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留縣城中


    韓成獨自一人,站在南方的城牆之上,眺望著遠方。


    韓成的眼神很複雜,好似空洞無神,又好似充滿著希望的精光。


    手下眾人不知道韓成在想些什麽,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隻能聚在城牆下麵,等待著韓成的命令。


    好久沒這麽眺望遠方了,上一次這樣的眺望,還是因為蔡昭姬。


    雖然都是動情,但這一次和上一次是不一樣的。


    上一次是期望愛情,這一次是敗中悔悟。


    關於這一次的大戰,韓成的內心是十分後悔的。


    因為這一次大戰,傷亡了將近三萬的奮武軍將士。


    三萬個手足同袍,昨天還在一起嘻嘻哈哈,吹牛打屁。


    今天就天各一方,或者是在痛苦的呻吟。


    傷者,韓成不敢去看他們,因為看到他們,韓成就會陷入深深地自責;


    死者,韓成更不敢去看他們,因為看到他們,韓成就會心如刀割。


    故而韓成隻能躲在這裏,不斷地後悔著。


    一個人的環境,是安靜的;安靜的環境,最適合思考。


    這一次與曹操的大戰,也讓韓成明白了許多。


    ‘虎豹騎’打敗了‘天龍衛隊’的同時,也打醒了韓成的美夢。


    奮武軍的三大精銳部隊,是韓成的‘美夢’,也是韓成的驕傲。


    防禦力極強的玄武軍,攻擊力極強的朱雀軍,速度極快的青龍軍。


    韓成曾經妄想依靠這三大精銳部隊占領天下,讓天下間的諸侯,聽到這三大精銳部隊的名號,便聞風喪膽,落荒而逃。


    然而,妄想永遠是妄想,永遠也變不成現實。


    曹操軍就給韓成好好地上了一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韓成在玄武軍的身上,將這句話發揮到了極點。


    身披重甲,防護到了牙齒;刀槍不入,無論麵對多強的軍隊,依然是穩如泰山。


    這是玄武軍最真實的寫照。


    然而,這個寫照隻不過光寫了好的方麵。


    曹操的大軍,就像是那鐵麵無私的‘照妖鏡’,照的玄武軍體無完膚。


    玄武軍的防禦確實很厲害,但在作戰的軍隊中,除了防禦之外還有很多東西。


    玄武軍不能作為先鋒軍,因為他無法進攻敵軍,他的速度就是他的硬傷。


    而且玄武軍的士兵個個身披重甲,極大的消耗了士兵的體力。


    若別的軍隊能作戰三個時辰的話,那麽玄武的將士最多隻能作戰一個時辰。


    當麵對像袁紹的精銳部隊—‘大戟勇士’那樣的部隊,玄武軍綽綽有餘。


    因為不需要一個時辰,玄武軍就能擊敗袁紹的‘大戟勇士’。


    當麵對曹操軍時,韓成發現:玄武軍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無敵。


    因為曹操軍的士兵,是經驗豐富的士兵。


    沒有曹操的命令,即使拚到最後一人,也不會放棄的。


    這樣的軍隊,玄武軍打不起。


    強軍,之所以是強軍,強的不是武器鎧甲,而是人。


    而韓成,太過於追求外在的物質,反而忘記了最基本的東西。


    自己從徐州將高順召來,卻沒有發揮高順的長處。


    說是將‘陷陣營’和玄武軍融合到一起。


    可惜的是,披了重甲的‘陷陣營’,怎麽可能還有‘有死無生’的誌向?因為他們死不了,他們不怕。


    直到現在,韓成才明白:這身重甲保護了‘陷陣營’將士的生命,卻也控製了他們的勇氣。


    攻擊力極強的朱雀軍,全是由箭無虛發的優秀弓箭手組成。


    韓成讓他們自成一軍,目的是為形成一股強大的戰力,弓箭所指的方向,就是自己的領地。


    然而,與曹操的一戰中,朱雀軍雖然沒什麽損失,但也暴露了他們的弊端。


    混戰之時,敵我雙方混在一起,他們的作用無法發揮出來。


    這一萬人馬,瞬間成了成了‘食之無味,丟之可惜’的‘雞肋’部隊。


    朱雀軍的優勢在於守城,而非野戰。


    這一戰失敗了,而這一些,都是韓成對自己此戰失敗的總結。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敗在那裏。


    韓成暗自慶幸,幸虧自己還沒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


    於是乎,韓成深吸兩口氣,走下城牆。


    看到城牆下麵站著的眾人,韓成心裏一暖,打趣的說道:


    “怎麽?都以為我一蹶不振了,來看我的笑話?


    我告訴你們,沒門!


    我韓成,輸得起!


    來,今天在這站著的,有一個算一個,先隨我探視傷兵。


    然後,每人拿出一文錢來,陪我喝一場‘後悔宴’!”


    這一仗,打的有點憋屈。


    每個武將的心裏都壓著火,聽說有喝酒的機會,便高興地嗷嗷大叫。


    十分喜歡喝酒的高覽十分不解地對著身旁的李儒問道:“李中郎,為啥要拿出一文錢來啊?”


    李儒嘿嘿一笑,說道:“這個吧,大家都知道。”


    高覽說道:“李中郎,可是我不知道啊?”


    李儒說道:“哦,那也無妨,一會啊,你把我的那一文錢交了,我就告訴你!”


    高覽頓時來了興趣,一文錢買個秘密?值了!


    便對著李儒說道:“好的,李中郎,一會我給你交!老高我性子急,你先和我說說。”


    李儒微微一笑,說道:“此時的我們是在軍中,軍中是不準大量飲酒的!


    然而,今天這個事吧,最好喝一杯壯壯聲威。


    於是乎,主公便想了這麽個法子,一人一文錢,買多少酒喝多少酒!這樣,既壯了聲威,又不違反軍規!兩全其美!”


    高覽聽後,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原來就一文錢的酒啊?還不夠塞牙縫的。


    李儒明白高覽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道:


    “高將軍,主公才二十多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遇到這樣的大事,不驕不躁,反而能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的過錯。這份態度,必成大事!以後,少不了你的‘慶功酒’,就別在乎這一頓了。”


    李儒的話,好像是說給高覽聽的,但誰又知道,不是借此機會,說給眾人聽的?


    大家都是從二十多歲的時候過來的,那時候的自己,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失敗了?


    ......


    在野王縣城下的大戰進行的同時,幽州漁陽郡漁陽縣城下,也是一副你死我活的場麵。


    袁紹的二十萬大軍,分成五批,每批四萬人馬,不分晝夜地對漁陽縣進行猛攻。


    而奮武軍這麵,張遼等人好像早就料到了袁紹的意圖一樣,親自率領八萬大軍坐鎮漁陽縣,一次又一次的打退袁紹軍的進攻。


    一日,沮授拿著一份軍報,來到張遼身邊。


    沮授將軍報遞給張遼,然後對著張遼說道:“文遠,你看看,這是上黨郡那麵的最新戰報。”


    張遼接過戰報,仔細地閱讀了一遍之後,對著沮授說道:“不瞞軍師,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天龍衛隊’如此強大,竟然敗的如此徹底,看來,我們真正的對手是曹操啊!”


    沮授迴道:“恩。文遠說的不錯啊!


    袁紹雖然人馬眾多,但士兵的勇氣不行!


    你看看,城下那號稱袁紹的精銳部隊的‘大戟勇士’,一個個體壯如牛,但沒一人敢衝鋒在前,前來攻城!


    這樣的‘精銳’,要之何用?”


    張遼迴道:“軍師所言,正合我意!關於練兵,我也有一些心得,我立即給主公迴信一封,將我的建議寫在裏麵。”


    ......


    屯留縣,眾人飯畢酒罷之後,便來到了議事大廳


    韓成對著眾人說道:“與曹操一戰,我感觸頗多。


    雖然敗了,傷亡了很多人,但我的內心並不恐懼。


    曹操,應該就是現在所有諸侯中最厲害的諸侯了。


    和最強者打的第一場,輸了不要緊,這不算輸,不是輸者;不敢在打一場的人,才是輸者。”


    眾人聽到韓成的話後,鬥誌滿滿。


    輸了一場又能怎樣?


    還能輸一輩子不成?


    韓成見眾人鬥誌不錯的樣子,便繼續說道:“下麵,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從今天起,我要重新創建‘陷陣營’了。


    高順,不再擔任玄武軍的主將了,改任為‘陷陣營’的主將。”


    別人對這件事情毫無感覺,但高順滿臉激動之色。


    立即出列,對著韓成迴道:“謝主公,高順定不忘所托!”


    韓成看了高順一眼,繼續說道:“高順,你持我軍令,可在奮武軍中的所有人中,挑選出五千人馬。


    三天之後,我要看到‘陷陣營’的士兵,三個月之後,我要在戰場上看到‘陷陣營’的大旗,你能不能行?”


    “能!”高順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不要讓我失望,去準備吧!”韓成客氣地說道。


    高順領命而去。


    待高順走後,韓成對著剩下之人說道:“各位都是軍中的老人了,是否覺得軍中有哪些不妥之處?今天盡管說出來,隻要是好的建議,我一並改正!提出者,有獎勵!”


    韓成說完之後,黃忠立即出列說道:“有!”


    韓成心道:“師傅,你倒是真配合!”嘴上卻說道:“黃將軍請講!”


    黃忠說道:“本人要求位置變更!朱雀軍,隻會放箭,不敢衝鋒。我幹不了這個!你不是重新創建‘陷陣營’嗎,我去當高順的副將也行!”


    韓成立即迴道:“黃將軍啊,‘陷陣營’是步兵,也不太適合你。你還是去青龍軍吧。”


    黃忠想了一會兒,說道:“這個也行!”


    青龍軍眾將卻不由得在心中打鼓:“完了,黃將軍來了!以後可就要有板有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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