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楚蕭一步踏出,第二次衝入湖泊。


    “迴來。”陳詞驟然色變,也跟著追了進去。


    不過十幾米,她之護體玄氣,便結成了一層寒冰,再踏出那麽幾步,寒意直接侵入了五髒六腑。


    無奈,她隻得退迴,守在湖畔,厲聲唿喚,“楚少天,滾迴來。”


    湖中無迴應,楚蕭已消失在雨霧之中,隻腳掌落在冰麵的砰砰聲,一陣陣傳迴。


    “開。”陳詞雙指並攏,甩出了一縷縷劍氣,欲將這結冰的湖泊劈開。


    她攻伐不凡,劍氣也足夠淩厲,冰麵被劈出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壑。


    然,不過一瞬,溝壑便又愈合了,方才驅散些許雨霧,也又一次籠罩湖泊,窮盡目力,也看不穿其內景象。


    “唔...!”


    楚蕭這一聲悶哼,昏沉無比。


    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口衝了上百米,護體玄氣都被凍崩三五迴了。


    不夠。


    遠遠不夠。


    距離玄陰草,少說還有八百米。


    “燃。”危急關頭,就彰顯出玄氣磅礴的重要性了。


    但聞他一聲暴喝,滾滾玄氣暴湧而出,燒成了熊熊烈火,以此來抵禦寒意侵襲。


    別說,這法子的確好使,他如一團烈焰,硬是在朦朧的雨霧中,衝出一道帶光的驚虹。


    這就夠了?


    顯然還差些火候。


    衝至七百米時,燃於體魄的火焰,便熄滅了,並非不燒了,而是玄氣耗盡了。


    他,是極盡瘋狂的,明知此地的大地之力吸不得,他還是吸了。


    飲鴆止渴!


    用這四字來形容他此刻舉動,再合適不過,吸收大地之力的同時,寒意也隨之灌入他體內。


    火,再一次被他燃起,隻不過,再不如先前那般炙熱,說是一團冰火,也毫不為過。


    “瘋子,你他娘就是個瘋子。”墨戒吐不得人言,卻在嗡嗡直顫。


    玄陰之草,極陰之物,它先前是有感知的,之所以未提醒,是它知道以主人為今的底蘊,根本就不可能拿到。


    硬要拿也不是不行,得把命丟這,涉及初代玄陰,那已不僅僅是簡單的一株草,逆天的機緣,也得有命拿才行。


    “瘋子,你他娘就是個瘋子。”不止墨戒在罵,藏於楚蕭神海的那一縷黑氣,此刻也罵的賊歡實。


    它,乃焚天劍魂,確切說,是焚天劍魂的一絲殘念,早已纏上楚蕭,在其神海猥瑣發育,以待他年奪舍。


    多好的事兒,隻要不被人察覺,隻要這小子不浪,它終有一日能吃的飽飽的,一切將功德圓滿。


    偏偏,此貨今日浪到飛起,小小先天境,都敢染指玄陰之草了,那玩意是你能拿的?自個想不開,別把老夫也捎上啊!


    “三十米。”


    楚蕭的火眼金睛,已然黯淡不少,眼角還有鮮血淌溢,不及滑落,便結成了冰渣。


    三十米,宛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擋下了。


    距離玄陰之草越近,那陰寒之力便越強,殺至此地,他半邊功體都冰凍了,哪怕是冰火,此刻也湮滅了。


    瞳力不濟,玄氣耗盡,連吸收的大地之力,都頂不住無法無天的寒意了。


    “燃。”


    他這一聲低吼,連那金色的火眼金睛,都刻出了一條條猩紅的血絲。


    第三次,他之體魄燒起了烈焰。


    與先前不同的是,此番的火是血淋淋的,是他以精血做柴薪,燃出的血火。


    還是飲鴆止渴,無異於以命硬抗寒意,待精血燒盡,這片湖泊便是他之歸宿。


    嗡!


    墨戒還在顫,並非提醒主人這裏有寶貝,而是催促楚蕭,快去十裏天地暖和會吧!再這麽整,真就整到閻王殿了。


    相比它,焚天劍魂就老實多了,它可不敢鬧騰,它這一鬧,這小子就容易犯困,在這睡?與在陰曹地府,無甚差別。


    十米,還是一道天塹。


    縱是血火,都被冰凍了。


    楚蕭之體魄,也在這刹那間,真真正正被塑成了一具冰雕,踏出的腳,都定在了半空,唯有火眼金睛,還閃爍微弱的光亮。


    “第一蒼龍道,開。”


    死一般的沉寂後,一道發自靈魂的嘶吼,響滿了湖泊。


    五行大遁,一宗霸道至極的禁法,被他用在了這冰天雪地。


    吼!


    亢渾的龍吟,隨之響徹。


    覆滿楚蕭全身的寒冰,被一股磅礴的氣血,強行震碎了,一同被震碎的,還有他的衣衫。


    冰天雪地,他成了光膀子,卻有一片蒼龍的圖騰,刻滿了他半個前胸後背。


    這,便是五行大遁之蒼龍道,一種以耗損壽命為代價的禁術,在短短一息間,將他這個先天境,推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境地。


    也正是這可怕的爆發力,硬生生的頂住了強大的寒意,讓他在火眼金睛閉合的前一瞬,摘到了那株玄陰之草。


    “封。”


    他取了曾塵封霸刀的那個木匣子,將玄陰之草丟了進去,以數十道符紙,強勢禁封。


    至此,恐怖無比的寒意,才漸漸散去,籠罩湖泊的朦朧雨霧,也瞬時化成了一片微若塵埃的冰渣,劈裏啪啦落了一地。


    嗖!


    沒了冰霧的阻隔,陳詞如一陣疾風,三五個瞬息便到,掄起巴掌便扇楚蕭,“你他媽瘋了?”


    不過,待瞧見楚少俠而今的模樣,她又驀的心軟了。


    這個瞎子,渾身都是冰霜,前不久還如瀑的黑發,而今,已多了一縷縷銀絲。


    他沒死,卻也隻剩彌留之際的一口氣,無力的癱在石台下,抱著一個破舊的木匣,傻傻發笑。


    “快快快,源頭在這。”嘈雜的話語聲,不經意間響起,是從上麵傳來的。


    很顯然,有人發現了異狀,循著蔓延的冰霜,一路找到了這。


    “走。”陳詞未多想,當即背起了楚蕭,跳出湖泊,遁向了更深處,尋了一條小地縫兒,躲了進去。


    他剛走未多久,便見十幾道人影,陸續下來,氣息皆雄渾,不乏強大的真武境。


    遺憾的是,他們來晚了,玄陰草已被摘走,雨霧與寒意已散去,滿地的冰霜,也在漸漸融化。


    “找。”


    來都來了,不得轉轉?


    十幾人分成幾撥,如探寶的專家,擱那地毯式的搜索。


    陳詞不敢作聲,屏了唿吸,也斂了氣息,就是地縫狹窄,稍微有點擠,她是緊抱著昏厥的楚蕭,一動不敢動。


    臉對臉,她不禁多看了幾眼。


    她從未愛過人,自不知情到深處,是何心境。


    今日,麵前這位就很好的為她演繹了一迴,為了一株玄陰草,為了媳婦的一場機緣,這個傻小子,真能做到連命都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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