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接過藥片,看也沒看,直接吞了下去,司荼無語的看著她,也不嫌卡嗓子,她將水杯推過去。


    陳野拿起倒在飯盒裏喝了一口,“我給你鋪床,你躺下歇會兒。”


    他猜到那藥是做什麽的了,隻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從家裏拿的。


    心下微鬆,連帶著頭痛也好了許多,司荼拒絕,“不用了,我自己來,我不至於沒良心到這份兒上。”


    讓一個病號給她做這做那,她真怕背上虐待的名聲。


    她自己從行李袋中拿出幹淨的鋪上,一通忙活後,喘了口氣,一看對麵,那人已經躺下睡著了,被子隨意的搭在身上,一手捂著前額。


    司荼沒再多看,脫了外套,躺進被窩,背對著陳野,她拿出從京市買的小人書,一手杵著頭,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昨晚睡得早,這會兒還不困,還有著迴家的期待感,她這會兒完全放鬆下來,悠哉遊哉的。


    一本接著一本,看的飛快,這會兒的小人書很薄,裏麵內容有趣生動,但是章節篇幅少,畫的畫也很簡易。


    她突然覺得,自己也可以畫出這種書,配上小故事,做成兒童繪本,等寶寶出生,作為一個啟蒙書籍。


    靈感突然來了,她坐起身,拿出小本本和筆,裹著被子,趴在桌麵上,將這些天在京市見到的好玩的東西畫了出來,旁邊配上文字:“日晴,藍天白雲,熊爸爸和熊媽媽帶著未出生的熊寶寶,坐上了小車車,看,它們見到了什麽?”


    ……


    她從小就學畫畫,畫出來的東西不保證說百分百一樣,但一看就惟妙惟肖,她沉下心來,全身心地投入進去。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中午,她感覺肚子餓了才停下筆,目光掃向對麵,陳野還睡著呢。


    她穿上衣服,掏出錢票,關好門,沿著車廂往裏走去,她不清楚這時候的餐車在哪兒,也不好意思問別人,準備去找列車員問問時,身後一隻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一個青澀的男青年,微紅著臉,鼓起勇氣問道,“你好,同誌,可以認識一下嗎?”


    司荼停住腳步,來這兒這麽久,還是第一次有人搭訕她,她正色道,“不好意思,我結婚了。”


    她穿著大衣,從身後看還像個少女,男青年收迴手,眉眼間有些不相信,出於羞澀又不好意思再問,隻能默默的看著她拒絕後離去。


    司荼隻當這是路過的一個小插曲,在衛生間旁看到了列車員,她走過去,問了問位置後,沿著他指的方向去。


    很快,便走到了地方,她買了兩盒餃子,沿著來時的方向迴到軟臥,看著還沒有睡醒的陳野,她想,剛才她要是走了沒迴來,怕是他也不知道。


    這想法隻有一瞬,她便略過去了,人生地不熟,沒有任何身份證明,還容易被有心人拐跑,她不敢也沒有勇氣去做。


    過了會兒,吃完飯,陳野才醒,看到桌上的餃子,他愣了一會兒,才問道,“哪兒來的?”


    然後,不敢置信的問,“你出去買的?”


    司荼淡淡的點頭道,“醒了就吃飯吧。去晚了,就剩餃子了。”


    她將所有的藥都放在桌上,交代道,“吃完飯把藥吃了。“


    說完,躺進被窩,陳野盯著桌上的藥看了會兒,又望向被子裏的司荼,勾了勾唇。


    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上午睡了一覺,又吃了藥,燒應該是退下去了,隻是渾身無力,嗓子還有些不舒服,他壓抑住咳嗽的感覺,怕吵醒她,喝了口水。


    他將飯盒拿出去洗幹淨迴來,放好,吃過藥的睡意再次浮現上來,看了一眼對麵的床,安心的閉上眼睛。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生過病了,這次猝不及防的生病,讓他有些虛弱,但還惦記著後天約好的帶司荼逛一逛,他打起精神迫切的希望趕緊痊愈。


    兩天兩夜的車上之旅終於結束,司荼站在車站門口,看著熟悉的臨市,臉上難得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


    原本計劃昨晚在省城下車住一宿,今天玩兒一天再迴來的,但陳野在車上一直斷斷續續的發燒,她也沒有了遊玩兒的興致。


    索性直接找列車員補了票,直達臨市。


    陳野去打電話讓人過來接,因為計劃被打亂,原本說好明天再來接的,他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幾句,司荼守在行李旁看著。


    由於生病,男人的臉色有些蒼白,長出了一層冒著青茬兒的胡須,眉眼間俱是疲憊,掛完電話,他快步朝著她走過來,”先去吃個早餐,吃完飯米賜就該到了。“


    司荼點頭,拿起一個輕便的行李,陳野強硬的從她手上接過,將所有的都拿在手上,”我還不至於虛弱到這份兒上。“


    司荼沒管他,她本來也隻是出於好心,既然他不需要,她也沒有什麽愧疚,走在他身旁,往車站旁賣餐飲的飯店走去。


    飯店很小,裏麵人很多,大都是經曆了長途遠行的遊子,饑腸轆轆下了車後急需補充食糧,他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外麵有些冷,司荼時不時跺跺腳,身邊的男人看不出冷意,大庭廣眾之下,又加上他還是病體,他也不好摟著司荼。


    隻能心疼的看著她,好容易看到一桌有人走了,他腿長,趕緊走過去,占了地方,喚司荼快來坐。


    店裏比外麵暖和多了,陳野去找老板要了杯熱水,司荼接過喝了一口,放在手心裏暖手,陳野點了兩碗肉絲麵,還得等會兒才能做好。


    暖和過來後,司荼說道,”一會兒把我送迴去後,讓米賜陪你去醫院瞧瞧吧。“


    這麽會兒,男人的臉上又浮起了潮紅,她不會傻到以為他是熱的,怕是又發燒了,平時過的精貴,突然遭了冷水洗禮,被病氣感染,身體一下子變得虛弱不堪。


    吃著藥,在車上睡了兩天也不見好,她一直提心吊膽的怕他傳染給她,也有些後悔,應該等到迴了臨市再折磨他,現在著實有些自討苦吃。


    陳野搖搖頭,”不用,已經好多了。家裏都還沒收拾,一會兒我收拾完,你再休息。“


    司荼眉間隱約可見的不耐煩,“愛去不去,病沒好全離我遠點兒。”


    車上她就想讓他離遠點兒,但是沒辦法,迴了家,他還是離她遠點兒好。


    陳野默認了她的話,聽見老板喊麵好了,站起身去前麵端著兩碗麵過來,份量很大,聞著也很香,司荼用水涮了涮筷子,才開始享用這頓早餐。


    麵條鬆軟,倒是很適合病人吃,司荼想,聞著很香,味兒卻一般,她有些失望。


    扒拉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推到陳野麵前,“吃不下了。”


    這年代在外麵吃飯很少會有人吃剩下,所以她和陳野最默契的一點就是,每次她吃不完的,陳野都會給她解決完。


    陳野看了一眼,沒說什麽,將她碗裏的倒進自己碗裏,他這會兒味覺不靈敏,隻覺得可以果腹。


    吃完飯的司荼百無聊賴的望著周圍,她發著呆,就被外麵的人問道,“姑娘你吃完了,可以給我們讓個地兒嗎?”


    司荼站起身,陳野剛想阻止,她已經答應說好,大家都不容易,將心比心,她坐著也是占一個地兒,不如讓給外麵等待的人。


    她剛走到門口,就跟走過來的米賜碰上,“司荼同誌。”


    司荼抬眼看去,麵前的人穿了一身新衣服,頭發也剪斷了許多,精神的她剛剛都險些沒認出,她笑著打招唿,“米賜同誌,你過來的真快。“


    他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車,”接到電話,我就過來了,不是說明天再迴來嗎?”


    陳野隻讓他現在過來車站門口的飯店接人,他一頭霧水,臨行前不是還說要在省城待一天的麽,怎麽計劃取消了。


    他還記得當時主任跟他說,京市一趟怕是不會玩的太高興,還好能去省城玩一天,也算彌補了。


    司荼沒說太多,“陳野還在吃麵呢,你進去找他吧。”


    ”我上車等你們。“


    米賜點頭,”好,我進去看看主任。\"


    他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感覺去了一趟京市,司荼同誌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了,但要說哪兒不一樣他又說不上來。


    抱著好奇心走進去,看到冷著臉吃完最後一口麵的陳野,走過去,小聲的靠近他叫道,“主任。”


    陳野望望他身後,沒看到人,問道,”司荼呢?“


    米賜看了眼坐在陳野對麵的人,低聲道,”在車上等您,您吃完了,那我將行李先拿過去。“


    陳野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吧。”


    一共四個行李包裹,他拿了兩個,米賜拿了兩個,米賜看著臉色不好還伴隨著一聲咳嗽的陳野,關心道,“您生病了?”


    陳野無奈的笑一聲,“嗯,一會兒還得辛苦你,幫我把家裏收拾利落。”


    “不辛苦,應該的。”米賜連忙說道,“要不先去醫院看看?看您臉色很不好。”


    陳野低聲咳嗽,剛吸進一口冷風,他搖搖頭。


    上了車後,他坐在副駕駛,後座坐著安靜的司荼。


    從後視鏡裏往後掃了一眼,便垂下眼,米賜啟動車子,他後知後覺的終於知道那絲違和感在哪兒了,主任生病了,怎麽司荼同誌這麽冷靜,一點兒關心的感覺都沒有。


    還記得他們剛初識那會兒,司荼被歹人傷害,主任的關心恨不得替她受過,每天精心護著,帶著她來醫院也是看他一眼就走,就這,還擔心司荼同誌不舒服。


    兩相對比,他有些替陳野鳴不值。


    他對於倆人的過去也算是略有耳聞,聽完後,也隻覺得司荼嫁給陳野是真的很有福氣,他的妹妹們,能嫁給一個工人,他們家都很滿意了。


    與他們認識這麽久,好像一直是主任在付出,明明自己的工作繁重還很累,卻還要每天按時下班,他也是少數知道家裏的活兒都是陳野做的人之一,他是真的有些惋惜自己的妹妹們沒有遇到陳野這樣的男人。


    司荼不知道他這些想法,但也能感覺到前方投來的隱晦的目光,輕扯了下嘴角。


    一路上,時不時聽見陳野傳來的咳嗽聲,她閉著眼睛,靠著窗戶,早上的晨光投進車窗,照射在她沉靜美好的麵容上。


    不可否認,司荼同誌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不小心看到這一幕的米賜心想,他這一刻又歎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陳野一直從後視鏡裏盯著後座的司荼,眼裏複雜難言,這個樣子的她真的很讓人又愛又恨。


    米賜想起這些天陳野不在發生的事兒,挑了件能這時候說出來的,簡潔的組織了下語言,匯報道,”馬組長和許組長結婚了。“


    陳野意外的挑了挑眉,”什麽時候的事兒?“


    米賜想起也覺得意外,八竿子打不著的倆人,竟然悄悄的就這麽結婚了,”您剛走第二天,就聽說他們結婚了。”


    “許組長拿著一大兜喜糖,幾乎人人都有,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開心。”


    陳野不在乎他開不開心,隻覺得嘲諷,看來是早有預謀,趁他不在,將事情定下,是真的覺得他這麽好脾氣麽?


    還是覺得那依稀有過的戰友情,就可以將所有抹平。


    “繼續盯著他。”


    他身後的那條大魚,他是真的很好奇,能夠讓他蟄伏這麽久,兢兢業業的替他辦事兒,到底是誰這麽想要拉下他。


    他眼裏染上墨色,最關鍵的時刻,絕不想聽到這些蛇叔壞了他的大事兒。


    “再去查查他怎麽突然決定結婚了。”


    他疑心背後那人怕是知道什麽不該知道的,所以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竟能容忍他的人和他手底下的人結婚,還是說,某些人知道而叛變了。


    他沉聲道,“盯著他們倆,這些天讓兄弟們辛苦些,他們家來往的這些人去過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米賜聽完正色道,“好,我迴去就安排下去。”


    他大概猜到,大魚要浮上岸來了。


    真是令人驚喜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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