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亮堂堂的超市內,白榆一臉討好地給謝定棠捏著肩膀:“抱歉抱歉嘛謝定棠,我真不是故意要拿掃把棍打你的,我以為是有小偷進來了呢……”


    後麵幾個字,他說得頗為心虛,又暗暗罵了句自己不長腦袋。


    謝定棠無奈:“仙君,您不必如此的,有警惕心是好事。倒是我,未與仙君知會一聲便擅自闖入,屬實也是該挨那一棍的。”


    說實話,聽到樓下傳來聲響時,他也以為是什麽賊人進來了的,不過是因為在戰場上廝殺慣了,行動之間更為小心謹慎,最後才沒釀成扔白榆個過肩摔的人間慘劇。


    況且,白榆那一棒他也並非是難以躲過的,隻是想著若是自己側身或者擋住了,萬一間接導致白榆受傷了又該如何。


    不過,感受著落在自己肩膀上力道適中的動作,謝定棠勾了勾唇。


    若是挨上這不痛不癢的一棍便能得此來之不易的福利,他倒也不介意這樣的意外再多來上幾迴的。


    謝定棠越是表現得寬容大度,白榆就越是不好意思了,轉身就又殷勤地倒了杯水給他:“來來來,瞧我這記性,都忘記給你倒些茶水潤嗓子了。”


    謝定棠搖搖頭,笑著接過:“多謝仙君。”


    紙質的一次性紙杯上還殘留著些許白榆的溫度,他微微調換了個方向,然後在白榆看不到的地方,拿大拇指小幅度摩擦著。


    喝過水,謝定棠又試探著問起白天超市裏發生的事。


    知曉自己終究是個外人,他還很有禮貌地補充道:“當然,若是仙君不願說,那便當定棠冒犯了,還請仙君勿要放在心上。”


    白榆擺擺手,先去後麵把搖搖椅給拖出來,又拿了些零食放懷裏,才講故事一樣跟謝定棠分享起今天的事。


    對於駱父那邊的親戚,白榆是不大喜歡的,隻是沒想到他們這麽早就蹦躂到他麵前了,差點叫他腦袋打結,沒能想出個對付他們的好計策來。


    說書嘛,自然是要帶著些戲劇性的。


    白榆在講到他是如何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把幾個惡毒親戚一舉送進警察局時,情感飽滿到都要站起來手舞足蹈了,語氣之中也是滿滿的得意。


    謝定棠卻是聽得心疼,雖然知道他口中的“我拿起掃把就衝上去,幾秒後,幾個比我高比我壯的大漢都倒在地上哀嚎不起”肯定是存了些誇大的成分在,但拳頭還是忍不住跟著握緊,惱恨自己當時為什麽沒在場。


    周圍放著的全是白榆的東西,謝定棠舍不得砸,但心裏的氣又實在想要找個地方發泄出來,於是捏著自己沙包大的拳頭就朝他那同樣滿是肌肉的大腿狠狠錘了下去:“真是豈有此理,他們怎能這般潑皮無賴!”


    白榆隻聽到砰的一聲,扭頭一看,發現謝定棠氣得額頭上都青筋暴起了。


    “哎呀哎呀,你別氣你別氣!”他嚇得站起來給謝定棠順著背,“我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嘛,而且他們來這裏鬧事也不止一次兩次了,我又人證物證齊全,保管他們全都得進去吃幾頓國家飯的。”


    “不止一次兩次!”謝定棠更氣憤了,也顧不得什麽遵規守矩,轉過身便扶著白榆肩膀把他前前後後看了一遍。


    檢查完,他終於鬆了口氣:“仙君無事便好,是定棠著急了,冒犯了仙君。”


    白榆嘿嘿一笑,作勢要撩起衣服下擺:“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有內傷什麽的,不再仔細檢查檢查嗎?”


    謝定棠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背過身,一邊摸索著製止白榆的動作,一邊結結巴巴迴:“仙、仙君勿要拿定棠開玩笑才是。”


    白榆低頭,看著謝定棠那覆著他手的大掌,腦子一抽,突然問:“看你動作挺熟練,以前也這樣幹過?”


    謝定棠懵了一瞬。


    他迴頭,看著一黑一白交疊在一起的兩隻手,感覺腦袋裏突然有煙花炸開。


    所以,那個動作熟練是指他摸……


    白榆嘖了一聲,用還可以自由活動的那隻手拿了個蘋果塞謝定棠微微張開的嘴裏:“逗你的,知道你潔身自好,別這樣傻乎乎地看著我了啊,乖。”


    說著,他又用了些力扯出被謝定棠壓著的手,然後看了一眼,伸到他麵前搖了搖。


    又笑嘻嘻逗人:“不過真別說,你身上火氣挺重的啊,我空調都開到十七度了,還被你握得一手的汗。”


    謝定棠仍未迴話,隻是垂眸眨了眨眼,想著白榆對他可真好,沒一點兒神仙的架子就算了,還險些叫他生出些別的心思來。


    聊完自己的,白榆又問起謝定棠今晚過來的原因。


    謝定棠抿抿唇,卻是答不上來,他當時隻顧著要趕來同白榆見麵,但又不知道為什麽要趕來同白榆見麵。


    白榆覺得謝定棠今晚挺奇怪,和以往冷靜又善言的模樣相比,現在就跟個傻兮兮的二哈一樣,看著唬人,可也隻是看著了。


    想著,他調侃道:“你別不是單純就為了想來見我一麵吧?”


    謝定棠臉又紅了些,垂著頭,極小聲迴答:“許是習慣了,見不到仙君,心裏總有些不適應。”


    白榆覺得他有趣:“想見就見唄,我又不收你門票,隻要你自己不嫌麻煩就行。”


    謝定棠又低低應了聲好。


    白榆晚上吃飯的時候就打電話聯係了供貨商,想著明天下午就應該會陸陸續續到些商品了,也沒和謝定棠多聊,隻又坐了會兒就準備上樓洗漱睡覺去了。


    倚在牆上,白榆朝謝定棠揮揮手:“你以後想來隻管來就是,我昨天那樣說也不過是覺得你來迴奔波太累了,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對了,以後你到了記得開燈哦,不然又鬧出今天這樣的誤會還怪尷尬的。”


    謝定棠想著之前那場烏龍,嘴角勾起抹淺淺的笑:“定棠謹記仙君教誨。”


    白榆被他那低沉的笑弄得暈乎乎的,抬手捏了捏有些發燙的耳垂,莫名覺得謝定棠是故意的。


    故意想叫他出醜。


    嘴上說著該再見了,但等謝定棠快邁過門檻離開時,白榆又拽著他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直到不經意瞥到一眼牆上的掛鍾顯示的時間,才嚇了一跳,忙叫人趕快迴去。


    拍拍謝定棠肩膀,他跟個老媽子一樣叮囑:“行啦行啦,你也是大忙人一個,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晚上黑黢黢的,記得把我給你的手電筒打開來用知道嗎?”


    謝定棠全程都眼含笑意地聽著,看他的表情,甚至還能發現些名為享受的味道在。


    洗漱完躺在床上,白榆把自己蒙在被子裏麵用力滾了幾圈,然後又猛地坐起來,一臉幽怨地盯著天花板。


    [290啊,你說謝定棠太老實了怎麽辦,我每次摸他手都有種是在欺負良家少男的負罪感。]


    290啊了一聲,小爪爪一抖,半根辣條就掉在了地上。


    眼睛驟然瞪大,它一邊在心裏默念著沒超過三秒鍾還能吃,一邊手忙腳亂把辣條撿起來拍了拍塞嘴裏。


    一臉珍惜地吃完,又把手指頭上的辣椒也舔了一遍,它才很是疑惑的反問。


    [可是宿主,你摸謝定棠手的時候不就是想著要調戲調戲他嘛,有負罪感難道不正常嗎?]


    白榆沉默半晌,拉過被子把腦袋蒙住。


    [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可是,他想要的不止是調戲謝定棠,如果可以……


    哎,算了算了,還是早些睡吧,至少夢裏是什麽都有的。


    另一邊,謝定棠也瞪著雙大眼睛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時不時把手從被窩裏伸出來盯上兩眼,再發出幾聲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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