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對策,謝婉便不再著急,畢竟她如今身在宮中,既不方便又無可用之人,再者從前世的經曆來看,父皇還是希望她能夠和肖雲海兩情相悅,隻要她不鬆口,這婚事還有的拖。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建府。


    謝婉想了想,腳下一轉又往未央宮而去。


    許是因為心境不同,此刻的謝婉看見這夏日午後灑落陽光,竟也覺得柔柔燦燦,平日裏平平無奇的桔梗,也顯得芳香撲鼻搖曳生姿,花瓣紫色淡雅,團團簇簇甚是喜人。


    跟在一旁的海棠見她心情甚好,便湊趣道:“可是太傅說了什麽趣事,至公主心情甚佳?”


    謝婉與衛澈對弈之時,並未讓人服侍,海棠站在遠處,隻瞧見二人說了話,卻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麽,故而才有此一問。


    “趣事?”想起衛澈那幾句甚好,還有他明裏暗裏的擠兌,謝婉無奈的搖了搖頭:“本宮被他嫌棄許久,哪裏是說什麽趣事。”


    海棠聞言頓時就不高興了,嘟著嘴道:“公主身份尊貴,他一個太子太傅,竟然膽敢嫌棄公主,著實可惡!”


    謝婉被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看了看,見無人這才鬆開手低聲道:“小聲點,此處離東宮不遠,那人又是個小雞肚腸的,可切莫被他聽見了。”


    海棠眨了眨眼,雖然不解但也跟著低聲道:“聽見又如何?公主難道還怕他不成?”


    聽得這話,謝婉頓時一噎:“倒也不是怕他,隻是……”


    話未說完,她卻突然瞧見了本該已經出宮的肖雲海,此刻卻跟在謝衡身側往此處而來。


    一瞧見他,謝婉整個人便戒備起來,她皺了眉朝一行人走去。


    謝衡瞧見她,立刻歡快的喚道:“阿姐。”


    謝婉應了一聲,來到他麵前低頭問道:“陪父皇母後用完飯了?”


    謝衡點了點頭:“用完了,父皇詢問了衡兒課業,還給衡兒指了個洗馬。”


    一旁肖雲海躬身行禮:“微臣見過長公主。”


    先前還是草民,一頓飯的功夫便成了秩六百石的太子洗馬,這人可當真是平步青雲。


    謝婉冷冷的看著他:“你先前不是出宮了麽?怎的還在此處?”


    肖雲海仍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謝婉不曾應,他便隻能受著,隻是那道嫌惡的目光,讓他渾身上下皆不自在:“迴公主的話,先前臣確實已準備出宮,但未出宮門又被陛下喚迴了。”


    謝婉聞言皺了眉,父皇前腳當著她的麵讓他出宮,後腳便又悄悄命人將他喚迴,這到底是有多偏愛此人才會如此?


    她靜靜的看著肖雲海,實在是想不通他到底給父皇灌了什麽迷魂湯。


    謝衡看了看皺眉的謝婉,又看了看一直俯身不起的肖雲海,眨了眨眼:“阿姐,太傅還在等著衡兒呢。”


    聽得這話,謝婉這才好似剛剛瞧見肖雲海行禮一般,淡淡道:“肖大人免禮。”


    肖雲海鬆了口氣,剛剛直起身便又聽得她道:“肖大人如今雖是禦封的太子洗馬,但你乃是白丁出身,宮中規矩定然所知甚少,父皇事務繁忙,這等小事難免疏忽,本宮身為太子長姐,自然要代為操持,從今日起洗馬大人每日去尋黃門令,學上幾個時辰的規矩,免得失了太子之儀。”


    她雖是語聲淡淡,但長公主的儀態卻是十足,黃門令乃是宦官,不過秩三百石,而肖雲海如今已是秩六百的太子洗馬,讓他同黃門令宦官學規矩,這已經是明晃晃的鄙夷。


    肖雲海低著頭沒有迴答。


    謝婉挑了挑眉:“怎麽,肖大人是覺得本宮這般安排不妥,還是覺得本宮不配安排?”


    此言一出,即便連謝衡也聽出謝婉的不滿來。


    他皺著眉頭看向肖雲海,一臉稚氣道:“阿姐的安排就是孤的安排,你難道對阿姐和孤不滿?”


    “微臣不敢。”肖雲海朝謝衡深深一揖:“微臣謹遵太子令。”


    見他老實應是,謝衡連忙擺了個得意模樣朝謝婉邀功,謝婉輕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行了,太傅已經等你許久,快些去吧。”


    看著謝衡與肖雲海離去,謝婉先前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前世肖雲海初初封官,也不過是個秩百石的令史,而如今卻直接成了秩六百石的太子洗馬,得以上殿議事。


    可見是因為自己對他態度的不同,才令父皇有了這樣的決定。


    但為何是太子洗馬而不是旁的官職?難不成是為了讓他與她多些見麵的時機?


    謝婉深深皺眉,轉眸對海棠道:“去椒房殿。”


    肖雲海跟著謝衡往東宮走去,一路上垂眸不發一言。


    自他與晉元帝在草棚相識,這兩個月來,雖無功名官職在身,所到之處卻受眾人逢迎,連他也快忘了被人踩碾入泥的滋味。


    而今日,本該是他春風得意的日子,他卻再一次體會到了那般被人隨意踩碾的滋味。


    肖雲海抬眸看向前麵小小的身影,藏於袖中的手已緊握成拳,公主又如何,這萬裏河山前朝後宮,總有她說不上話的一天!


    衛澈站在涼亭之中,寬袖垂於身側,青風拂過微微揚動。


    遠遠的,他便瞧見了跟在謝衡身後的肖雲海。


    衛澈微微眯了眯眼,薄唇一側幾不可見的微微揚起。


    前世此人死的實在太過便宜,著實讓他耿耿於懷了許久,如今卻自動送上門來,很好。


    寬袖拂過棋盤,棋麵已亂,棋子也比先前少了些許,衛澈抬腳邁下涼亭。


    他一身白衣緩步而行,未著官袍卻自帶風骨,謝衡對他是從心底感到敬畏,未等他走到麵前,便拱手行禮:“衡兒見過太傅。”


    “太子殿下多禮。”衛澈拱手還禮,轉眸看向肖雲海:“這位是?”


    “他是父皇剛封的洗馬。”謝衡見他發問,連忙引見道:“肖洗馬,這位便是孤的太傅。”


    先前瞧見衛澈緩步而來,肖雲海便心中暗歎,雖同為男子,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比起眼前這人周身氣度,自己著實顯得下成。


    如今謝衡引見,肖雲海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行禮:“下官肖雲……”


    海字未出,他突然膝間一麻,整個人不受控製‘咚’的一聲單膝跪地。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眾人都愣了,唯有衛澈依舊雲淡風輕,鳳眸淡淡薄唇輕啟:“男兒膝下有黃金,肖洗馬如此大禮,實在是折煞衛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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