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書院弟子關起門來低吼的麵目,是猙獰可怖的。


    雅間中的魏康、江明和孔候,就已怒到直欲發狂。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坑,三人皆已破大防,千裏迢迢來這窮鄉僻壤,好處一點沒撈到,卻先被幹成了窮光蛋,奇恥大辱。


    怒過,三人的智商,又都占領了腦殘的高地。


    太怪異了,那人太怪異了,總能在節骨眼上,及時的抽身,他是未卜先知嗎?還是說,有窺人心語的天賦。


    當真如此,那就太冤了,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與一個能讀心語的人,在拍賣上鬥法,能贏了才怪。


    哥仨倒也看得開,技不如人,他們認栽。


    但,此事沒完,待拍賣落幕了,一並清算。


    好冷!


    不止前排的拍客,連楚蕭也倍感周身陰風兒直竄了。


    有人窺看他,感知力極具壓迫,若所料不差,是三樓那幾位長老,今日鬧的動靜,屬實有點大,往後,還得低調些。


    “來。”


    楊老官潤了潤嗓子,招唿人上貨。


    很快,便見四個壯漢登台,皆是玄修,也皆玄氣洶湧,用盡了氣力,才將一個大家夥搬上台,那是一個墨青色的丹爐,異常的沉重,放下時,承重牆都被震的一陣晃蕩。


    “看著都唬人。”


    拍客們動作一致,紛紛仰了頭,眼界高者還眸光閃射。


    此爐材質不凡,若買迴去熔了,定能鑄出幾把好兵器。


    ‘熔你大爺’若楊老官知他們所想,定一番口吐芬芳。


    丹爐雖非稀罕物件,卻也分品階,如台上這個,就非同一般。


    瞧這色澤。


    瞧這花紋兒。


    能是三流貨色?


    “五萬兩,起拍。”楊老官拽了拽衣袖,敲了錘子。


    一口價,打死一大片,揣手觀望者,占大多數。


    丹爐是好東西,卻不是什麽人都能用,還得煉丹師,那等稀有品種,民間幾乎沒有。


    “沒人坑了?”


    想看熱鬧的人,都等著看熱鬧。


    瞅了瞅楚蕭,未有參與的兆頭。


    再去瞧王家雅間,早已關上窗戶,若掛個橫幅,定會寫上:閉門謝客。


    另一方,魏康三人的雅間,窗戶關的更嚴實。


    世人一番腦補:書院弟子沒錢了。


    這,都是拜坑神所致,坑貨已配不上其逼格,神人才對得起其頭頂的光圈兒,都給人坑自閉了。


    倒也好。


    硬茬子不下場,他們也少一份顧忌。


    “六萬。”許久,才見有人舉牌加價。


    是一個蒙著黑袍的拍客,聽音色,該是一個老者。


    他之後,加價者一波接一波,卻都小打小鬧,一口氣狂懟十幾萬的,壓根沒有。


    楊老官略顯失望,拍賣嘛!驚心動魄才刺激。


    可惜,坑神在打盹,被坑的那幾位,已高掛免戰牌。


    不過,丹爐最後的成交價,卻也不低,越了十萬大關。


    其後一件拍品,無甚大風浪,剛被送上台,便被拍走了。


    出價之人,乃四大美男之一的季楓,青鋒書院最火的就是他,有關其傳聞,總少不了一句: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


    “你家兄長....。”陳詞看了一眼羽天靈,深吸一口氣之後,才補了下半句,“真牛。”


    羽天靈則訕訕一笑,至今都不知老哥送了季楓一部什麽寶典,竟讓那麽俊朗一個男子,揮刀自宮了。


    為此事,北境季氏一族和她羽氏一族,那年還險些幹起來,若非大秦皇族強勢調停,定是一場血雨腥風。


    季楓之後,穆雲也拍走了一物。


    他口不能言,是敖煬幫他喊的價。


    對這二人,特別是敖煬,全場人包括楚蕭在內,都是心生敬畏的,一個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書院弟子,卻敢殺陣殺敵,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在戰場折的一條腿,該是無數女子心中的意難平。


    四大美男出其三,自少不了林逍。


    他眼不能視物,卻偏偏買了一幅意蘊不凡的山水畫。


    有傳聞,他在修一門古老的秘術,是謂心靈之眼,若練成,可看世間萬物。


    “三萬兩。”


    “大你一千。”


    “非要與老子搶?”


    “拍賣,價高者得。”


    偌大的九龍閣,沒人打群架,卻太多人爭得著急上火,好寶貝太多,都想買來一兩件,請迴家供起來,奈何土豪紮堆,爭搶不過,少不了飆幾句國粹。


    正是伴著此等火熱氣氛,夜,悄然降臨。


    九龍閣拍賣,曆時一日,終是迎來了尾聲。


    “拍得寶物者,請移駕後台。”楊老官笑嗬嗬道。


    無需他說,也已有人爭先恐後過去了,生怕寶物長翅膀飛了,楚蕭也是其中之一,隻不過,他是在半道上截人,截那個拍走先天靈根丹的神秘人。


    “道友,靈根丹可賣,我出雙倍價錢。”楚蕭問道。


    “不賣。”那人想都未想,迴的幹脆,不等楚蕭加價,便沒入了人流,消失在黑暗的街巷,有不少人跟著他,頗有殺人越貨的派頭,至於能否得償所願,全看自身道行了。


    哎!


    楚蕭一聲歎。


    整場拍賣下來,除了風雷劍訣和天殤弓,也有他心儀之物,卻未敢出手,就想留著錢,找人換一顆先天靈根丹。


    可惜,人不賣。


    “速走,明日去尋我。”


    路過姬無辰時,楚蕭低聲說了一句。


    義子倒也是聽話,為今這光景,顯然不是嘮家常的好時機,太多人盯著義父,三十六計,早走為上策。


    “悠著點。”陳詞如風走過,給楚蕭傳了一話。


    “明白。”所謂悠著點,便是腿腳麻溜點,出九龍閣,能跑多快跑多快,千萬別被人逮住,特別是王翊和人渣三人組,一個個都眼眶猩紅,盯著他的眸,都快冒火星子了。


    “小妮子,給我等著。”傅紅眠拿了拍品,不忘對老冤家恐嚇一番。


    “嘿...!”


    羽天靈自是不幹,揣著玄光鏡就追了出去。


    身後,還跟著個項宇,可不是去勸架的,是趕去看熱鬧的。


    走時,小胖墩還故意撞了下楚蕭,偷偷塞給了他一物。


    是一張符,一張貼在身上、灌入玄氣後便能嘎嘎亂竄的符,可極盡提升自身速度。


    這,可不是大發善心,就衝這個神秘人,今日把那仨人渣一頓收拾,他心情就極好,幫個小忙,權當看這幾出戲的觀影費。


    人,處在風口浪尖,周圍三五米,基本是看不到人的。


    此刻的楚蕭,便是這般處境。


    少有人敢與他湊太近,就怕被認作是其同夥,連平日裏耀武揚威的楚恆,從他身側走過時,都刻意避開了距離。


    連他都如此,更遑論楚陽和楚寒月,唯恐避之不及,倒不是怕王翊,而是怕孔候、魏康和江明,當真盯上他們,楚家怕是很難安生。


    微風輕拂,卷著一抹女子香。


    又一人走過。


    乃柳家長女柳青衣。


    女子的第六感,很邪乎的,她僅用一絲餘光,掃了一眼楚蕭,便頗感熟悉,似在哪見過。


    “當心身後人。”四大美男聯袂而來,皆如風走過。


    善意的提醒,楚蕭自是記在心中,人美心善,用這四字形容這四人,最恰當不過了。


    夢遺大師也有拍品,拿走了那本古書。


    她早認出了是楚蕭,並未明言,卷著一片香風,翩然而過,今日時辰晚了,有些個事,明日再聊不遲,譬如,讀心語的天賦。


    孤山大師、玄真老道和玉陽真人也走了。


    前兩位還好,倒是玉陽真人,一路都在嘀咕,嘀咕啥呢?他家那倆寶貝徒兒,至今都不見現身,跑哪去了?


    迴老家了唄!身為兇手,楚蕭自知那二人去處。


    還是那番話,他與玉陽真人無冤無仇,也不想讓其斷傳承,實在是呂陽和宇文誌,非要上趕著找死。


    待人影走盡,楚蕭才上前。


    楊老官滿臉笑容,這是個好人哪!一場拍賣,坑完這個坑那個,讓身為拍賣主持的他,平白無故多賺了好幾座酒樓。


    既是財神爺,可不得好好招唿,天殤弓和風雷劍訣早已備好,交了錢,便可拿走。


    “九龍閣可還有靈根丹。”楚蕭無廢話,直說重點。


    “隻此一顆。”楊老官笑道。


    “能否再搞來一枚,我出高價買。”楚蕭當即道。


    這話,聽的楊老官一臉懵,您老人家既是有錢,拍賣靈根丹時,為何不出手拿下,等到丹藥被人搶走,又跑來買,哪給你找第二顆啊!


    他未刨根問底,隻訕訕一笑,“此丹,可遇不可求。”


    這,算是一個含蓄的迴答,流入民間之丹藥,本就少之又少,更別說世所罕見的靈根丹了。


    楚蕭心中又一歎,滿目的遺憾,真是有緣無分哪!沒錢時,拍不到;有錢時,人已拍走,這他娘的,完美的錯過。


    “道友?”


    見楚蕭一臉惆悵,楊老官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楚蕭這才迴神,先瞅了瞅四周,見無他人,才搬出了一筐筐金疙瘩,看的楊老官,當場怔在了那,這位大神,真有礦啊!難怪那般壕氣,懟完一個又一個。


    還有,這一筐筐的金礦石,都是從哪搬出來的,他,莫不是有傳說中的儲物袋,內有空間的那種。


    天哪!這是何方神聖。


    “自行提煉,應該夠數了。”楊老官發呆時,楚蕭已拿走了天殤弓和風雷劍訣,一步步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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