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袁紹對田豐所說的收尾建議並不是很滿意,但對田豐所提出的立即撤軍的建議還是十分讚同的。


    況且這兩個建議又不衝突。


    ‘秋後算賬’的方式,比較委婉,而且十分有效果,正符合袁紹的心意。


    故而袁紹命令大軍撤出涿郡,隻能將涿郡拱手相讓給韓成了。


    撤出涿郡的袁紹大軍並沒有直接迴到冀州,而是撤到漁陽郡固守。


    袁紹又令冀州的軍隊在中山郡一帶集結重兵,擺出一副隨時反撲涿郡的樣子。


    這種威懾的行為,雖然聲勢浩大,但並沒有什麽實際性的效果。


    因為就算袁紹沒有在冀州的中山郡一帶集結重兵,在剛剛收複涿郡之時,韓成也會派遣精銳軍隊來接手涿郡的防禦工作。


    袁紹的行為對韓成來說,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樣。


    打不過,挨了揍,是不要緊的。


    但也要咬著牙哭幾聲,狠狠的罵人家幾句。


    因為這樣,感覺自己雖然挨了揍,但是在語言上沒有輸的樣子。


    當然,這隻是自己的感覺罷了。


    對於袁紹禮讓涿郡的行為,韓成毫不客氣地接收了。


    在接收之後,韓成並沒有乘勝追擊袁紹到漁陽郡的想法。


    一是奮武軍的兵力不足以讓韓成這麽做;二是奮武軍剛剛收服涿郡,一大堆的事務纏身。


    此時的幽州,共有三方勢力,最大的依然是占領漁陽郡、廣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的袁紹;


    排名第二的則是占據代郡、涿郡的韓成;


    最後則是占領上穀郡的劉虞舊部。


    在此三方勢力的相互製約之下,幽州境內暫時達成了共存,獲得了短暫的和平。


    ......


    在韓成接收涿郡的三日之後


    上穀郡寧縣的太守府的議事大廳內


    坐在最中間的一名男子,大約四十餘歲,長著一張國字臉,雙目炯炯有神,留著長須,穿一身白色繡袍。


    此人正是現在的上穀郡太守—鮮於輔。


    這個太守的職位,不是大漢朝廷任命的,也不是占領大半個幽州的袁紹任命的,而是上穀郡的百姓私自擁護的。


    在公孫瓚敗亡之後,上穀郡內無人做主,很多事情都無法處理不下去。


    鮮於輔眾望所歸,被屬下的官員和百姓推崇,代行太守之事。


    時間長了,大家便習慣了,故而鮮於輔就成了真正的太守。


    坐在鮮於輔下首有兩人,其中一人膀大腰粗,麵容儒雅,但渾身上下充滿著少數民族才有的彪悍之氣。


    此人名叫閻柔,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漢人。


    隻因年少時被北方的少數民族烏丸族、鮮卑族所俘虜,故而養成了少數民族的生活習慣,給人一種少數民族的感覺。


    不是他想變成這樣,而是他不得不這樣。


    一個很小的孩子,遠在異族他鄉,而且地位卑微。


    若不熟悉少數民族的習慣,融入少數民族,他怎麽可能活到現在?


    至於最後的剩餘之人,乃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


    方巾,佩劍,書生的裝飾品一樣不少。


    雖然他也能領兵作戰,但是他更加擅長治理地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幽州牧劉虞的獨子—劉和。


    此時,這三人正聚在一起,商討幽州南部之事。


    此三人都心知肚明,憑著他們三個人的能力,在上穀郡也許還行,但在天下間,還真有點不夠看。


    自立之路是不可取的,投靠他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此時的鮮於輔算是三人中職位最高的人,於是率先對著閻柔和劉和說道:“兩位賢弟,據可靠消息得知,涿郡已經易主了。


    新任主人乃是並州牧韓成。


    此人年齡不大,但頗有手段,在伊河畔用六萬大軍打敗了袁紹的八萬大軍。


    他占領涿郡之後,上穀郡也許就是其下一個目標,到時候我們應該怎麽辦?”


    鮮於輔的言外之意是:我們是投靠於他?還是另投他人,和他對抗?


    劉和知道自己的能力,治理一方還算可以,但這種戰略性的問題,自己並不能給出很好的建議,上穀郡的最終去向,還需是鮮於輔和閻柔來商談決定。


    今天對劉和來說,就是來聽聽的。


    於是乎,劉和率先站起身來,對著兩人客氣地說道:“我對此事沒有任何意見,你們說投靠誰,我就跟著投靠誰。


    隻是希望你們二位在商談的過程中心平氣和的,慢慢來,不要傷了和氣。畢竟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曾經共同戰鬥過的兄弟。”


    鮮於輔和閻柔對劉和的話,十分讚同。


    慢慢商討,才有結果不是。


    在劉和說話間,閻柔便在心裏盤算著。


    待劉和說完,閻柔對著鮮於輔柔和地說道:


    “鮮於輔兄,現在天下間的諸侯已經越來越少,給我們所留下的人選也不多了。


    我明人不說暗話,並州的韓成和兗州的曹操,我比較看好這兩人。


    至於冀州袁紹,揚州袁術,徐州呂布之流,我並不看好。


    所以說呢,要麽我們歸順韓成,要麽我們投靠曹操,對抗韓成。


    我比較傾向於歸順韓成。”


    鮮於輔聽完閻柔的話,也是柔和地對著閻柔說道:“賢弟,從人選上來說,我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除了並州的韓成和兗州的曹操,我觀這天下,無人能取之。


    但我比較看好曹操,此人心係百姓,雄才大略,知人善任,且心胸寬廣,定是走到最後之人。”


    閻柔笑了笑,接著鮮於輔的話,說道:“鮮於輔兄,單從為人品格來看,韓成和曹操兩人相差無幾。


    這兩人都是心係百姓,知人善任,且心胸寬廣之人。


    但是曹操畢竟年長一些,經驗豐富一些,故而在軍事上能比韓成強出幾分。


    韓成如此年紀便能有此成就,我覺得韓成比曹操厲害一些才是,走到最後之人應該是韓成才對。”


    鮮於輔聽完閻柔的話後,麵色不變,但內心十分著急。故而語氣略微有點急促的對著閻柔說道:


    “賢弟啊,人是會變得。韓成現在年輕,對人生的感悟還沒有那麽深刻,若到了曹操現在的這個年齡,也許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啊。


    古人說:三十而立。


    韓成還未到三十,還是嫩了一些。


    若好好發展,聽信良言還行,若不好好發展,我們跟著他,前途可就是一片黑暗了啊。”


    閻柔雙目緊緊注視著鮮於輔,心中暗道:“今天的鮮於輔怎麽了?和往常不太一樣啊。


    雖然鮮於輔為人算不上正直,但也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之人,今天的這些話,明顯偏向了曹操。


    難道鮮於輔已經投降了曹操,今天是專門來勸說我的?”


    此時的鮮於輔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不妥之處。


    鮮於輔的話,確實很偏向曹操,一是鮮於輔自己十分看好曹操,二是近幾日,鮮於輔的府中來了一位熟悉的‘貴客’。


    此‘貴客’是鮮於輔的知己好友—田豫。


    鮮於輔是幽州漁陽郡雍奴縣人士,和田豫是同鄉。


    兩人的關係十分好,曾經一起拜師求學,一起練習武藝。


    兩人成年之後,皆在幽州任職。


    隻是一人在劉虞手下任職;一人在公孫瓚手下任職。


    雖然主公不同,但一點也不影響兩人的關係。


    鮮於輔剛剛掌管上穀郡之時,還曾四處打探田豫的消息,想讓其擔任自己的長史,共同管理上穀郡。


    然而,自從公孫瓚開始魚肉百姓之時,田豫便脫離了公孫瓚,直接南下,投奔了兗州的曹操。


    曹操十分愛惜田豫的能力和才華,任命其為弋陽太守,治理一方。


    田豫為了感謝曹操的知遇之恩,便主動請纓北上幽州,打算趁韓成和袁紹征戰之際,遊說鮮於輔歸順曹操。


    田豫此人,可以說是三國中最低調的名將。


    此人有膽略,有辯才,有風骨,有能力,可以說是一名‘完美將軍’。


    在曆史上,田豫可是曹操北方的防禦屏障。


    而且對外能夠震懾少數民族,讓其不敢入境一步;對內訓練精銳騎兵,輔助曹操爭奪天下。


    可以說曹操能有最後的成就,田豫功不可沒。


    經過田豫的一番遊說,鮮於輔便在心中生出了投靠曹操的想法。


    故而在今日的商量中,處處為曹操說話。


    閻柔思索了片刻之後,剛毅果決的對著鮮於輔說道:“鮮於輔兄,我還是比較看好韓成。”


    鮮於輔聽到閻柔的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情,語氣冷淡地說道:“賢弟,人各有誌,我不強求!


    既然你已經心有歸屬,那麽我們的緣分已盡。


    若以後在戰場上相見,我們隻能各憑本事了。”


    閻柔還未開口,劉和便趕緊出來打圓場般的說道:“你兩位先不要著急。


    我聽了二位的話,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既然兩位誰都無法保證韓成和曹操誰能走到最後,那不如一人投靠一個如何?


    況且你二位都是才能卓越之人,若在一方勢力,發展的時候定會掣肘,還不如在兩方勢力中,各自發展各自的呢。


    萬一韓成是最後成事的人,那麽有閻柔在,鮮於輔兄及其家人不也可以保全一番;


    若曹操是最後的成事的人,那麽有鮮於輔在,閻柔及其家人不也可以保全一番?”


    鮮於輔和閻柔兩人聽到劉和的話後,眼中一亮。


    劉和的話,才像是最好的出路。


    既能滿足個人的願望,又能在最後的時候相互保護。


    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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