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飛揚的神色收入眼底,衛澈幾不可見的揚了唇角,他點了點頭:“確實是兩塊。”


    聽得這話,謝婉彎了彎眉梢,她朝衛澈眨了眨眼:“既然本宮猜出了這玉的關鍵之處,依著承諾,此玉可就歸本宮了?”


    衛澈看著她的笑顏,緩緩搖了搖頭:“這玉本就是兩塊,一陰一陽,合體為道家太極,這並不是此玉關鍵之處,公主未曾答對,故而此玉還不能歸公主所有。”


    謝婉聞言皺眉,看了看玉佩,轉眸對衛澈道:“此玉做工如此精湛,尤其是拚接之處簡直毫無瑕疵,若此處都算不得關鍵精妙之處,那何處才是?太傅莫不是舍不得此玉,故而拿話頭誆騙本宮?”


    衛澈並未迴答,而是伸手從她手中取迴玉佩,兩指輕輕一按,陰陽兩枚玉佩頓時分離。


    他將陽玉又係迴腰間,將陰玉遞給謝婉:“陰玉借公主一日,明日此時,若公主能猜出其中關鍵,這陰玉便歸公主所有。”


    謝婉正欲再問,可衛澈卻已明顯沒了深言之意,隻淡淡對她道:“今日時辰尚早,公主不妨在國都四處轉轉,微臣身體不適,便不多留了。”


    謝婉拿著陰玉,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趕出了門。


    她皺眉看了看手中的陰玉,忍不住在心頭暗忖,衛澈這人太過小氣。


    先前還說給她一個整玉,眼下便隻有了一半。


    有總歸比沒有強,可她若明日仍舊答不出關鍵,依著衛澈小氣的模樣,這半塊玉定然也要收迴。


    她將玉貼身收好,轉眸對海棠道:“走,咱們去國都轉轉。”


    謝婉離去沒多久,藏在暗處的青墨便現了身:“公子為何要將陰玉送給公主?”


    衛澈聞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所謂衛氏產業,不過是本公子以衛氏之名,在晉國所置辦的產業罷了,送與她也無妨。”


    “這點產業贈給公主,確實也無妨。”


    青墨道:“屬下是擔心,衛氏隻是公子的一個身份,若是長公主借著衛氏查公子,再讓她查出點東西,這可如何是好?”


    聽得這話,衛澈略略皺了皺眉,他一甩寬袖翩然落座,隨意取了本書看了起來:“她即便查了又如何?眼下她根本無人可用,僅憑一個霍川留下的十人,又能查出本公子何事?”


    青墨點了點頭,僅憑那十人確實不能查出公子的事,即便能查出,那定然也是公子願意讓他們知道的。


    在著這十人當中,還有幾人是公子一手安排進去的。


    青墨抬眸看他,他神色淡淡,麵上也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可偏偏,青墨卻覺得自家公子這玉給出去的時機,怎麽看,都有股子淡淡的較勁味道。


    然而,公子需要同肖雲海這等小人較勁麽?


    青墨想起了公子在得知公主去同肖雲海,嬌嗔著辯解時,便鐵青的臉色,還有中午未曾用的飯,偏頭想了想,約莫、大概、應該,是需要的吧……


    ……


    謝婉還從未如此細致的逛過晉國國都。


    前世監國前,她是個不諳世事的長公主,對宮外之事並無多大興趣。


    而監國之後,她兢兢業業夜不能寐,莫說是出宮,就連未央宮都甚少跨出過。


    眼下,還是她第一次。


    因著衛澈話裏的提示讓她好生逛逛國都,謝婉幹脆棄了馬車,帶著海棠與丁香來到了國都城最繁華之所,秦淮河。


    雖是夏日,可秦淮河處依舊熱鬧非凡。


    秦淮河上,唱戲的小船蜿蜒前行,委婉動聽,兩岸樓台亭榭繞著河堤而建,錯落有致。


    河上、岸邊,皆有文人雅士在這裏吟詩歌賦、喝酒品茶,各個都是愜意非常模樣。


    江南本就是富庶之地,加上此乃國都更是繁榮,謝婉雖是衣著華貴,但也並不太過突兀。


    行走在岸邊街道之時,除了因為謝婉的容貌,而不自覺被吸引的眾人外,並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微風習習吹皺河中清水,竟也有絲絲涼爽之意。


    謝婉邊走邊看,心中幾番感慨,一時之間倒將此次的來意給忘了個幹淨。


    直到,她瞧見了一個眼熟的圖案。


    謝婉盯著一家鋪子前掛著幌子看了許久,一旁海棠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幌子,隻見上麵寫著個碩大的當字。


    她以為謝婉是因為未曾見過當鋪,這才停留,便輕聲道:“此間是當鋪,多是些急需周轉之人,將物件抵押換取錢銀之用。”


    謝婉聞言迴神,再一次確認了那幌子上的圖案,這才收迴目光點了點頭:“走,咱們進去瞧瞧。”


    別的店鋪均是大門四開,而當鋪卻是四扇門隻開了一扇,即便是在炎熱的夏季亦是如此。


    謝婉跨進當鋪的門,隻見在一側有個近一人高的櫃台,高高的櫃台,櫃台上有著木欄,後麵坐著兩三個人。


    店裏的夥計迎了上來,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他們三人一眼,笑著道:“不知幾位,是典當還是贖迴呢?”


    謝婉雖是聽聞過當鋪,卻不知其中關鍵,如今聽得夥計問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而海棠雖然對民間之事較為了解,那也僅限於入宮之前孩提之時,眼下自然也應答不出。


    瞧著無人應話,夥計愣了愣,這時一直未曾出聲的丁香上前一步,取了頭上的發簪,在夥計麵前晃了一眼:“典當。”


    雖隻是晃了一眼,夥計也能瞧出那發簪不是常物,按理來說,有生意上門應當高興才是,可夥計卻有些遲疑:“若是小的未曾瞧錯,這發簪是姑娘剛剛取下的?”


    事實擺在麵前,丁香點了點頭:“正是。”


    聽得這話,夥計麵上遲疑之色更濃了:“小的瞧著幾位皆是衣著不凡,並不像是周轉不開的樣子,尤其是這位姑娘,身上隨意一件物什都名貴非凡,若不是小的先前詢問,隻怕姑娘的婢女也不會取下這發簪。”


    他說的委婉,謝婉卻聽明白了,這是發現她們三人根本不像是來當鋪辦事的,在這懷疑她們的目的呢。


    民間果真藏龍臥虎,竟連一個夥計都這般機靈。


    既然已被識破,謝婉便直言了自己的目的:“我要見你們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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