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思玄靈光一閃,“你突然提起,可是晉王殿下有跟你說什麽呢?


    還是……難道你去晉王殿下,是八娘拜托你的嗎?”


    “不是八娘,是我看上晉王了。”


    “你說什麽?”


    “我覺得晉王殿下挺好的,長得好,有才學。”


    東宮思玄沒想到無憂竟會大剌剌地承認,心中一驚,激動之下,打了個極響亮的飽嗝。


    聲音之大,連他自己都嚇著了。


    無憂嫌棄地捂著鼻子,東宮思玄佯裝淡定,沉吟兒半晌才擠出一句斥責:“不害臊!”


    見她神色坦然,毫不扭捏,遂又道:


    “你倒是會看,誰不知道他才高八鬥,是個芝蘭玉樹般的人物。那晉王是何心意?”


    “沒問。”


    “他……準你上車,還親自扶你了?”


    無憂看著他急躁的模樣,微微挑眉:“爹到底想說什麽?”


    他頓了頓,還是頭一迴兒和閨女討論這種事情,頗不自在地撓著頭,“爹想知道,是你一頭熱,還是晉王亦有迴應?”


    “何為迴應?”


    東宮思玄見她這般,心灰了大半,仍抱著一絲僥幸,“他對你可有表示?”


    “何為表示?”


    “逗你爹玩呢?爹不管你是一時見色起意,還是真認定這個人了。


    你若能和晉王有結果,爹自然是高興的。可咱們家的情況,晉王的情況,你心中可有數?


    你這個手,想做王妃隻怕十分困難。”


    “所以呢?”


    “爹當然不想你做妾,可你看上的這個難度著實大了些。爹幫不了你。”


    “如果晉王殿下娶我,爹會給我多少嫁妝?”


    東宮思玄眉眼一喜,“此話當真?晉王說過會娶你?”


    “當然……沒有。不過是同乘一車,哪裏就談婚論嫁了?說起婚事,聽說爹想把我賣給一個鰥夫?”


    “胡說什麽!什麽鰥夫,什麽賣,好生難聽!是忠慶侯世子有續娶的意願,爹隻是覺得他各方麵條件還不錯,或可一瞧。”


    無憂冷冷一笑,若不是東宮守恩說漏了嘴,她還被蒙在鼓裏。


    “聽聞忠慶侯世子三十有六,長子都十七了。這是條件不錯?


    讓我給一個比我大四歲的人當繼母,爹真能幹得出來呀?”


    東宮思玄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打聽到了,硬著頭皮辯解:“你管他長子多大,世子的先夫人又不曾生下嫡子。


    忠慶侯病入藥膏,沒多少日子了。這進了門,用不了多久就是侯爵夫人。


    世子年歲是長了些,可儒雅仁厚,凡事必不會同你一個小孩多計較。


    這該有的尊榮地位,一樣不少,這親事哪裏虧著了?”


    “那先夫人是沒有生下嫡子,可生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就比我小一歲,二女兒也有九歲。


    更別說僅庶子就有四個,兩個比我大的,最小的庶子也有7歲了。


    這進門不是明擺著受氣嗎?哪家疼女兒的人家舍得把孩子嫁進這種人家?


    爹是唯恐我清閑是嗎?”


    東宮思玄見她眼中冒火,抿了抿唇,“這不還沒定下來嗎?你不願意作罷就是,嘰歪什麽。”


    無憂沒好氣地嗤一聲,“爹娘如果閑得慌,有意給我相看人家,就照晉王殿下這個標準找吧。我鍾意這樣的。”


    東宮思玄越發覺得這是這丫頭故意搞出來的一出鬧戲,虧得他們擔心是晉王利用了她,保不準晉王才是不知情被她利用欺騙的那個。


    “胡鬧!你這是誠心愚弄為難你爹呢!按這個標準找,你是想賴在家裏一輩子當老姑娘嗎?


    你可真是無法無天了,這邊才說看上了你,你這就給自己沸沸揚揚。


    你到底想幹什麽,誠心氣死你爹是吧!”


    “爹知道就好,我之前的親事,由你們做主了,結果一地雞毛。


    以後我的夫君,我自己選。”


    “你荒唐!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給你相看天經地義,你一個女兒家,你怎麽選?”


    “爹,我不是在跟您商量,是通知。


    我有多離經叛道,不顧一切,我自己都不知道。


    爹,明人不說暗話,不想兩敗俱傷,您最好照我說的做。


    不管是誰,想拿我當墊腳石,最輕,我也會廢了那隻腳。”


    東宮思玄不由得汗毛一豎,意識到自己被個丫頭威脅了,氣哼哼站起身。


    “好心當做驢肝肺,行行行,爹不管了。你自己選,以後有你後悔的!”


    “你可真有出息,就為了跟你爹對著幹,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了!你厲害!你了不起!”


    說罷氣衝衝出了門,隻覺得這一日的歡喜與擔憂是個笑話,氣得在門口使勁兒跺了跺腳。


    下人們對於父女倆的不歡而散已經見怪不怪,聽到跺腳聲,迅疾走出房間垂著頭恭送,然後各自迴去用飯。


    魯婆子看到二爺又被氣走了,心裏默默歎氣。


    心道別的孩子都想方設法想要獲得父母的寵愛,怎的這個就這般不知作為,整日把父母往外推。


    活了大半輩子,什麽秉性的孩子沒見過,就沒見過心腸這般好脾氣卻這般硬臭的。


    看得她都跟著著急。


    趁著屋內沒丫鬟伺候,悄悄走進去。


    “老奴鬥膽多嘴一句,娘子同二爺相處,應當換個變換方式。”


    無憂壓著茶葉的浮末,懶洋洋嗯了一聲,魯婆子便以為她是想聽,似是受到了鼓舞快走幾步:


    “二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心腸不壞,姐兒的心腸更是極好的。


    老奴知道娘子有委屈,可老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娘子身在屋簷下,日後需要仰仗父母之處頗多,你們父女何苦處的跟仇人似的。”


    無憂看得出,這番話是出自關心,無奈苦笑:


    “魯媽媽,你可知,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而鈍刀子割肉最疼。


    我已經失望了太多次,不想再抱著僥幸自欺欺人。


    這些日子,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我的人不舍得我受委屈,不在意我的人,壓根看不見我的委屈。


    仰仗?與其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我寧願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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