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萬籟俱寂。


    眾人麵上神色都是一僵,紛紛朝那出聲的少女看去。


    那少女也知曉自己說錯了話,立刻站起身來,朝謝婉行禮,有些害怕道:“臣女……臣女無狀,一時口不擇言,還望公主恕罪。”


    謝婉看著她,柔聲道:“無妨,你說的本就是實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即便是本宮亦該如此。無需多禮,坐下吧。”


    眾人聽謝婉這般說,紛紛在心裏暗歎了一聲她的好脾氣。


    那少女更是悄悄鬆了口氣,又朝謝婉行了一禮:“多謝公主。”


    而後,才敢慢慢坐下。


    她入座之後,謝婉開口問道:“若本宮沒認錯,你是太仆常大人的嫡女常顏是吧?”


    常顏沒有想到謝婉會認識她,不僅知道她的身份,還知曉她的姓名,當即喜不自禁點頭道:“正是臣女。”


    謝婉點了點頭:“常大人是個盡忠職守的,你也是個好的。”


    太仆雖為九卿之列,但太仆乃是負責宮中馬場馬匹,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個人養馬的仆人,故而甚至在職位之中有個仆字。


    也正是如此,太仆在朝中的地位並不高。


    眾人沒有想到,常顏說了那般話之後,謝婉不僅不怒,反而誇讚了她一番,頓時就高看了她幾分。


    常顏也沒有想到,謝婉不僅沒有怪罪她,反而誇了她的父親,甚至還誇了自己,一時激動難言:“多……多謝公主對家父讚賞,臣女迴去之後,定然會將公主之言帶給父親。”


    謝婉之所以記得常顏,會說常太仆盡忠職守這話,乃是因為,常太仆是唯一,在耿達造反之後,不但不逃,反而將家眷悉數帶入宮中之人。


    她依然記得,那是他同她說的話:“臣深受皇恩,如今賊子在外,臣身弱不能奮戰殺敵,但臣這一脈皆入宮中。公主若勝便是臣活,公主若敗,臣一家皆殉國以謝皇恩!”


    而那時常顏與常家眾人,麵上的視死如歸,即便現在讓她想起,依舊動容。


    謝婉收了思緒,朝常顏笑著點了點頭,岔開了話題道:“先前本宮與平陽未來之前你們都在聊什麽,本宮瞧著甚是有趣的模樣。”


    因著常顏的例子在先,此刻眾少女已不再那般拘謹,聽得她問話,立刻就有少女道:“枯坐著無趣,臣女們正在商議,尋些什麽樂子才好。”


    另一少女笑著接話道:“池姐姐說,不若來寫詩作對,我們皆言,她乃國都第一才女,寫詩作對,是在為難我們呢。”


    國都第一才女?


    謝婉還不知道,原來竟然還有這般評價


    她不動神色的池蓮看了一眼,笑著問道:“那第國都二才女是誰?”


    話音剛落,就有人迴答道:“是禦史大夫的嫡女劉媛!”


    劉媛是誰,謝婉著實沒有印象,她掃了一圈:“何人是劉媛?”


    “劉姐姐前去更衣了。”池蓮在一旁答道:“一會兒……咦,劉姐姐來了。”


    正說著,遠遠的就有一個少女朝走了過來,那少女身量高挑,身段婀娜,每走一步,身上的垂著的流蘇便迎風擺動,瞧著甚美。


    謝婉眯了眯眼,她瞧見了劉媛身邊,前日還說著不會前來的,衛澈。


    衛澈偏愛白衣,今日依舊如此,他本就極其俊美,一身白衣更顯的他氣質出塵。


    如今他與劉媛走在一處,雖是隔著一些距離,但並不而行,瞧著就是一對俊男美女,甚是惹眼。


    謝婉甚至已經聽到,這些少女的小聲議論,感歎著他與劉媛乃是才子佳人。


    這些話入了耳,再一瞧那二人模樣,尤其是劉媛低頭而行,一副含羞模樣,謝婉莫名的心裏覺得不舒服起來。


    他明明白白的拒絕了自己相邀,如今出現在此處是何意?還與劉媛一副相熟模樣。


    劉媛一顆心如小鹿亂撞,走到了麵前,才瞧見謝婉與謝彤也在亭中,連忙迴神福身行禮:“臣女見過長樂公主、平陽公主。”


    衛澈在在她身旁,也跟著行了禮。


    “免禮。”謝婉的目光在劉媛麵上掃過,最終落在了衛澈臉上:“太傅前日不是才同本宮說,今日無空,怎的又有空前來?”


    衛澈抬眸看她,將她眸中的不悅看在眼底,薄唇微啟緩緩開口道:“本該是無空的,但那日公主走後,臣思來想去,還是來一趟為好。”


    聽著二人的話,眾人也能明白,謝婉與衛澈是極其熟稔的。


    劉媛心裏隱隱冒了酸,但轉念一想,衛澈乃是太子劉衡的太傅,而謝婉是劉衡一母同胞的姐姐,感情十分深厚,這二人相熟也是應當。


    這般想著,心裏那酸意才漸漸淡去,迴身嬌羞的朝衛澈道:“謝過太傅領我來此處。”


    衛澈轉眸看她,翩翩君子的氣度展現的淋漓盡致:“劉姑娘多禮了,任誰瞧見姑娘有難處,都會出手相助。”


    謝婉看著他同劉媛說話的模樣,心裏的氣就更濃了。


    這人對著自己,就沒一句好話,不是懟她,就是用些彎彎繞繞來顯得她蠢笨,怎麽一對上個美人,就完全便了樣。


    心中這麽想著,一時沒忍住,一個輕哼就出了口。


    這輕哼雖輕,卻依舊落入了衛澈的耳。


    他雙眸微動,轉眸看向謝婉,眸中隱隱帶了笑意。


    於是謝婉就更惱了。


    隻是眼下眾人麵前,她卻不能說些什麽,但她還是不管不顧的朝衛澈翻了個毫無形象,甚至有失身份的白眼。


    見她如此,衛澈笑了。


    他本就極其俊美,如今一笑,竟如陽春起微風,讓人愜意無比。


    惹的謝婉,又狠狠朝他瞪了一眼。


    亭中少女皆看出了神,劉媛的耳根都泛了紅:“衛……衛太傅何故發笑?”


    衛澈收了笑,目光從謝婉麵上移開,淡淡道:“沒什麽,既然已經劉姑娘引到,在下就先告退了。”


    此處本是女眷所在後院,即便劉媛有心想同他相處,也知曉不合時宜,隻得頗為遺憾的又朝他行了一禮,依依不舍的目送著他離開。


    謝婉看了看衛澈出塵的背影,又看了看已經走神的劉媛,已經目光到現在都未收迴的眾少女。


    實在沒忍住,又輕哼了一聲。


    什麽待她之心更重?


    她看他就隻會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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