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不許自己心軟,保持冷靜,“晉王殿下怎麽跟你說的。”


    “晉王哥哥倒沒問太多,隻說若咱們遇到困難,他不會袖手旁觀,讓我放心去做。”


    “那冊子是誰讓你給我的?”


    “那冊子裏多數還真是雲家收集的,不過不全是。


    為了讓我能取信於你,三皇子給我添了一些,九頌大概是奉了晉王哥哥的令,也給我加了一部分。”


    “怪不得收集的如此詳盡。


    所以三皇子知道我和李悠然的仇怨,但他們其實不相信我真能扳倒李悠然,把我當個樂子看,對嗎?”


    “老三就是個貪圖享樂的紈絝,都是身邊人給他謀劃。我看他追隨榮王也是為了一直能過揮金如土的生活。


    對李悠然,估計也就是把她當個錢袋子,可能都不曉得李悠然的網織的有多大。


    不得不承認,那賤蹄子在經商賺錢上,當真是個天才,層出不窮的點子,既能賺錢,還能抓到把柄。


    普通商人要收五成以上的重稅,她是郡主,不需要繳稅,全都進了自己的口袋。


    三皇子有一迴開玩笑時說,她的錢怕是比國庫都富足。”


    “三皇子拿什麽威脅你的?”


    “不是威脅,是交易。他答應我,會讓老大付出代價,一輩子不舉。


    事成之後,會給我置辦一個新的身份,海闊天空隨我走,會給我一萬兩的盤纏。”


    “一萬兩?還真看得起我。”


    “是看得起晉王哥哥。三皇子是同時讓我取得你和晉王哥哥兩個人的信任。


    我想應該是在晉王哥哥的身邊插個眼線,得到他的信任太難了。這才……”


    “所以晉王將計就計,讓你做個雙麵細作?”


    “酒樓那一出,也是戲?”


    “不,我看老三當時是真的孟浪了。


    說來也巧,他有個小妾據說行為無狀被扔到庵堂清心,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兒半年了。


    是那小妾的鴿子,時常與他飛鴿傳信,勾他幫她迴去。有一會兒,他來了庵堂,與小妾私會,正巧被我撞見了。


    我當時自暴自棄,起了報複之心,便主動拋了花枝給他。


    事後想想,我總覺得,或許他當時已然盯上了我,隻是未拿定主意。


    被你救下之後,看出了我的價值。他來談交易,是在那兒之後。”


    李悠然不安地看著她,“你能原諒我嗎?”


    “你並未真的傷害我,何談原諒。


    你已經勝過我身邊的很多人了。都攤開了,如今便可輕裝上陣了。”


    “你真的不計較?”


    “君子論跡不論心,誰還能沒點私心呢。去西市吧。”


    雲嬌嬈動容地深吸了口氣,“既然都發現了,一會兒給你看看,給你準備的驚喜吧。”


    “千萬別是驚嚇。”


    話說開,兩人複又同心前行。


    雲嬌嬈詫異於無憂的大度,趕車都更加有力了。


    一個下午看了十多家鋪子,兩人都筋疲力盡,腰酸背痛,腿都要走斷了。


    若不是顧及宵禁,無憂還想去北市那個錢莊看看,眼看著太陽落山,隻得作罷,匆匆往迴趕。


    冬日的夜晚來得早,未到戌時,已經黑漆漆一片。


    踩著月色,無憂拖著疲累的雙腿閉眼跳下了牆,在冷風中悄悄抱緊了雙臂。


    小跑著迴到芳菲園,一進院,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太靜了,她迴來晚了,正常落竹會出來迎她,今夜也未見人影。


    主廳閉著門,在周遭一片黑暗中,燈火通明,亮得刺眼。


    各種潛在的情況在腦中如走馬燈般過了一遍,無憂做好最壞的打算,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屋。


    隨著“吱呀”一聲,指尖的涼意瞬間穿透了皮膚,直達心底。


    屋內景象讓無憂稍感意外,五房安氏坐在次席,兩個丫鬟垂著頭給她捏著腿,孟姨娘陪坐在旁邊,心不在焉地縫製著鞋墊。


    屋堂中間,六個丫鬟跪了一地。


    聽到開門聲,所有人幾乎同時轉過頭,孟姨娘放下手中的活計,忙道:“姐兒可迴來了,五夫人等你好久了。”


    無憂不動聲色地掃過每個人的表情,略顯不悅,“這是怎麽了?怎麽都跪著呀?”


    安氏瞪了孟姨娘一眼,一腳踢開了丫鬟,扶著肚子挺了挺腰,頗有氣勢地問:


    “十一娘這是去哪兒了?”


    無憂把手裏的宣紙放在桌上,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著茶盅喝了一口,才不答反問,“五嬸有事嗎?不知她們怎麽得罪了五嬸?”


    “倒不是什麽大不了的,隻是這幫丫頭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你去哪兒了,我一急就……都起來吧。”


    安氏看見宣紙,心中一喜,又覺得沒趣,“這是出去買紙了?”


    “我去哪兒自是不用給丫鬟交代,她們是伺候我的,又不是看管我的,是不是?”


    “倒也是。不過買紙這種事才是交給下人去就好了,你私自外出,萬一有個好歹,你讓家裏……”


    安氏話裏藏針,分明是要她認下私自外出的罪名。


    無憂又抿了一口水,皺著眉頭放下茶:“等等,五嬸這話我聽得好生糊塗,我是讓下人去的呀。”


    “哪個下人?”


    “十三香。”


    “誰?”


    “三嬸的貼身丫鬟,克扣我的銀錢的馬夫的婆娘,十三香。她男人跑了,還不準我使喚她出出氣嗎?”


    安氏抿了抿唇,“那你去哪兒了?”


    “府裏太吵了,我去秋閣睡了一覺。”


    安氏明顯不信,“秋閣?秋閣不是在後門嗎?那裏能安靜?”


    “丫鬟婆子都來前邊伺候了,後邊可不就安靜了嗎?”無憂蹙了蹙眉頭,“五嬸這是何意啊,在審問我嗎?


    怎麽好像非要坐實了我出去了似的,要不五嬸去問問前後門房,可有見到我呀。


    或者五嬸有什麽證據,拿出來,總不能空口白牙的想一出是一出吧。”


    倉促間無憂已然想明白了,安氏應當有求於她。


    她同五房素無交集,大喜的日子,她作為兒媳婦,雖不要她操勞,少不了與周遭應酬。


    累了半日的孕婦,無故不會來她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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