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圈。”


    “三十圈。”


    “四十圈。”


    葉府的大管家,是識數的。


    楚蕭繞著戰台兢兢業業的跑,他則在樹下孜孜不倦的數。


    數著數著,他老人家就睡著了,修為不俗,鼾聲也如雷震。


    沒睡的是麻姑,正在台上指導葉瑤修煉。


    是葉家秘傳的劍法,一番舞動,劍氣縱橫。


    “這樣,不對,是這樣。”楚蕭也真是不嫌累,跑步也不閑著,時而望看練劍的葉瑤,完事兒,便擱那叨叨咕咕,並攏的雙指,還來迴比劃。


    麻姑看在眼中,又不禁失笑。


    這個姑爺真上進,竟在偷學二小姐的劍訣。


    然,招式還有對應的心法。


    依樣畫葫蘆,或許能學得表象,卻遠使不出其該有的威力。


    也正是威力不凡,消耗才異常巨大,饒是葉瑤此刻先天第八境,也生生累到了玄氣枯竭,絕美的臉頰,蒼白如紙。


    唔!


    楚蕭這聲低吟,頗顯昏沉。


    葉瑤累,他亦疲憊,整個人都熱汗淋漓,憋的漲紅的麵龐,也早已慘白一片,沉甸的負重,更是讓他的雙腿,在每一步落下時,都不由得打顫,隨時都可能癱倒,至此刻,跑都跑的踉踉蹌蹌。


    他是個執拗的娃子。


    師傅不喊停,他便不會停。


    “這小子.....。”


    葉瑤下台歇息時,眸中多異樣。


    綁砂袋跑步,老管家當年也是這般訓練她與姐姐的,如楚蕭這般境界,她們那時,可是累趴了好幾迴。


    “第幾圈了。”秦壽終是睡醒了,打著哈欠問道。


    “可巧三百圈。”如葉瑤,麻姑的神態也帶著異色。


    “你怕不是數錯了。”秦壽沒了困意,不覺坐正一分。


    負重奔跑三百圈,他昔日陪家主修行時,也沒這般生性的。


    這小子,或許資質不佳,天賦也不見得有多上乘,可這份毅力,卻遠超預料。


    “他已到極限了。”麻姑說道。


    媳婦的話得聽,秦壽當即叫停。


    唿!


    楚蕭如釋重負,玄氣隨之運轉,撐住了即將倒下的身軀。


    “你在楚家,也是這般玩命?”秦壽煙癮不小,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話語悠悠,還是麻姑知道疼姑爺,取了小藥罐。


    “我若不拿出點毅力證明自己,葉家把我攆出去咋辦。”楚蕭也是逗樂,張口來了這麽一番說辭。


    成親那天,他是想溜來著。


    可住了兩日,暫時不想走了。


    葉家有寶,還有一個肯帶他修行的老師,傻子才想不開。


    “孺子可教也。”


    秦壽捋胡子的姿勢,頗有幾分隱世高人的風範。


    這徒兒瞅著順眼,隻要楚蕭肯學,他是不介意傾囊相授的,那些個不能教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看家本事,由姑爺繼承,倒也不錯。


    “閣老,問你打聽個事。”楚蕭坐近了一分。


    “但問無妨。”秦壽說著,自楚蕭體表,拈來了一縷玄氣,纏在指尖,看了又看。


    此番,他未看走眼,這小子的玄氣,的確與他人不同。


    按他所想,該是功法的緣故,莫不是偷學了楚家隻有嫡傳才能修習的高階法門?


    “您老可聽過先天靈根丹。”楚蕭問道。


    “自是聽過,傳聞其功效神奇,食之,可讓先天無靈之人,生出靈根,便是不知真假。”秦壽迴的隨意,還在研究楚蕭的玄氣。


    “何處可尋那種丹。”楚蕭滿目希冀。


    “是為你父親?”秦壽盤腿坐下了,見楚蕭鄭重的點了頭,他才微微一笑,“先天靈根丹,本質是篡改功體的靈藥,甚是珍貴,咱這窮鄉僻壤,指定是沒有的,即便有,也難用錢財衡量,畢竟,煉丹師極為罕見,流入世間的丹藥,亦屈指可數,無一不是視作珍寶,少有人肯賣。”


    聽聞這番說辭,楚蕭眸子暗淡了一分。


    不過,其眸中的堅定,並未散去。


    與其說丹藥難尋,倒不如說實力不夠,隻要他足夠強,莫說一顆靈丹,煉丹的高人也能找來一大堆。


    所以說,強者為尊的世道,拳頭才是硬道理。


    “歇夠了?繼續。”秦壽磕了磕煙灰,“俯臥撐,五百下。”


    “得嘞!”


    楚蕭不是小強的命,卻有蠻牛般的幹勁兒。


    師傅發話,他翻身就上了演武台,擼起袖子,當場開整。


    “瑤兒,站上去。”秦壽打了個哈欠。


    聞言,麻姑瞟了他一眼,這老官兒,你來真的?當年帶兩位小姐修行時,可沒見你這麽狠。


    “嚴師...出高徒。”秦壽語重心長道。


    別提那倆丫頭,當年訓練時,家主隔三差五的來晃悠,他好意思下狠手?


    楚蕭就不同了,那娃子皮糙肉厚,抗虐。


    “小姨子,你輕點。”


    “我比你大一歲,叫姐。”


    “唔...咱不帶記仇的。”


    “哪那麽多廢話,手撐直了。”


    聽師傅話的,何止楚家三少爺,還有葉家二小姐,真就踩在了楚蕭背上,就是這一腳下去,多少帶點私人恩怨。


    “拜過堂的,就是不一樣。”秦壽摸了摸下巴,楚蕭與葉柔站一起,般不般配他不知,這倆湊一塊,是真真的有夫妻相。


    要不咋說兩口子,麻姑一眼望過去,也是這等奇怪的錯覺。


    嗖!


    說話間,一道白影兒在不遠處,一掠而過。


    又是那小靈獸,多半又餓了,聳動著小鼻子在覓食。


    眼亮的是楚蕭,一眼便望見了白狐貂,墨戒顫的他心癢癢。


    “那小家夥,是不是喜歡吃壽桃。”楚蕭問道。


    “它,隻吃壽桃。”葉瑤一聲輕語,自袖中摸出了一部古書,就那般站在楚蕭的背上,悠閑的翻閱。


    “挺好。”楚蕭應著,心中已有計較。


    有喜歡吃的食物,那就好辦了,待得空,搬幾筐壽桃擺院兒裏,不信小靈獸不上鉤,摘下那小金鎖,他就發了。


    這般想著,他不禁笑出了聲,聽的葉瑤黛眉微挑,尋思啥美事兒嘞!笑的如此開心。


    於是乎,她挪了挪玉腳,力道一如既往的夠分量。


    好嘛!楚蕭笑不出來了,背上那位,真是站著看書不腰疼。


    嗷嗚!


    白狐貂來的快,去的也快,溜走時,還看了一眼楚蕭,圓溜溜的大眼中,有火光閃射,就是那小子,不知發什麽癲,總想抓它,還好它機智。


    咕咕!


    小靈獸剛走,又見一道白影。


    此番,是一隻信鴿,撲閃著翅膀,落在了麻姑身側,爪子上還綁著一小卷字條。


    拆下一瞧,麻姑也如方才的葉瑤,挑了俏眉。


    “何事。”秦壽隨口問道。


    “八大書院竟放寬了收錄弟子的標準。”麻姑遞來了字條。


    秦壽接過,隻看了一眼,便拈火焚滅了,“正常。”


    “你似乎早有預料。”麻姑詫異道。


    “三六天罡,七二地煞,前後兩番著火,史無先例之異象,連我這個不曉占卜與星象的人都看得出,那是大吉之兆,皇族與書院又豈會不知。”秦壽揣了揣手,“或許,這一代的年輕小後輩中,在將來的某年某月某一日,會出一個曠世天驕、甚至是能左右大秦國運的絕代強者,預兆在前,豈有不網絡人才之理。”


    “寧可錯收一萬,不放過一個。”麻姑好似開竅了。


    “總好過被敵國捷足先登。”秦壽拂袖,放飛了信鴿。


    當真涉及國運,皇族與書院哪個敢大意,廣撒漁網,方能撈盡天下人傑,也省的不軌之徒從中作梗,壞了那千秋大業。


    說至此,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演武台,目光都落在了葉瑤身上。


    姑爺修為忒低,今年指定是趕不上了。


    二小姐資質上佳,往昔或許不夠資格入書院,但有了天罡地煞這檔子事,機會還是很大的,哪怕做個實習弟子也好。


    “瑤兒,隨我來。”


    麻姑起了身,朝台上喚了一聲。


    書院要廣收弟子,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二小姐提升修為。


    “來了。”


    葉瑤就頗有意思了,走都走的戀戀不舍。


    踩人一時爽,一直踩一直爽。


    她走了,楚蕭壓力驟減,終是能喘口氣兒了,但,也僅僅是一口。


    葉瑤走了不假,秦壽上來了,坐他身上修仙兒來了。


    “我....。”楚蕭那張臉,瞬時通紅,一時間,特別想念他的小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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