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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9黑月之蝕


    黑暗裏唯一的光,是堆砌成山的白色骨骼,紅色的河冒著火焰,嘶吼和痛苦隨著紅色流淌,扭曲異變的身體在火焰中舞動,遠方的黑暗終點,是讓天使與眾神墮落的罪與罰。


    ——節選自《莫提烏地獄之火》


    清晨的光是透明的,風是凜冽的,水壩是圓形的。


    陳陽站在防護欄前,看著圓形水壩上密密麻麻的爬蟲,爬蟲在陽光下漫無目的的遊蕩,相互觸碰然後咆哮著占據自己的領地,但僅僅是為了分食一具屍體,惡心的嗜血和腐爛味道和清晨薄霧的凜冽貫穿一氣,讓陳陽內髒翻湧,如鯁在喉,想說卻說不出。


    水壩平台凹陷,兩側被鐵閘阻攔,爬蟲不知如何進去,但他們也出不來,於是那些死亡的爬蟲成了另外活著爬蟲的食物,紅的和綠色混合在一起。


    風把聞櫻耳邊的細小頭發絲吹拂而起,她沒有看水壩上的爬蟲,似乎那已見怪不怪,她盯著遙遠的遠方,看著金色的日出,迷戀的享受這一刻。


    “大約在一個月以前,也就是你們攻破海倫娜生命科學有限公司大樓後的10天左右,入駐江北市的雪國武裝全麵淪陷,病毒肆虐的太快了,武裝部隊根本來不及反應,不僅僅是武裝部隊,整個江北市五千萬人口,可能剩下來的沒被感染的人已經不到千分之一,江北市已被雪國封鎖,被聯合國列為一級警戒區域,沒有任何人能逃脫的了的,這裏已經淪陷了。”


    聞櫻的聲音緩緩訴說著。


    陳陽看到金色的光把聞櫻的側麵勾勒出了一個迷人的曲線,就在她怔怔出神看著遠方的時候。


    陳陽:“為什麽會這樣?雪國武裝部隊如果攻破了海倫娜大樓,那他們應該已經拿到解藥了。”


    聞櫻轉過頭看著陳陽:“你說的應該是那個小姑娘身體裏麵的血液吧?”


    陳陽點頭:“箐箐體內的血液應該可以研製出解藥。”


    聞櫻:“海倫娜公司已經做到了,而武裝部隊也確實拿到了這份信息,隻是沒用了,一切都沒用了。”


    “為什麽?”


    聞櫻:“你,還有陳聞,鄭京,代怡箐,包括已經死去的陳萱怡,你們所有人,都重新感染上了海拉病毒,如果說之前的病毒你們能拿到解藥,那麽現在的病毒就是無解的,沒有任何解藥能作用於這種病毒。”


    聞櫻看著陳陽難以置信的眼神,於是說:“你猜到了是吧?海拉病毒——異變了。”


    比起水壩上的惡心,聞櫻還是偏過頭去看著朝霞,喃喃說:“據說有人改造了病毒的構體,重排了dna序列的位置,並且用生物技術造成了點突變,嚴格來說,現在的病毒已經不能叫海拉病毒了,自然以前的解藥對這種病毒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了。”


    陳陽的思緒還沒有從海量的信息中轉換過來。


    “為什麽會這樣?”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答案,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陳陽看著聞櫻說:“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聞櫻看著陳陽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的父親,就是這種病毒的構體分析科學家,也是第一個被異化的病毒感染上的人。”


    陳陽看到聞櫻眼睛裏有什麽東西變得濕潤。


    “對不起。”陳陽說。


    聞櫻把頭發撩到耳後,不再言語。


    陳陽:“我們現在為什麽痊愈了?是你救了我們嗎?”


    聞櫻:“我對你們所做的遠遠談不上‘救’這個字,因為嚴格來說,你們身上還有這種病毒。”


    “包括我在內,我們所有人,現在都還是感染者。”


    陳陽捏了捏拳頭,感覺身體並無異樣:“可是我覺得身體狀態挺好。”


    聞櫻少見的笑了笑:“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小看這種病毒了,連雪國公立衛生研究院和國際頂尖的毒理科學家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命題,我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解決的了,之所以我們身體內部還沒有異變產生,是因為我延緩了病毒的爆發時刻,給我們爭取了時間去尋找解藥。”


    陳陽:“能往後推遲多久?”


    聞櫻:“大約6個月。”


    陳陽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看著她說:“你幫助我們,是因為想一起合作離開江北市嗎?”


    聞櫻點點頭:“江北市注定會被抹掉,從地理位置上,從書麵的記載上,這片大陸上的一切都會被抹掉,一點痕跡都不會留,這幾乎是全人類的共識,隻有這樣才能控製住局勢,所以為了拯救全人類,最好的辦法是放棄以及毀滅江北市,包括裏麵的五千萬人,我們要趕在時間到來之前離開這裏,這就是我救你們的目的。”


    陳陽長出一口氣:“用五千萬人換70億人的性命,真是一筆劃得來的買賣。”


    聞櫻點點頭:“很劃得來,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陳陽:“有可能從內部向外突破嗎?”


    聞櫻:“我目前了解的江北市外圍關口已被重武包圍,但我不知道確切的封鎖等級,你說的這種辦法可能是一種解決方式,但希望不會太大。”


    就在這個時候,聞櫻手腕上的手表忽然響起了警報,她看了一眼:“他們幾個要蘇醒了,我們準備一下吧。”


    胖子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十分的酸澀,就像被人把頭按在了蜂蜜罐子裏麵,生物培養液的粘度很高,密度也很高,所以壓力相比普通的水要大得多。


    胖子剛剛醒來就看到自己被鎖在一個密閉的容器中,自己的上半身裸露著,一身的肥膘暴露在外,嘴巴裏插著氧氣管,他拚命的想要掙脫出去,突然,頭頂的金屬頂蓋發出一聲噴氣聲,密閉的容器中加壓形成的高氧狀態解除,金屬頂蓋打開了。


    胖子的腦袋剛剛從生物培養液的水麵浮出來,立刻拔掉了氧氣管深吸一口氣,他艱難的咳嗽著,深深唿吸著。


    陳陽突然出現在了生物艙的邊緣,胖子抬頭一看頓時驚訝道:“老陳?”


    陳陽:“咱們出來說話!”


    說完伸出手把胖子給拉了出來,胖子剛剛落地時,冷不丁看到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漂亮女人,立刻彈跳似得把旁邊的毛毯扯過來裹到自己的身上,驚恐的看著女子。


    陳陽這時候才想到,自己也一直沒穿衣服,於是不好意思的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兩個大老爺們在聞櫻的麵前都顯得很羞澀。


    聞櫻平靜的說:“我學的是人體解剖,所以你們不必介意,因為我對你們的身體沒有一點興趣,你們的衣服也是我給你們脫得。”


    胖子抹了把臉,嘴皮子又開始油了起來:“美女,你這樣我反而不好意思了,這話按道理應該我來說才對。”


    聞櫻也不和他鬥嘴,看得出來她是那種不怎麽愛說話的人,她徑直走到一旁,關閉了鄭京和代怡箐的生命艙。


    代怡箐眼睛睜開的時候,身上如同被蜂蜜泡過一般難受,可是當她看到麵前的人卻覺得一切都值得。


    陳陽蹲在代怡箐的身邊,眼睛裏麵早已濕潤,勉強想擠出一絲笑容,可是卻扭曲的如同一條苦瓜,看著代怡箐的臉說:“箐箐······”


    隻叫了一聲名字,就說不下去了。


    代怡箐張開嘴,喉嚨裏想要發出聲音,可是卻隻是啊啊啊的叫喚。


    陳陽心下一沉,轉過頭去看著聞櫻:“她怎麽了?她為什麽說不了話了?”


    聞櫻:“她在海倫娜公司太久沒說話,舌頭的肌肉恢複需要一個過程,隻是暫時性的喪失語言功能,你不必擔心。”


    陳陽鬆了一口氣,雖然代怡箐說不出話,可是她早已經淚流滿麵,緊緊的抱住了陳陽的脖子。


    “一切都過去了,箐箐,以後誰都不能把你搶走了!”陳陽拍了拍她的背。


    突然,異變驟生。


    胖子不知道從哪裏抄起一根碩大的鋼管,衝著聞櫻的腦袋當頭砸下來。


    聞櫻反應迅捷,先是側步避開了胖子手裏的鋼管,緊接著雙手從背後扣住了胖子的胳膊,可是下盤卻用腳鉤住了胖子的腳掌,然後渾身擰動,結結實實的把胖子來了個過肩摔,狠狠的砸在地上。


    噗通一聲悶響,胖子一身肉都快鋪開來了。


    陳陽:“胖子你發什麽瘋?”


    胖子一骨碌爬起來,怒吼道:“我他媽算是認出來了,這女人殺了萱怡!我要殺了她替萱怡報仇!”


    胖子再度提著鋼管衝了上去,他雖然戰鬥技巧毫無,可一身的蠻力卻如怒目金剛,讓人望而生畏。


    聞櫻如法炮製,再度把胖子砸在地上,可是緊接著她單腳踩在胖子的胸口,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胖子說:“隻要異變成功,是絕沒可能逆向恢複人形的,你的妹妹早在變成爬蟲的時候就已經死去,如果我不殺她無非也就是給這江北市多一頭噬咬的野獸而已!”


    胖子惡狠狠的說:“那也是我的事,關你什麽事?”


    聞櫻突然掏出一把火紅色的astrid4430,小巧的槍身在聞櫻纖細的掌心盤旋,玲瓏有致的外形絲毫看不出這是一隻兇器,旁邊的鄭京眉毛一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和自己的品味相同。


    聞櫻用槍管指著胖子的額頭說:“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殺了你,你的命是我救得,那麽我殺了你也是理所當然,與你無關。”


    胖子憋著氣,不再言語。


    突然,一個吵鬧的聲音把所有人的吸引力都拉了過去。


    不僅僅是他們,連水壩上遊走的爬蟲也昂起了頭,腳步飛快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襲而去。


    那是廣播,江北市的戰地廣播。


    “以下廣播內容全城通告!請注意!以下廣播內容全城通告!由於突發高感病毒入侵和肆虐,江北市政府已無力抵抗和維持正常秩序,江北市病毒感染預防控製研究所和江北市公共衛生局等防禦係統已全線崩潰,戰地武裝無法提供武力庇護和支持,請尚未被感染的人群尋找資源自救······”


    “聯合國國際公元曆法委員會宣布啟用新紀元曆法貝塔(β)紀元,年值0001,阿爾法(α)紀元終止於2264年9月25日00:00分!”


    “雪國政府主導聯合其餘17國成立國際凱爾特十字盾防禦聯盟,將會聯合雪國武裝部隊參與江北市的清理行動。”


    “以上廣播內容全城通告!發布於貝塔(β)紀元0001年1月1日上午8點48分,歡迎大家進入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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