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翻兜的嚐試都沒有一下,便又開口罵道:“我屮!這大半夜的你給我家打電話!我能出來就不錯了!還能敢跟我媽要錢?這也就是我爸不在家吧!不然肯定得踹我一頓!”


    發泄過心中的不滿,他歎了口氣,又無奈道:“你要錢幹啥?要不咱倆把王宇再薅出來?他那估計有。但是這電話我可不敢打!他爸可比我爸猛多了!狠起來都得連我一起揍!”


    我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絮叨,淡然道:“算了,哪天再還吧!沒事了!”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認真地問道:“還什麽?還錢嗎?這大半夜的!你讓高利貸追殺了啊?”


    “追殺你妹啊!我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沒給人家錢!”我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已經打烊的食雜店,解釋道:“反正也關門了,我總不能再把人家敲起來吧!”


    這個答案,明顯使他有些意外。又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嘟囔道:“你認識他家?”


    “不認識。”嘴上雖與他閑聊,我手裏的活計,卻片刻沒敢耽誤。雛形已有了大概,我便丟掉了“畫筆”。用腳劃弄著“心”邊的殘雪,開始試著勾勒起細節。


    “不認識你還什麽錢?打一個電話而已,沒兩天人家就會忘了!”


    我停下了動作,站直了身子,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我,會,一,直,記,得!”


    我沒有說出口的是,當初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而欠下的那“一毛錢”,我就一直記到了現在。


    人生最痛苦的,便是當你終於有了能力,償還曾欠下的債時,債主的店麵,卻早已“人去屋空”。


    吳鑫沒有理會我的間歇式“神經”,又退後了幾步,對我的“作品”仔細打量了一番後,吐槽道:“我還以為你在給人家掃大院,然後再拿掃出來的雪,堆個雪人呢!原來是在這做‘浮雕’啊!”


    從那“一毛錢”的“虧欠”中抽離,我繼續換上了那副“感恩”陪伴的嘴臉,笑著迴複道:“那我可能是真有病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凍的‘斯哈’的,就為了給人家掃雪來!”


    聽有此言,他亦笑著打趣道:“我還納悶呢,哪有掃雪帶跟棍子的?這也不好操作啊!”


    見我不再迴答,他搓了搓手,找話道:“我能幫你幹點啥啊?”


    順著他漸遠的“聲線”,我見他坐到了小狼家樓下的長廊上,將兩隻手穿進“對方”的袖管裏,端著膀子,縮著脖子。雖看不真切,但我猜他應該還眯著眼睛,又說了句:“我看我還是別摻和了,再把你的藝術品給破壞咯!”


    我甩了甩有些酸脹的胳膊,迴答道:“好的二哥,您怎麽待著舒服就怎麽來。我自己弄就行。”


    他立刻不忿道:“我他媽的在家躺著最舒服!”


    我自知理虧,也不搭話。悶著頭,繼續著“修邊”的工作。


    因為幹的認真,不覺入了“玄境”。


    忘掉了時間,也忘掉了環境。


    一直是低頭幹活,沒防備與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的吳鑫,撞了個滿懷。趔趄間,“心”被踩碎了一角。


    吳鑫率先叫道:“我屮!你看著點啊!”


    我看了看破損的“作品”,雖有些惱怒,但又不好發作。忙去一旁的地麵上,捧來多餘的“染料”,想要修補一下。


    好在下雪時無人,雪花並未被踩實成冰,尚且蓬鬆。


    “你不在那坐著呢麽,我也沒注意你啥時候過來的啊!”


    他也跟了過來,聚攏起一捧雪花,吵嚷道:“我他媽的再在那坐一會兒,估計就凍成了冰雕了!看你太磨嘰了,起來幫你修一修。估計你整不完,是不會讓我走的!”


    他捧起了那堆兒雪花,朝著“浮雕”處努了努嘴,邀功道:“你看我整的,還行吧?這迴合攏了,再把那幾個腳印抹抹平,我是不是就可以迴去睡覺了?”


    我皺了皺眉,擔憂道:“有了你的參與,我這顆‘心’是不是就不純粹了?”


    聽有此言,他將手裏的雪,一股腦地朝著我揚了過來,笑罵道:“我屮!你再說信不信我現在就躺上去滾一圈?”


    我連忙告饒道:“信信信!你小點聲!一會兒小區再下來人揍咱倆!”


    吳鑫學習不好,人品卻真是沒得說。


    若按照媽媽的標準,我將永遠都沒有機會,可以認識這樣一個好兄弟。


    但最後讓我被一中徹底開除的事件,卻與這個兄弟,有著莫大的幹係。


    可那一事件離這顆純白“雪心”的誕生時間,卻還有著一段時日,姑且按過不表。


    隻是當“它”沒有帶來意想之中的效果時,我胸膛裏對小狼的那顆“血紅”之心,終於有了些許“殘缺”。


    破損雖有,放棄尚早。


    既然“藝術”,不能打動她的芳心,那我便隻好再做出些具體的“事業”來!


    比如,努力成為一中建校以來的第一個“一哥”!


    那是一個,“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一兩年”的時代。


    “班霸”常有,“屆頭”亦是偶爾。


    隻是尚無一人,可以被全校近萬人,共推為“首”。


    自1950年建校以來,有這個“理想”的青年,又何止萬人?


    可惜結果,無一不是折戟沉沙!


    當“單挑王”的名號,“飄”滿校園之時,我便堅定地認為,我就是那個例外!


    那一年,學校突然有了要給學生做“姓名牌”的計劃。


    出於心底的虛榮,和對這個“名號”的得意,我在提交自己的姓名時,假意玩笑、實是故意地,寫下了“單挑王”三個字。


    卻沒料到,學校竟真的原封不動地將這三個字,做成了牌子,發了下來。


    當我將這三個字,別在胸前的那一刻起,便正式在心裏,給自己加冕成王。


    特別是當小狼看見這個牌子,再度感歎出了我所期待的那個“帥”字後,我更是膨脹到了極點。


    要怎麽形容,我當時的跋扈呢?


    這樣說吧,就算是馬路邊的花花草草們,在我路過時,若膽敢不按我所設想的規則,隨意地“搖頭晃腦”一下,我都得返身迴去,將它們“連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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