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很是炙熱,涼亭處放了冰,陣陣微風拂過,倒也顯得涼風習習,甚是愜意。


    涼亭內的石桌上擺著上好的白玉棋,衛澈一身白衣長擺委地,坐在涼亭處。


    他寬袖微微挽起,骨節分明的手執著黑子,在棋盤上緩緩落下。


    略略盯著棋盤片刻,而後又從棋盅中夾起白子落定,如此往複,周而複始。


    日漸西斜,涼亭裏的冰也漸漸化成了水。


    衛澈仍坐在涼亭之中,姿態閑適,舉手投足之間皆是風姿綽綽。


    他好似老僧入定了一般,從午時一直坐到了申時末。


    眼看著就到了落宮門的時辰,他這才好似迴過神來,起身收拾了棋盤,而後對著藏在暗處的青墨淡淡道:“走吧。”


    晉國皇宮侍衛懶散鬆懈,整個皇宮於青墨而言如無人之境,他每日陪著公子進出宮中,卻從未見過公子如今日這般,讓人覺得落寞。


    公子雖然沒說,但身為他的貼身暗衛,青墨又怎會不知公子今日在此枯坐一下午等的是誰。


    青墨其實很不明白,公子與長公主接觸並不多,但莫名的就對長公主甚是不同。


    昨日先是特意讓他守著明月宮的動靜,而後又刻意在東宮攔了長公主的路,今日更是在此枯坐了一下午,為的不過是長公主那一句‘明日此時’。


    明明他已經同公子匯報過,長公主一早隨著霍川出了宮,可公子仍舊在這等著。


    可公子來晉國也沒多久,見這長公主也沒幾麵,怎的就這麽放不下了呢?


    青墨縱身在皇宮中穿梭,心裏歎了口氣,這難道就是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宮門外已經備好了馬車,衛澈出了皇宮上了馬車,靜靜的坐在馬車之上,俊眸微垂薄唇微抿,不發一言。


    青墨坐在一側,幾次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外間傳來馬車疾駛的聲音,青墨悄悄鬆了口氣,連忙掀了車簾。


    第一眼瞧見的,便是駕駛馬車的霍川,青墨心頭一緊,連忙放下車簾,隻恨不得自己未曾掀開過。


    “掀開。”


    衛澈清冽的聲音響起,青墨一邊硬著頭皮掀開車簾,一邊道:“公子莫要生氣,霍川如今是她的貼身護衛,她出宮由霍川相陪也是正常的。”


    聽得這話,衛澈仍是不發一言。


    青墨小心翼翼的覷著他的神色,正想再說些什麽寬慰衛澈的話,卻見霍川停了馬車,而後躬身在馬車一側,扶著謝婉落了地。


    雖有衣衫相隔,雖是合情合理,可看著兩人交握處,青墨還是忍不住朝自家主子看了一眼。


    衛澈的目光在霍川和謝婉交握處停留片刻,而後收迴目光,開口道:“走吧。”


    青墨放下馬簾的前一刻,朝跟在謝婉身後的霍川看了一眼,露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我家公子傲且嬌,不僅一肚子的壞水,更是小雞肚腸,倘若今日你不曾伸手倒也罷了,你這一伸手,我家公子定要將今日枯坐半日之仇一同記在你的頭上。


    與霍川談過之後,謝婉出了酒樓便直奔宅子而去。


    能被少府司選來用作長公主府的宅子,自然是極好的。


    隻是久無人居,偏僻之處多少顯得有些破敗,若真要建府,還得好生修繕一番才可。


    自從早間謝婉將宅子定下後,少府司就派了人來候著。


    謝婉四處看著宅子,有什麽需要修繕以及整改的地方,都一一指出,由少府司的人記錄在案。


    等看完了整個宅子,就已經到了申時末,眼看著日暮降臨,這才開始往宮裏趕。


    緊趕慢趕終於在宮門落鎖之前到了宮門前。


    宮裏馬車不能行,謝婉匆匆下了馬車換乘步輦,餘光中就瞧見了一輛馬車緩緩駛動,漸行漸遠。


    她略略迴眸,馬車上掛著的碩大衛字映入眼簾。


    謝婉心頭咯噔一聲,她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的事情是什麽了。


    她頓時心頭一緊,完了,那人小雞肚腸隻怕是要記仇。


    晚間,夜幕降臨,白日的喧囂歸於沉寂。


    一輪明月高懸夜空,皎潔月色灑落大地,仿佛是一層輕紗,又仿佛是一層濃霜,將明月宮籠罩其中。


    謝婉躺在榻上輾轉難眠,她有些懊悔,不該瞧見霍川便激動的忘了所有,爽了與衛澈的約。


    退一步來講,即便她要爽約,也該派人去跟衛澈說一聲,他那般晚才出宮,不會是等她等的吧?


    想到這個可能,謝婉的心便揪成了一團,約是她主動定的,結果爽約的也是她,竟還連個招唿都不曾有,著實有些不該。


    她長長歎了口氣,好不容易才與衛澈的關係稍稍有些親近,爽約的事情一出,隻怕之前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一切都要打迴原形。


    該如何才能挽迴她在衛澈心中的形象與聲譽呢?


    謝婉想了許久,竟是半夜未眠。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匆匆來到了東宮。


    此時謝衡剛剛起身,正由宮人伺候著穿衣,瞧見她來,謝衡立刻開心的迎了上來:“阿姐,你今兒個怎麽這麽早就來看衡兒了?”


    謝婉揮了揮手讓宮人退下,親手接過他的衣衫,一邊替他穿衣一邊道:“阿姐昨兒個沒瞧見你,所以今天就想早點看到你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太傅可曾教過你這些?”


    謝衡搖了搖頭:“太傅未曾教過。”


    謝婉當然知曉,身為太傅衛澈自然不可能教一國儲君這些風華雪月,她隻不過隨口一說,好將話題引到衛澈頭上罷了。


    她給謝衡扣上盤扣,狀似無意問道:“那太傅平日裏都教你些什麽?都是幾時開始授課?”


    謝衡任由她幫著係上腰扣,老老實實迴答:“太傅每日辰時三刻開始授課,眼下衡兒學的是《論語》。”


    謝婉點了點頭,替他撫平衣衫。


    而後接過宮人遞上的洗漱,一邊替他擦著臉,一邊道:“說來阿姐還未曾關心過你的課業,今日阿姐正好無事,待會太傅教衡兒時,阿姐就在一旁聽聽,看看衡兒學的如何了,可是如阿姐幼時一般聰慧。”


    聽得這話,謝衡小嘴巴驕傲的嘟了嘟:“衡兒肯定比阿姐厲害,昨兒個太傅還誇獎衡兒聰慧呢。”


    瞧著他小驕傲的模樣,謝婉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是是是,阿姐的衡兒最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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