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好出發的日程後,因為某些原因,陳野帶著米賜先一步去了省城,等安排妥當後,再迴來接司荼過去。


    剛去的時候,政府大院兒已經住滿了,還得等到走的那位家裏騰空房子,收拾幹淨後,交還了鑰匙,他們才能搬進去。


    隨即,這幾天,陳野和米賜都是住的招待所。


    有空了,米賜會過去盯著點房子的事兒,即將騰出的這間是個三居室,在二樓,居於陽麵,采光還算可以,但是沒有小院兒,空間並不獨立,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暴露在大家的視角下。


    在省城,倒是不好再單獨住進小院兒,融於集體更有益於打入內部,有利處也有弊端,司荼明顯已經習慣兩個人關起門來,在小院兒中自由自在的生活。


    若是每天在這兒進進出出,對門隔壁都是鄰居,他想象到那個場景不禁感到有些棘手。


    索性這些天的忙碌讓他暫且將這件事擱下,等鑰匙交到他手上後,已經是一周後了,這天剛將手裏的工作處理完,已是深夜,他捏捏眉心。


    叫著一旁的米賜,倆人去看了一眼,打開燈,陳野滿屋轉了一圈,擰眉,指著掉了漆的牆壁說道,“明天讓後勤把這些都刷白,”往前走了走,除了房子基本配置的家具外,顯得空蕩蕩的。


    他伸手指著這些陳舊的家具,“你看看,後勤還有沒有新的,要是沒有,將這些退迴去,再找人做。”


    他冷笑一聲,也不知道這是誰的手段,如此低劣。


    米賜沒敢接話,他這些天跑上跑下熟悉流程和人事,也是焦頭爛額,但對這話,打心底兒默默讚同。


    倆人轉完後,又迴了招待所。


    司荼在家過的悠哉遊哉,有人送飯,無聊了就和她們出去走走,說說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陳野不在,她的衣服沒有人洗了,雖然米翠兒說幫她洗,但她心裏別扭,且這種作風在外人看來,不太友好,便委婉的拒絕了她。


    她這段時間在家寫了很多稿子,這是秀秀無意間跟她說的,可以寫稿子掙錢,她和阿業都是高中生,經常看報紙會投一些稿子掙點兒生活費。


    她們如今又有了孩子,現在有父母幫襯,再加上兩個人都有工作,日子還算過得去,但有了孩子後,哥哥嘴上不說,可時間長了,她的嫂子難保不會有意見。


    兩個人都是有計劃的人,未雨綢繆,如果有機會,秀秀準備等孩子大了,和阿業去京市再看看醫生,一筆筆算下來,都是錢,所以她們想趁著這幾年,多攢點兒錢,以後有個什麽意外,手裏有錢不用擔心。


    司荼借來了這些報紙,她將所有的投稿聯係方式都摘抄下來,她文筆算不上太好,可若是插畫配上文字,她覺得是一個吸引人的亮點。


    有了計劃後,她跑了幾趟書店,因為如今的現況算不上太好,圖書館這些已經成為重點抨擊對象,查閱資料的來源切斷後,隻能從書店和老一輩們耳中聽說當年英雄事兒。


    她將其編成一個個小故事,以一種詼諧的風格敘說著令人潸然淚下的過往曆程,遞給秀秀看過後,她摸了摸懷孕後淚腺發達的眼角,止住哽咽感,“你寫的真好,我和阿業怎麽從來沒想到呢。”


    她摸著上麵的畫,感歎道,”你真厲害,認識你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畫畫竟然這麽好。“


    司荼還有些擔心,寫這些會不會不被允許,雖然她一字未提如今現狀,但難保有心人多想,再則,秀秀曾說過的一句話,戳中了她的一點,她還年輕,為什麽要安於現狀。


    司荼想,她一直以來,得過且過,害怕這個害怕那個,可是,知道這些的人,陳野已經善後過了,而陳野和她,早已經成為了密不可分的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渾渾噩噩的那些過去,如今迴想起來,司荼還是會有些心酸和不甘,可生活是朝前的,在這裏,她沒有堅強的後盾,那她就自己做自己的後盾,為自己,也為孩子。


    在這個冉冉升起的新時代,她應該成長起來。


    拋開那些後,她肉眼可見的輕鬆許多,她學著與人接觸,跟著秀秀們買報紙研讀,偶爾聚在一起討論靈感,一群有著共同夢想誌同道合的年輕人,散發著蓬勃向上的朝氣。


    在陳野迴來接她之前,她每天的生活充實且快樂,乍然看見出現在門口,風塵仆仆的男人,她呆了一瞬,又很快反應過來。


    ”這麽快就安頓好了嗎?”她關上門,看著男人眉眼間的疲憊,“去了省城很累嗎?”


    陳野將東西放在地上,看著半個多月未見的女人,卻覺的怎麽也看不夠,明明去之前,感覺不到肚子的隆起,這會兒,透過毛衣,明顯可以看到腹部微微凸起,他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孩子聽不聽話?”


    司荼笑得溫柔,“當然聽話了,”她問,“這次迴來,我們就要將家搬過去了嗎?”


    陳野眼睛盯著她的肚子,嘴上迴應著她,“嗯,那邊生活設施都比這邊要好,隻是,”他抬眼看她,“我們住在二樓,是個三居室,采光很好,屋裏空間也大,家具我都換了新的,牆也重新刷了一遍。”


    “隻是,沒有獨立小院兒,未來幾年,我們大概會一直住在那裏。”


    司荼點頭,她答應的很痛快,“好啊。”


    陳野還有些意外,以為自己剛才說的她沒有懂,“沒有獨立小院兒,意味著我們會和很多人住在一棟樓裏,你的周圍都是鄰居。”


    聽完後,司荼沉默了會兒,還是點頭答應,“沒關係,大家都能住,我為什麽不能。\"


    聽著像是不服氣在較勁,但司荼心裏明白,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或許會不習慣,但她會努力,爭取讓自己再住上小院兒。


    而實際,也或許沒有她們想的那麽糟糕呢。


    陳野見她同意了,也就不再多說,轉而問起,這段時間,自己在家都做了些什麽。


    司荼抿嘴,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這些說出來,後來,一想,還是放棄了,剛寄出去還沒有得到迴信,說了徒惹人笑話。


    “說話睡覺,吃飯,看報紙。”


    “報紙?”陳野每天都會看,早些時候他也會拿迴來,偶爾司荼也會翻兩下,但看幾眼後就看不下去,扔在一邊,後來,陳野就沒再往迴拿過。


    “是啊。”


    陳野笑出聲,“不是看不進去麽,怎麽突然看起來了?”


    司荼翻了個白眼,哼唧道,“那能一樣麽,你拿迴來的那些都是時事報道,我看的都是大家寫的奇聞趣事。”


    “行,等去了省城,咱們也每天定一份報紙,”他提議道,“我幫你把東西收拾好,明天一早,我們就得出發了。”


    ”行,那下午咱們和楊嬸兒,秀秀她們幾個說一聲。”


    “嗯。”陳野將司荼的衣服都翻出來,裝在了一個大包裏,滿滿當當,都是結婚後買點,平均下來一個月就得兩身新衣服。


    司荼還有很多小物件,她看看這個摸摸那個,都很喜歡,舍不得扔在這兒,這套房子暫時還不會收迴去,但保不準將來某天就收走了,能帶走的,她都想帶走。


    陳野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無奈的歎了口氣,“都裝包裏。”


    “好,”司荼展開笑顏,亂七八糟的這些全部塞了進去,包括最近給孩子設計的小玩具,裝了一個小包。


    廚房裏的鍋碗瓢盆,他們也得帶過去,這些都是需要票才能買到的,價格也不便宜,他們雖然手裏有票,但也不會這麽大手大腳。


    這次迴來,陳野他們開吉普車迴來的,原來那輛車在臨走時已經歸還組織,這次去了又給新配備了,所有東西剛好放滿一輛車。


    留下今晚睡覺的被褥,其餘的已經一掃而空。


    午飯他們直接打算去阿業的小院兒湊合一頓,過去的時候,正好有客人在,他們進了裏屋,和養胎的秀秀打了聲招唿,陳野出去找阿業,司荼和秀秀坐在一起。


    “主任什麽時候迴來的?”雖然陳野已經不是他們的上級領導,但她還是習慣叫主任了。


    “早上迴來的,我們來蹭頓飯,順便和你們告別。”


    “告別?”秀秀挽住她的胳膊,“這麽快就要走了嗎?”


    盡管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倆人心中都滿是不舍,靠在一起,說著小話。


    “你去了省城,那就真的沒什麽人跟我說話了。”秀秀苦著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司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輕的揉了揉,“沒關係,很近的,可以來找我,也可以給我寫信阿。”


    這個時候真的無比懷念後世的手機,溝通無障礙。


    “那不一樣,等你看到信再寄迴來,要好久哦。”她就這麽一個年紀相仿的朋友,如果走了,她會覺得很孤單,”我也要和阿業努力,爭取搬到省城去,離你們近一點兒。


    \"會的,”司荼無比確定道,今年是70年,還有八年,高考恢複,而秀秀和阿業現在也才20歲,等78年兩個人也才28歲,第一年的時候不限年齡,他們兩個又是高中生,隻要這些年課本不丟下,很有希望上大學。


    “早先還說,咱們都差不多懷孕,到時候孩子生下來,湊一塊玩兒呢。”


    曾經憧憬的未來,一下子變得遙不可及了。


    離別的氣氛太感傷,司荼轉移話題,提起她投稿的事情,“你們先別說,等我有迴信兒了告訴你們。”


    “行。”秀秀沒多問,她一向都聽司荼的話。


    又聊起孩子,這倒是衝淡了離別的愁緒,臉上興致勃勃地,看著秀秀幸福地麵龐,司荼緩緩鬆了一口氣,安慰人真的是個技術活,她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一直說到,外麵阿業唿喚兩人吃飯的聲音響起,她倆互相攙扶著下炕,挽著手往外走,來時地那桌人吃完飯已經走了。


    桌上的碗筷還沒收,秀秀抽出手將碗筷疊在一起,司荼見狀拿了塊抹布擦了擦桌子,將板凳挪迴原位。


    阿業接過秀秀手上地碗筷放到盆裏,倒上熱水浸泡著,陳野從裏麵端著菜進了屋裏,屋裏桌子大也暖和,全都是阿業地拿手好菜。


    司荼聞著香味兒就流口水,她眨眨眼,有些可惜,以後不能經常換換口味兒了。


    陳野給她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她現在食欲見長,每頓飯都不少吃,餓的也比以前快多了,因為原本就不胖,吃得多,也隻是肚子看得出來,身形倒是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秀秀最羨慕她這一點,她是個小圓臉,懷孕後,隨著月份的增大,肚子隆起地同時整個人也隨著發胖,白白胖胖地,看著就有福氣的樣子。


    阿業還拿出了一瓶酒,是過年的時候他哥寄迴來的,度數不高,口感醬香醇厚,聽信上說是老鄉自己釀的酒,老一輩地手藝傳承。


    司荼看著倆人一杯接一杯,“這麽好喝嗎?”


    陳野點頭,看著眼裏閃過好奇的某人,又改口道,“也沒有那麽好喝。”


    阿業失笑,極有眼色的應和,”對,對。“


    司荼看破不說破,故意問道,”那你們喝的這麽上頭?“


    秀秀在一旁捂嘴笑,她剛就想勸阻,但出於對陳野的畏懼,不敢言明,還好司荼姐敢說。


    陳野對著阿業使了使眼色,阿業將杯子裏的酒一口幹了,站起身將剩下的小半瓶酒收起來,”不喝了,不喝了,沒啥味兒。“


    陳野臉色淡淡的,給司荼夾了一筷子青菜,”吃點青菜。“


    司荼氣結,碗裏的白菜是她最不喜歡吃的,準確的說是吃膩了,冬日家家戶戶都屯了許多白菜,她們家也不例外,前幾日剛剛吃完。


    這會子,看到這個,相當的打擊胃口。


    她咬著牙將碗裏的硬塞了下去,幾人都沒有浪費糧食的習慣,五菜一湯吃得幹幹淨淨。


    酒足飯飽,陳野和阿業站在門口,低聲說著話,屋裏,秀秀和司荼睡著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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