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陰陽怪氣,但沒有指名道姓,無憂也不好替若初對號入座。


    又一次撞上了雲家嫡女來不及的移開視線後,無憂也不能不多想了。


    美眷如雲,素未謀麵,雲家嫡女為何會對她感興趣?


    坐在另一桌的若初咬了咬嘴皮,縮在袖中的使勁兒攥緊給自己打氣:


    “臣女鬥膽請問長幸郡主,您說的攀高枝的娘子,是誰?”


    李悠然倒是沒想到她敢自己主動跳下來,笑嘻嘻道:“就,我也是東聽一耳西聽一句的,哪裏記得清。那滿城傳得沸沸揚揚,是誰誰心裏不清楚嗎?”


    “看來是我了。”


    若初淒慘一笑:“既然長幸郡主聽得模棱兩可,我隻好厚著臉皮澄清一番。


    第一,我沒有攀高枝,也不知道高枝在哪兒。


    第二,是我被退了親。我自問無錯無愧,走到被退親的境地,既無奈又欲哭無淚。


    第三,那些奇怪的傳聞,我聽到亦是大驚,明明我和晉王殿下素不相識,閨中女子又不知如何辟謠,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以為大家都是女兒家,應當最能明白女子在婚事上的無助,能感同身受。


    我雖沒有郡主金貴,也是人心肉長的,郡主怎能拿捕風捉影之言,惡語傷人呢?”


    她說著,落下了幾滴眼淚。


    “郡主不過是喜歡我,有必要把姐姐妹妹都”


    李悠然抿了抿唇,“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你這一長串的話堵我,你還先哭起來了。我看該哭的是我吧。”


    無憂嗤笑:“你是隻說一句,可你專挑刺耳的說。


    貴為郡主,不體諒女兒家的為難,還拿著未經證實的市井流言當捅人的刀子,專往人家心上刺。


    如果我不分青紅皂白的說長幸郡主和攀上了哪個高枝,同哪個男人曖昧不清,長幸郡主會不委屈,心平氣和任我譏諷嗎?”


    “你們姐姐妹妹一個比一個能說,我說不過你們,我說錯話了行吧。”


    “連道歉都不誠懇,可見有錯的不是嘴,是心。”


    “東宮無憂,你別太過分!”


    夏昕雅冷哼著:“她哪裏過分了?


    是你別太耀武揚威了,姑姑還在這兒呢,自己嘴臭落人口舌,皇家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夠了!你們是來給本宮祝壽的,還是給本宮添堵的?


    好好的欣賞才藝,瞧給你們發散的。


    要不要給你們搭個戲台子,挨個上去唱過癮啊!”


    “你們倆都該收收自己的性子了,整日跟鬥雞似的旁人不定怎麽在心裏笑話你們呢。


    瞧瞧人家宣國公府的姐妹心多齊啊。再不懂事,以後你們就被比下去了。”


    各大五十大板的處理,讓眾閨秀看出了長公主的偏向。


    長公主喝了口茶,“話說迴來,你這琴跟誰學得?彈成這樣,學得時間不短了吧。”


    “迴長公主,是臣女母親教的,從小便開始學了,日積月累。熟能生巧。”


    “難怪。”


    “哎呀,姨母,知道您喜歡她的琴聲了。


    可您也得瞧瞧我們呀,姐妹們可能才藝比不上人家,心意都是滿滿的,您也瞧瞧我們吧。”


    李悠然得了偏愛,領頭賣乖,撒嬌說著祝壽的話,眾人也不想風頭全被宣國公府姑娘搶去了。


    齊心跟著,一個接一個,氣氛才重新喜慶起來。


    從聽琴起,無憂肚子就疼得厲害,她強忍著,漸漸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體內往下湧。


    終於忍耐不住地按壓著肚子。


    李悠然同樣覺得腹痛難忍,直覺地瞄了一眼無憂,見她麵色如常,細看之下,額頭上卻隱隱掛著汗珠。


    她不動聲色湊近了些,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一絲腥氣,什麽都明白了。


    “你來葵水了?”


    “啊?”


    無憂驚訝地抬頭,經她一提才恍然大悟。


    她見過姨娘來葵水時染紅的內物。


    那她……莫非衣裙都已經髒了?


    無憂不由夾緊雙腿,一股兒恐慌漫上心頭,應該沒有滲透,不會被看出來吧。


    李悠然忍著不適,眼中露出戲謔的笑,貼著她的耳朵道:“我最後問你一遍,當真要與我為敵嗎?”


    無憂一瞬間眼中閃過寒芒,“你就隻會趁人之危?”


    她輕笑一聲,忽然麵似著急,放聲道:


    “姨母,十一娘來葵水了。


    有沒有幹淨的衣裳,給她換一身吧。”


    眾人皆驚,在座的姑娘很多都已來了葵水,可葵水是私密之事,弄髒了衣裳更是羞恥不可說之事。


    光天化日就這麽講出來,大家看向無憂的眼神都變了。


    長公主也臉色微變,眼中透出幾分不悅,似在埋怨無憂的不懂事:“帶她下去更衣。”


    一瞬間,無憂感覺到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到自身,臉頰不受控製的燙了起來。


    是每個姑娘都會有的經曆,沒什麽好羞恥的。


    她努力自我勸慰,壓下惱羞慌亂,目光淡然掃過那些或捂嘴偷笑或嫌棄指點的表情,神色自若地起身。


    “臣女告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之際,越不能露怯。


    丫鬟將所需的物品放在床邊,“我們府上沒有娘子這般年歲的女主子,這是我的衣裳,娘子湊合穿著吧。”


    “多謝姐姐。”


    無憂沒有計較,從荷包裏掏出一塊碎銀子塞進她的手裏。


    “快收起來吧,咱們府裏不興這些。”


    “要的,沒有姐姐辛勞一日還要賠上衣裙的道理。天冷了,姐姐給自己加些新衣吧。”


    丫鬟心中有愧,聽得有些難為情,見她和善,不再推托,倒有些後悔沒給她拿新衣了。


    “那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用了,姐姐告訴我這個具體怎麽用,幫我守著門便好。”


    丫鬟詫異地瞄了她一眼,粗略快速地比劃了一通。心知她是覺得丟臉,巴不得不沾這晦氣,說完便轉身離去。


    無憂匆忙換上,默默把髒衣整理疊好。


    看著黏糊糊的暗沉血跡,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彌漫心頭,眼睛酸澀。


    猛然聽到推門聲,如臨大敵。


    “想好了嗎?當真要與我為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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