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憑風忙拿過隔壁桌桌上已經放涼了的蕎麥茶倒了一杯遞到白榆嘴邊,話裏的關心意味明顯:“怎麽這麽毛躁,這些菜都是剛剛出鍋的,再餓也不能吹都不吹就往嘴裏塞啊。”


    白榆耷拉著肩膀蔫嗒嗒迴:“我不知道嘛,又不是故意的。”


    陸憑風被白榆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責怪的話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最後,他隻能無奈歎息,把鍋背在自己身上:“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是我粗心大意,忘了提前告訴你了。”


    吃完飯,陸憑風就動作麻利地打掃起衛生,而白榆則是舒舒服服的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不過一個小時沒來得及收拾,洗碗池就已經被堆得滿滿當當的了。


    陸憑風吐出一口濁氣,無比慶幸早在他們裝修店麵的第一天,白榆就很有先見之明買了台洗碗機安裝在廚房裏麵。


    不然的話,別說炒菜了,他今天光是洗碗就能把手給洗廢了。


    把東西一股腦丟進洗碗機,陸憑風設置好程序之後,又拿了條抹布在水龍頭下麵打濕,然後走出後廚把外麵的餐桌給挨個兒擦上一遍。


    陸憑風出來的時候,白榆已經進入了淺度睡眠狀態。


    他單手曲起,頭枕在胳膊上,胸膛正有規律的起伏著,似乎已經同周圍的靜謐融為了一體。


    頭頂的白熾燈正在努力工作,暖黃色的光襯得他的側臉輪廓愈發愈發柔和。


    陸憑風開始手癢了。


    把抹布扔在一邊,又撩起圍腰把手認認真真擦了一遍。


    放輕腳步去前台拿了件外套搭在白榆肩上,陸憑風屏住唿吸,接著半蹲下身子,伸手去摸了摸白榆的眉毛。


    觸碰到之後,陸憑風並沒有急著進行下一步,而是先偏起頭觀察白榆的反應。


    嗯,沒醒。


    他鬆了一口氣,跟做賊似的將手緩緩下移,然後又停在了白榆的鼻尖。


    手下的肌膚溫潤細膩,陸憑風都不敢把勁兒使大了。


    怕白榆醒,更怕白榆被他手上的老繭磨出礙眼的痕跡。


    時間已經不早了,又小心翼翼地盯著白榆恬靜的睡顏看了兩分鍾之後,陸憑風便腳步輕輕的離開,把自己剛才隨手丟開的抹布重新撿了起來。


    將近一個小時過後,陸憑風終於把店麵裏裏外外打掃了個幹淨。


    脫下圍腰,伸手搖了搖睡得迷迷糊糊的白榆,接著牽起他的手準備迴家。


    白榆還沒清醒,陸憑風就讓他靠在柱子上,囑咐他一定要站穩不要摔倒之後,才掏出鑰匙開始鎖門。


    門窗全部關好了,陸憑風快步走迴白榆身邊,然後主動蹲下身來讓他趴到自己背上來。


    白榆打了個哈欠,確定好陸憑風的位置後,就又閉上了眼睛,一個虎撲摔到陸憑風背上。


    陸憑風的寬肩窄腰一身肌肉,背部寬厚有力,看起來就荷爾蒙爆棚很有安全感。


    背上突然多了個人的重量,在衝擊力的作用下,陸憑風都被壓得身體前傾了一些。


    忙穩住身形,又伸手把白榆固定在自己背上,陸憑風語氣無奈:“小心一點,摔了怎麽辦?”


    白榆並不重,隻是陸憑風沒料到他會猛的一下就撲上來了。


    白榆眼睛也不睜的同他哼哼唧唧:“那你會讓我摔了嗎?”


    陸憑風腳步微微一頓,空出隻手來在白榆的大腿上拍了拍以示警告:“我當然不會讓你摔到,但是剛才的動作那麽危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白榆沒再迴話,不知道是又睡著了還是不想理他。


    門麵到房子隻有幾百米的距離,十分鍾左右就能到家,但陸憑風卻慢悠悠的走了二十幾分鍾。


    迴去的路上,白榆的睡意慢慢消散,走到一半的路程時就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


    白榆並沒有出聲讓陸憑風把自己給放下去,依賴的用頭蹭了蹭他的背後,又把眼睛閉上了。


    搬到新家後,陸憑風就沒再睡過他的小折疊床。


    他如願的和白榆同床共枕了,開口的還是白榆本人。


    說來好笑,明明都已經和白榆談了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戀愛了,可是每次麵對白榆的時候,他還是會青澀緊張得像個毛頭小子。


    親密的舉動在他們之間是少之又少的,平時,陸憑風頂多就是和白榆牽牽手,擁抱什麽的都要提前做一下心理準備,接吻就更別提了。


    好像他所有勇氣好像都用在了和白榆表明心意上麵,之後,就再也沒有主動過。


    雖然以前也和白榆在同一張床上睡過,但陸憑風從來不敢逾越半分。


    他心裏清楚,自己能和白榆睡在一起,究其原因也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


    出租屋小得安不下第二張床,b省的冬天又格外的冷,沒有空調和暖氣,他們兩個擠在一起倒是剛剛好。


    不過新家卻是很大,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有寬敞整潔的陽台,有一大一小兩個臥室……而且,房東還貼心地給他們把兩張床都留了下來。


    陸憑風再也找不出和白榆睡在一起的理由,可是當他抱著床單被套朝次臥走的時候,半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白榆卻漫不經心的開口叫住了他。


    “陸憑風,你抱著東西去哪呢?”


    “怎麽,你不願意和我睡一張床嗎?”


    霎時,陸憑風心跳如擂鼓,接著又不可置信的迴頭看向白榆,迫切的想要確定剛才的聲音是不是他的幻覺。


    白榆還是清清冷冷好像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樣,不過在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帶著驚詫的視線之後,又抬頭露出一抹冰雪消融般的笑來。


    “陸憑風。”歪歪腦袋,白榆問他,“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不是錯覺。


    陸憑風大夢初醒般迴過神來,把懷裏的床上用品抱得更緊了:“我,我……。”


    支吾了兩聲,陸憑風突然急中生智的開口道:“我看這被子好像有些髒了,想要把他們拿去洗洗。”


    說完,他又偷偷在心裏為自己的機靈點了個讚。


    白榆哪會看不出陸憑風說的不是實話,可就算看出來了,他也並沒有出聲揭穿。


    點點頭,他順著陸憑風的話說道:“這樣啊,隻是這會兒都挺晚了,你確定現在就要去嗎?”


    陸憑風沒想到白榆真的相信了他剛剛胡扯出來的鬼話。


    羞愧的感覺爬上心頭,陸憑風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那,那我還是明天再洗吧。”


    說完,他腳步匆匆地抱著床單被套進了廁所,又腳步匆匆地迴了主臥。


    等躺在床上了,陸憑風還是感覺很不真實,他翻了個身,側躺著眯起眼睛開始偷看白榆。


    注意到陸憑風的小動作,白榆曲起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兩下,眼簾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下一秒,他突然掐滅手機,俯身到陸憑風上方幾厘米的位置:“陸憑風,你是在偷看我嗎?為什麽不大大方方的看?”


    白榆溫熱的唿吸打在陸憑風脖頸上,臉悄然紅透,一陣酥麻感傳遍全身。


    閉了閉眼,陸憑風將迴憶暫停。


    隻是,白榆打在自己脖頸上的溫熱唿吸好像殘留了下來。


    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陸憑風偏頭去看,卻正好對上白榆睜得圓溜溜的眼。


    “陸憑風,你幹什麽呢?”把腦袋往後撤了撤,白榆繼續抱怨,“我剛剛叫你好幾聲了,你都沒有理我。”


    陸憑風眼神躲閃:“是,是嗎,抱歉,我剛剛想別的去了,沒有注意到。”


    他隻說自己是想別的,卻沒有說明那個別的又具體是什麽。


    白榆揚了揚下巴,蕩了幾下懸在半空中的腿。


    “我知道啊。”撇了撇嘴,白榆不在意道,“你都在門口站了兩三分鍾了,不是想別的去了又是什麽。”


    說完 ,白榆拍拍陸憑風的肩膀,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陸憑風有些尷尬,忙往下蹲了些把白榆放到地上。


    開了門,陸憑風就腳步飛快的鑽進廁所給白榆接熱水泡腳。


    陸憑風願意伺候他,白榆當然不會拒絕了。


    眨眨眼,白榆用手扒拉了下胸前黑黝黝的腦袋:“陸憑風,你抬一下頭唄。”


    撩水的動作停下,陸憑風聽話的抬起腦袋:“怎……”


    剛說了一個字,白榆就湊上來對著陸憑風的臉親了一口。


    傻愣愣地看著白榆,剩下的話,通通被他咽進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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