配的開始。


    在袁尚軍輜重的旁邊,有張繡率領的一萬騎兵大軍在此守候。


    夏侯淵知道這些輜重,和自己平分的可能性不大,便派手下的一個校尉帶著一千餘人,前來試探性的對著張繡問道:


    “這位將軍,你家主公和我家祭酒大人達成約定,輜重平分。我們是奉命前來押送屬於我們的那部分輜重的。你看,是否讓我們......”


    曹操軍的這個校尉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張繡虎目一瞪,手中的梅花亮銀槍隨即抬了起來,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對著曹操軍的這個校尉嗬斥道:“什麽?你說什麽?我是西涼人,聽不懂你說什麽!”


    曹操軍的這個校尉的心中這叫一個無語啊,同時升起了一陣無奈。


    “大哥,你編個理由也不要緊,你編個差不多的啊!你這個理由,你不覺得牽強嗎?”


    但是‘人在槍頭下,不得不低頭’。


    看著那寒芒微露的梅花亮銀槍槍頭,曹操軍校尉隻能把肚子裏的話先咽下去,然後派人,乖乖的找幾個西涼籍的士兵前來詢問。


    幸虧曹操已經拿下了司州,俘虜了李傕和郭汜手下的大量士兵。


    找幾個西涼籍的士兵,對此時的曹操軍來說,並沒有什麽難度。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有數十名西涼籍的士兵被找了過來。


    西涼即涼州,共有十個郡,將近六十個縣。


    就這麽一會的功夫,曹操軍的校尉就湊齊了近二十個縣的西涼籍士兵。可見其下足了功夫!


    這些士兵到來之後,便開始七嘴八舌地用各縣的方言對張繡說明來意。


    張繡聽後,麵無表情的迴道:“哦,你們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剛剛接到命令,靠近輜重者,殺無赦!”


    曹操軍的校尉頓時一臉黑線。


    “大哥,你真能扯!我一直在這看著,就沒有一個傳令兵過來,你是怎麽接到命令的?”


    便不顧自己會不會西涼的方言,迅速策馬來到張繡的跟前,嚴聲厲色地對著張繡說道:“這位將軍,你可要給自己說的話負責任啊!


    這畢竟是你家主公和我家祭酒大人商量的結果。你這樣做,我怕你迴去之後,不好交代啊!”


    張繡聽完之後,滿臉怒意!


    “你威脅我?你竟敢威脅我?”


    對著身後的青龍軍士兵們大聲喊道:“兄弟們!備戰!曹操軍的校尉說要搶我們的東西。殺死這些搶東西的畜生!”


    曹操軍的校尉臉上的黑線更濃了。


    心道:“怎麽碰上了這麽個胡攪蠻纏的主!一點道理不講。哎!”


    想歸想,現在這種情況,先是腳下生風,然後溜之大吉再說。畢竟小命要緊!


    曹操軍的這個校尉,在逃跑這一方麵上,是十分優秀。


    一邊快速策馬逃跑,還能一邊解釋道:“我剛才沒說這些啊!這位將軍,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張繡看到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暗道:“嘿嘿!你不知道,‘和我們西涼出身的人講道理,就是一件很不講道理的事情嗎?’


    我們知道道理嗎?我們隻知道拳頭大。


    在西涼,講道理的、拳頭小的那些人,現在應該都在墳地裏了!”


    一個時辰之後,曹操軍的眾士兵隻能站在平原郡之內,看著滿載而歸的奮武軍揚長而去,他們的臉上,洋溢著羨慕的樣子。


    ......


    在三方大戰如火如荼的進行的同時,曹操的從事鍾繇,帶領幾名隨從,來到了冀州魏郡的鄴城縣。


    鍾繇,字元常,豫州潁川郡長社縣人士。


    此人相貌英俊不凡而且聰慧過人,不僅是才華橫溢之輩,而且在書法方麵也頗有造詣。


    他擅長篆、隸、真、行、草等多種書體,尤以楷書聞名。


    他的書法,對後世書法影響深遠,後世尊稱他為“楷書鼻祖”,並與‘書聖’王羲之一起,合稱為“鍾王”。


    他此番前來,為的是完成曹操安排給他的一個重要的任務。


    這個任務除了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做到。


    因為需要的不僅是他的能力,最主要的還是他的身份,潁川郡世家—鍾氏之人。


    鍾繇到了鄴城縣之後,首先便是拜訪魏郡最大的世家—張家。


    張家府邸大門外,鍾繇令隨從遞上拜帖,並和門房悄悄地囑托道:“我們乃是兗州牧曹操的‘使者’。”


    門房一邊不以為意的朝著府內走去,一邊在心中埋怨道:“最近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多世家子弟都來拜訪家主。


    難不成州牧打勝仗了,都想通過家主的手段,弄點官職。


    唉!世家子弟就是好啊!遞個拜帖就能當官,真他麽的容易。


    不像自己,出身寒門,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門房的小心思太多了,便忘記了隨從囑托的話。


    將拜帖遞給管家之後,便轉身退去了。


    管家看了看拜帖:“潁川郡長社縣鍾繇。”


    不由地在心中暗道:“哪裏來的無名小子,沒聽說過!”


    便將拜帖放到了一旁。


    對著退走的門房說道:“你先別走!聽我說幾句!”


    門房聽到後,立即轉過身來,對著管家恭敬地說道:“請管家大人指點。”


    管家正襟危坐的說道:“讓你當門房,是看得起你!別什麽‘阿貓阿狗’的拜帖都往裏遞,我很閑嗎?


    這個潁川郡長社縣的鍾繇,你認識嗎?


    什麽人啊?


    什麽官職啊?


    都問清楚了嗎?


    隨隨便便的就將拜帖遞進來,以為我這裏是菜市場嗎?”


    門房被管家嗬斥了一頓,才想起了剛剛的那個隨從的囑托。


    便立即對著管家說道:“管家大人,都是小人的錯。小人下次一定打探清楚了在進來送拜帖。


    哦,這個鍾繇除了拜帖,還有一句話讓我帶進來。我剛剛一緊張,忘了說了!”


    管家拿起茶杯,準備抿一口茶。


    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哦,還有口信!他說什麽話了?”


    門房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迴道:“具體的我忘了,很繞口。好像是什麽州牧曹什玩意的使者。”


    “嗤”的一聲,管家將剛喝到口裏的茶噴了出來。


    大驚失色的問道:“兗州牧曹操的使者?”


    門房正在絞盡腦汁的思考,聽到管家的話,高興的奉承道:“對!管家大人真厲害,不在場都知道他說的什麽。”


    管家急不可耐的站起身來,對著門房吼道:“厲害你大爺!趕緊去給我把正門打開。你差點耽誤了我們的大事!你大爺的,下次再忘了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扒了你的皮。”


    管家應該是真著急了,一邊對著門房嗬斥道,一邊朝著家主的書房跑去。


    剛跑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對著門房再次吼道:“你先在這等會吧!我去請示一下家主的意思。”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張府的正門大開,張家家主張恆滿臉歉意的對著鍾繇說道:“不知鍾兄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讓鍾兄等待良久,請鍾兄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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