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倒也心細,什麽能幹,什麽不能幹,她清楚著呢。”


    修長玉指彈了彈壓扁的一撮狐狸毛,拿起文章,往外走去。


    茅塞頓開的侍衛喜滋滋地跟上:


    “主子,觀郡主今日能把皇上哄的喜逐顏開,也許……


    這小姑娘比大人們更懂得,如何拿捏那倆小祖宗進取上進。”


    暫且過關,無憂鬆了口氣,慢吞吞往迴走著。


    忽然被一股力量拽住胳膊,剛要掙紮,定睛一看是石頭嬸子。


    無憂被她扯地走不穩,忙道:“嬸子慢點,我要摔倒了。”


    石氏把她拽到樹下,瞪著眼睛道:


    “俺平日裏對你不差吧,你為什麽要害俺?”


    “我什麽時候害嬸子了?我……”


    無憂一頭霧水,不知她從何說起。


    “你為什麽要攀咬俺家牛二?”


    無憂真是氣笑了,掙開她的手,揉著手腕:


    “我那是為了救嬸子啊,且我說的是實話。”


    “誰要你多事了!要不是皇上仁厚,俺男人就被你害死了!


    你知不知道,你壞了他的名聲,你這樣會讓旁人戳他脊梁骨的!


    誰準你把俺們家的事說出來的?”


    說著又上手抓著無憂的兩隻胳膊,使勁搖著。


    無憂對她任打任罵一直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多次想勸,怕傷了她的顏麵,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轉為委婉暗示。


    可惜,石頭嬸子不開竅。


    過去以為她是沒聽懂,或是舍不得孩子,此番見她如此不識好歹,氣上心頭,也不想體諒了。


    無憂一把甩開她的胳膊,斥道:


    “我今兒算知道什麽叫好心沒好報,好心被當做驢肝肺。


    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我那是為了救你了,你以為貿然在禦前說話,我不要擔風險的嗎?


    你知不知道若是被扣上有意謀害的罪名,不說活罪難逃,你甚至可能會掉腦袋的。


    你那個男人也跑不了,你孩子也別想好了。”


    “俺……那你也不能……”


    “你有本事衝我嚷嚷,為什麽沒本事衝打你的人發火?


    我一個外人都心疼嬸子被打,你的男人倘若有半分疼惜你,下得去手嗎?


    有能耐讓你男人別打你!


    戳脊梁骨的前提是有,我看你男人壓根就沒有!”


    無憂平日一直柔聲細語,見人都是三分笑,很少不留情麵。


    石氏看得一愣,待反應過來,無憂已經走遠了。


    抿唇瞧著她的背影,氣得直拍大腿。


    這一幕恰巧落在了元琰的眼裏,九倉驚訝:“這丫頭還有兩副麵孔呢?”


    清冷的桃花眼裏隱隱有些笑意,嘴角還未揚起便已斂去,執扇敲了下九倉的額頭:


    “走了。”


    無憂住在華寧郡主的院子,她被帶走,郡主幾乎是立刻就收到了消息。


    當下差人在門口等著,一迴來就把她帶到了主屋。


    夏昕雅懶洋洋地抱著一盒珍珠瑪瑙半躺在貴妃榻,心不在焉地編著手繩。


    身後兩個奴婢,一個給她扇扇子,一個時不時往她嘴裏塞一粒剝好的葡萄。


    瞥見無憂進門,她立馬放下盒子坐起來,屏退了丫鬟,“五哥找你幹嘛呀!”


    無憂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連喝了幾口,平複了心情,方淡淡迴答:


    “沒什麽,關心你的病情。”


    夏昕雅受寵若驚又難以理解,“沒了?就隻是關心我?”


    “嗯,問得仔細,你的病症,藥方有什麽藥,劑量都問了。”


    她又累又渴,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水,才拽個椅子坐下。


    正巧霍雋深從旁邊的桌子底下鑽出來,手裏攥著剛找到的幾顆珍珠。


    他把珍珠倒給夏昕雅,看向無憂,


    “十一,你迴答完,小叔叔什麽表情,什麽反應啊,有沒有懷疑什麽?”


    夏昕雅接過珍珠,把手帕遞給他擦汗,


    “你真是多餘問,十一肯定嚇地頭都不敢抬,哪會觀察五哥有什麽表情?”


    “我是擔心可別引火燒身,讓小叔叔察覺到我們的小聰明了。”


    霍雋深輩分小,皇家親戚又多,他認錯人鬧過一次笑話後,幹脆不加序了,人後統一都叫小姑姑,小叔叔。


    反正幾乎見不到,他才懶得花心思記人。


    “燒身就燒身,察覺又怎樣,做錯事的又不是我們。


    況且是誰憤憤不平一直念叨奇恥大辱的!現在害怕了?”


    兩人三句就有兩句是拌嘴,無憂按了按太陽穴,霍雋深後知後覺地湊近看,


    “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麽比她這個病人還差啊。”


    “跪久了,有點暈。”


    無憂往外挪了挪椅子,夏昕雅拽著霍雋深的領子往後扯,“起開!”


    “小叔叔罰你跪了?”


    “不是,殿下在下棋,可能忘了我還在,我就一直跪著了。”


    無憂選擇性地匯報著。


    “原來在下棋!”夏昕雅鬆了一口氣,“我就說怎麽這麽久!我等得都犯嘀咕了。”


    霍雋深總覺得單獨找無憂有古怪,“那小叔叔為什麽要問郡主的藥方啊。”


    無憂不想節外生枝,有意識地引導說:“應該是關心吧。”


    夏昕雅也疑惑道,“其實我不覺得他有那麽關心我呀。”


    無憂支著下巴淡淡提醒,“當初不就跟王爺一起來看郡主了。”


    “那倒是,看來五哥是個麵冷心熱的。”


    夏昕雅不疑有他,“這麽說,我們算過關了吧?氣也出了,考驗也過了!”


    霍雋深有些擔憂地瞧著無精打采的無憂,“你真沒事吧?”


    “就是累了,沒什麽事,我想迴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


    夏昕雅揮揮小手,十分心疼,“你這幾天也太辛苦了。”


    晚飯前,父子三人在太祖住過的書房上香品茗。


    夏孝帝端著茶杯,狀若無心地問起,


    “朕下午好像瞧見你跟個小道士在亭中說了很久,可是有什麽事情?”


    元琰從書卷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解釋:


    “是住在華寧院中的陪讀。


    兒臣看華寧咳嗽厲害,便找她問了些病症用藥,看了平日的藥方和吃食,又問了一些功課日常,迴去也好讓二皇叔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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