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您沒關係。”


    薑靜頭也沒迴,臉色冷冰冰的很是不好看。


    “靜靜,怎麽跟關先生說話呢!”


    杜文麗出聲訓她,隨即掛上個笑臉:“關先生,恭喜您官司贏了,這靜靜,性子就這樣,冷冰冰的像一塊石頭,一點都不懂得感恩!”


    關之年聞言隻是咧嘴笑,隨即衝薑靜勾了勾手指,“出來,我跟你說話。”


    薑靜本想拒絕,但看到杜文麗那張很是不悅的臉,終是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過道上,關之年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修長的腿矜貴地交疊著,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她。


    “沒良心的,你明知道我找來的專家都是最好的,鬧脾氣歸鬧脾氣,拿你媽的病鬧,不太好吧?”


    他語氣淡淡地說教著,見薑靜繃著一張臉,又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坐下說,我脖子痛。”


    薑靜無聲地在他旁邊坐下,垂著眸子不說話。


    “我知道你在埋怨我那些事情沒給你講,開庭前一天,你也沒給我機會說。”


    關之年幽幽地歎了口氣,“你這性子以後肯定吃大虧。”


    “無功不受祿,我不想欠你太多,醫藥費你開個明細,我還給你。”


    薑靜沒有接他的話,隻是自顧自地說。


    “你媽說的對,你可真是塊石頭,又臭又硬。”


    關之年無語地嗤笑一聲。


    “感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欠您太多人情。官司結束了,財產分割執行方麵有法院幹涉,不需要我再出麵,您和我,以後都沒有再見麵談話的必要了。”


    薑靜一字一句說的有禮有節,不像是在發脾氣,卻聽得人格外的不爽。


    關之年挑了挑眉,歪著頭斜睨她。


    “聽說你從那個黎酒家裏搬出去了。住酒店?”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沒必要向你匯報。”


    薑靜冷聲答。


    “那丫頭,也不過是個頭腦發熱的單純小孩,給慣壞了。”


    他輕笑一聲,居然語氣淡淡地幫黎酒解釋起來。


    薑靜自然不會理會他。


    黎酒是什麽人,她比他清楚。


    她也沒有要怪她生氣的意思,隻是不想摻和到這些事情裏麵去而已。


    也不需要他來替她解釋。


    “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沒得到迴應,他又問。


    “不知道,不清楚。”薑靜冷聲答。


    “上次說做我私人律師的,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關之年右手搭在椅背上,撐著腦袋看她。


    “這件事我已經解釋過了,最近我有新的打算,我還要照顧果果和生病的母親,沒時間一天到晚跟在您身後處理那些事。”


    薑靜冷淡地說。


    “這次打了個翻身仗,這麽快就忘了誰讓你東山再起的了?”


    關之年邪肆地挑眉,目光灼灼地看她。


    “感謝您。”


    薑靜飛快地答。


    確實,除了在官司方麵,他真的給了她許多幫助,幫她照顧果果,不嫌棄她剛輸過自己的官司,頂著被家裏人針對的風險,也要帶著她打官司。


    杜文麗生病他幫忙找醫生,什麽車子房子,他都沒有吝嗇過。


    她確實覺得自己挺沒良心。


    但是怎麽辦呢?她也覺得二人除了官司之外,不會有別的交集。


    也沒有交集的必要。


    一切塵埃落定,她依舊是那個忙的天翻地覆的單身母親,經營著一間自己的律師事務所。


    而他,依舊是那個一生無漿全靠浪的關家二少。


    “薑大律師?”


    關之年見她忽然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發呆,忍不住出聲喚她。


    “這段時間承蒙您的照顧,以後我們可能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就這樣。該算清楚的算清楚,該還給你的還給你,合作很愉快。”


    薑靜迴過神來,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說道。


    “利用完就丟?”關之年好看的眉微微蹙起,“這跟那些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渣男有區別嗎?”


    薑靜可算聽出來了,他今天就是來找茬的。


    “所以,您還有什麽要求?請提。”


    “沒什麽,那祝你未來一切順利。”


    關之年隻是淡淡地挑了挑眉,隨即瀟灑地站起身,“在這住著吧,預約的腫瘤專家馬上就來了。”


    “……”


    薑靜看著他瀟瀟灑灑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心裏不得勁。


    他分明有什麽話想說,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迴了病房,杜文麗正斜著眼睨她。


    “怎麽迴事,我教你做人這麽沒良心的?關先生給咱幫了多大的忙啊?你以為他要是不找你打官司,你現在能這麽硬氣?”


    薑靜斂眸不說話。


    “受了恩惠就要知道感恩,不要這樣做人!”


    杜文麗說著,不悅地白了她一眼。


    “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太薄涼,也不知道你跟誰能有感情!”


    薑靜被她念叨,也不吭氣,腦子裏亂亂地想著事情。


    “薑靜,到了這種年紀,不應該再這樣像個愣頭青一樣,什麽人也不管隻顧著自己,到時候你出了事,都沒人願意幫你一把,你都經曆這麽多了,多一個朋友多條路這種事情,你不懂?”


    杜文麗說著,長吸了一口氣,“況且還是這麽厲害的人物!以後你想東山再起,不是簡單多了?你就是個榆木腦袋你!”


    她越是不說話,杜文麗就越是生氣。


    一直嘮嘮叨叨得她頭昏腦漲的,才放過了她。


    得,本來想來看看她,結果被一通猛訓。


    薑靜也沒有了心情,隻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削水果。


    “少說兩句,現在的女孩子獨立慣了,你幹嘛說她呢!”


    王偉峰等到杜文麗發泄完,才出聲柔柔地勸慰。


    “我這是幹著急!”


    杜文麗氣結。


    “少走彎路不好嗎?這些不必要的尊嚴,堅持著有啥用?以前那日子,不苦嗎?”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哪有出來混不吃苦的。小靜啊,今天這麽開心,你去問問醫生,咱能帶你媽出去吃吃飯散散心嗎?”


    王偉峰和顏悅色地問薑靜。


    薑靜點點頭,扔下手中的水果,便起身出了門。


    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


    “聽說了沒,顧醫生到現在還沒醒。”


    她剛走到門邊,便聽到裏麵傳出說話聲。


    “可惜了一代青年才俊了,醫生倒是個好醫生,人又長得好看……我真是想不通了,在咱醫院門口,怎麽就出事了呢?”


    一道女聲悵然地響起。


    “哎,上麵對這個案子絕口不提,誰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你們啊也別亂猜,搞什麽陰謀論,到時候查起來,誰也擔不起這個造謠的責任。”


    這聲音她知道,是杜文麗的主治醫生。


    “那不就是陰謀嗎?你說,是不是顧醫生得罪了什麽人啊?或者是,接手的病人裏有什麽有狂躁症的,反社會人格的,故意搞他呢?”


    “喊你不要亂說話!你這個嘴啊,怎麽不把門?”


    主治醫生怒斥。


    “那他現在生死未卜的,什麽說法都沒有,怎麽說的過去?”


    “你還說!不要飯碗了?”


    薑靜敲門的手頓了頓,正欲轉身離開,就聽得身後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主治醫生看見她杵在門口,嚇了一跳。


    “呃,怎麽了,薑律師,有什麽事兒嗎?”


    他穩了穩心神,問。


    “啊,是這樣的,我媽說想出去走走,吃個飯,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允不允許……”


    薑靜禮貌地問。


    “可以啊,老是住院也會影響病人的心情,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不過,吃著藥呢,不可以飲酒!”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薑靜點點頭,應允了下來。


    “誒對了,聽說薑律師今天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現在網絡上啊,都是誇您的,這可真是件大好事,能贏關先生的官司,肯定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醫生笑著,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這麽年輕就這麽厲害,實屬不易啊!”


    薑靜臉上掛著笑,心裏卻說不出的不得勁。


    因為庭審內容不會對外公開。


    這官司怎麽贏的,大家也不知道。


    隻知道關之年為非作歹這麽多年,每次離婚都賠錢,唯獨這次找了個年輕律師,就一舉打了個翻身仗,讓吃相難看的配偶吃了個癟、


    確實是新大陸一般的存在了。


    除了牛逼,沒什麽好說的。


    可薑靜總覺得,這一切,不是屬於自己的。


    這場勝利,也不是自己的。


    她笑了笑,沒答話,隻是淡淡地說了一聲“謝謝”。


    迴到病房,杜文麗聽說自己終於能下樓了,整個人忽的容光煥發,雖然在這裏夥食很不錯,照顧自己的護工又一個比一個周到負責,但她就是覺得憋悶的慌、


    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那些老烏龜天天唿吸新鮮空氣,曬太陽,才能活那麽久。


    她這被關在房子裏,整個人都暴躁了。


    不管怎麽說,今天確實也值得慶祝。


    薑靜訂了個不錯的酒店,因為包廂都滿了,她隻好訂了大廳。


    夜幕四合,他們一行人才打車出發去酒店。


    到的時候正是飯點,生意紅火人特別多。


    找到自己預定的位置坐下,果果乖巧地依偎在杜文麗的懷裏。


    “肖宇那孩子說今晚有自習,就不來了,讓我們吃。”


    王偉峰笑著幫杜文麗斟茶。


    “哎呀,這麽好的日子,居然來不了,真是可惜了。”


    杜文麗搖了搖頭,隨即看了正在點菜的薑靜一眼。


    “多點點,咱家好久沒有好事發生了,得把這份好運氣留住!”


    “知道了。”


    薑靜懶得辯駁她這奇怪的迷信思想,當真聽了她的話,點了一大堆菜,多是清淡類。


    果果想吃甜粥,她又加了一份。


    “我覺得你也該請關先生吃一頓。”


    等菜的時候,杜文麗冷不丁地說。


    薑靜正在手機上瀏覽各種網絡消息,敷衍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咱們欠人家不少人情,你這才算是個有良心的。”


    杜文麗心裏這才舒坦了,難得沒有開口罵她,誇了她一句。


    “著名影星宋伊人離婚訴訟案一審判決出來了,眾所周知他們二人的律師之前也是夫妻,離婚後幾乎是水火不容的地步,這場官司,除了是關先生和宋小姐之間的博弈,也是決定他們夫妻二人到底誰是海市第一離婚律師的戰爭……”


    主持人的開場白有點長,薑靜開了藍牙耳機,麵無表情地看。


    “對對對,這兩位律師的恩怨情仇呢,我也有所耳聞,據說兩人白手起家,一起打拚,婚後也一直奔事業,但是男方突然提出離婚,並在官司中讓女方敗訴。”


    “有小道消息稱,女方這次離婚幾乎是淨身出戶,因為留給她的財產好像隻剩幾千塊了,因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吃了個啞巴虧,一直較著勁要贏迴這一局。”


    “大概的情況呢我們也了解了,那麽請我的情感顧問分析一下,為什麽白手起家的夫妻,大都結局不太完滿呢?”


    薑靜幽幽地歎了口氣,把視頻給關了。


    還以為是剖析現在局勢的。


    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情感節目的典型案例了。


    被關之年和宋伊人的熱度帶著,一遍又一遍地被鞭屍。


    罷了,比起讓韓立跌落神壇,她倒樂意承受這些。


    無所謂的事情。


    實在太過分了,她也可以去寫律師函。


    “喂,關先生,為了感謝你的幫忙和恩情,靜靜說想請你吃個飯,嗯,你有時間嗎?”


    她正想得出神,忽的聽見杜文麗在打電話。


    “媽,你幹嘛呢!”


    她沉下臉,忍不住問。


    “地點啊?呃我不太清楚,我讓靜靜跟你說。”


    杜文麗說著,將手機遞給了她。


    薑靜看著屏幕上的手機號碼,臉色很是難看。


    真不知道杜文麗是什麽時候把關之年的電話都存下了,關之年也是個人才,日理萬機呢還能接她電話!


    “你剛才不是說了要好好感謝他麽?趁我這會兒也在,我也想好好謝謝他!”


    杜文麗在對麵抬著下巴瞪她,似是她這會兒不答應,便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一樣。


    “……”


    薑靜無奈地歎了口氣,麵色難看地接起電話。


    “不好意思,我媽說風就是雨。”


    “怎麽,你不請我吃飯?”關之年的嗓音幽幽的響起,那邊的音樂聲很大,儼然還有女性的嬌笑聲,看來恢複單身的第一天,他就急不可耐地出去嗨皮了。


    “打擾您好像不太好。您就當沒發生過。”


    薑靜很有眼力見地答。


    “正好我還沒吃飯,給個地址,我這就來。”


    關之年說著,不由分說地便掛了電話。


    薑靜有些吃痛地撫著眉心,疲憊地垂下眼瞼。


    手機響了起來,關之年在那頭發了個問號過來。


    無奈之下,她隻好將自己的定位發了過去。


    不出十分鍾,關之年就風塵仆仆地趕來了。


    這麽會兒工夫,他就迴去換了身衣服,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的,頗有鑽石單身漢的範兒。


    看了一眼人滿為患的大廳,他也不嫌棄,大大咧咧地在薑靜旁邊坐下,伸手就衝果果勾勾手指。


    果果這以貌取人的小丫頭,自然是棄了杜文麗這個老太婆,直奔他懷裏去了。


    “咦,這是什麽個情況。”杜文麗有些懵逼,不解地看著薑靜,“我的小孫女兒跟你都沒這麽親近過!”


    薑靜不知該從哪裏開始解釋,便抿著唇不答話。


    “關叔叔,你今天真好看!”


    果果小嘴抹了蜜似的,上前就誇關之年。


    “小不點,你這話說的,叔叔哪天不好看?”


    關之年嗔怒地看著她。


    她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認認真真地答:“哪一天都好看!”


    “是吧?”關之年被她逗得心花怒放,抬手撫了撫果果柔軟的頭發。


    “關先生,這裏是公共場合,人多口雜,您大可不必……”


    薑靜在一旁出聲製止。


    “怕什麽,整個海市的人都知道我離婚了,怎麽?就算我今晚跟你夜不歸宿,他們也無權幹涉,懂?”


    關之年目光全在果果身上,一句話險些把杜文麗口中剛咽下的茶水給嗆了出來。


    “關先生這是看上我家靜……”


    “媽!”


    薑靜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個是覺得她是個殘次品生怕錯過了好日子就沒人要了似的,一個嘴上沒個把門的一張口就滿嘴胡言。


    盡管被她粗魯的打斷了,關之年似是還是聽清了杜文麗的話。


    看了一眼薑靜,他薄唇動了動,好像在想什麽好話。


    “薑律師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工作認真負責,為人也孝順厚道。”


    他冠冕堂皇地說著官方用語。


    杜文麗是什麽老油條,對方這麽說,就生分了,話裏意思都是她想多了。


    她眼神轉了轉,又問:“那關先生有沒有什麽靠得住的優秀的朋友介紹一下,我最近忙著給靜靜張羅相親,她一個人啊,我實在放心不下。”


    關之年擺弄著果果的頭發,聞言手忽然一頓,隨即扭頭看了一眼已經生無可戀的薑靜。


    “有倒是有。”


    他笑眯眯地答。


    杜文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真的。就是薑律師這人有點高冷,不好撩。不然我早就搭橋牽線了。”


    關之年一字一句說得倒認真,杜文麗也聽到心裏去了。


    “哎呀這丫頭就這樣,死倔死倔的,我覺得她看男人的眼光太差了,我給她介紹的,她又挑三揀四!”


    杜文麗吐槽起她來,就沒完沒了的,跟這個關之年倒是一拍即合。


    這會兒還翻出之前給她找的相親對象的照片,給關之年看。


    “看看,海歸,有錢,長得也俊,這她都看不上,還跟我羅裏吧嗦的說我多管閑事……”


    關之年淡淡地掃了一眼屏幕,目光微微一閃,臉上掛起深沉的笑意。


    “這是您給她找的對象啊?”


    “是啊!我都把信息全留下了,這樣的人,不爭取,豈不是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嗯……”關之年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隨即禮貌地笑,“阿姨,能把您這個婚戀網網址發我一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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