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後除了幫我補習外,還得陪我打遊戲,陪我出去玩,陪我吃飯,陪我聊天,陪我……”


    許言午一一細數,覺得還是不夠,認真說道:“要不你別讀大學了,就做我的老師,每月給你超出市麵十倍的工資,怎麽樣?”


    “你有保鏢,有女傭,有私人醫生,有豪華公寓,還給我這麽多工資,你家裏真有錢。”木子李很敏感,也許是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促成的,她能輕易感覺到許言午語氣的變化,她說:“可我覺得你並不快樂。”


    許言午聞言,笑意未達眼底,“木子李,你又在胡說八道了,我每天都很開心。”


    木子李沒有再圍繞這個話題,“再過一年你就會畢業,我教不了你多久。”


    許言午沒理她,一心一意用在打遊戲上麵,晚霞從窗外斜射而來,照在他雋秀的麵容上,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晚間,木子李拿著國文書給他講解課文,說到作文這個議論文時,許言午真是一朵奇葩。


    “寫議論文肯定是要有論點、論據、論證的,這是它的三要素,你先寫一篇我看看底子,隨便什麽論題都可以。”


    木子李拿出幾張紙給他,許言午坐在書桌前抓腮撓頭,右手拿著筆不停的轉啊轉。


    他想了一會兒,眉頭一皺,就像在思考人生。


    過了很久,提筆在紙上開始寫起小作文。


    木子李孺子可教地點頭,整理待會兒要做的數學題。


    想了半個小時,寫了不到二十分鍾,許言午收筆,揚了揚手裏的紙,臉上滿是驕傲的樣子。


    她以為許言午在作文上有很高的天賦,接過去一看,這一瞧沒把她弄得病情複發。


    《論打遊戲隊友的傻逼操作》


    她本著認真對待每一位學生的心態,委婉道:“你這個題目似乎太偏激了,改一個吧。”


    繼續往下看,第一句話就讓她心累,滿篇粗鄙之語。


    “你既然想陳述這個現象,就不應該動粗口,要禮貌的表達才能讓別人信服。”


    “我很禮貌了。”許言午摸了摸鼻頭,撇撇嘴。


    “議論文要說服得了別人,你這種不下論據的,讀者很難信服。”木子李邊說邊點撥。


    “論據?這不需要證據,隊友什麽操作他心裏沒點b數嗎?而且我說什麽不用向別人來證明,我站在他麵前,他必須得信。”許言午姿態不可一世,精致的麵容極其囂張。


    木子李輕聲“嘖”了一下,無奈,“明天我給你準備一些範例,再寫一篇。”


    木子李怎麽也沒想到,兩年後,許言午的這篇小作文被各大網站爭相編輯,成為了電競圈熱議的操作誤區點撥指南書。


    “這小作文寫了有什麽用,平時和別人交流難道要文縐縐的,我要是在別人麵前這樣茶裏茶氣說話,都不用別人打我了,我都得給自己幾拳,高考考這些純屬浪費時間。”


    “也不能這麽說,它可以檢驗你的文采、說理能力和邏輯思維,如果你的議論文積極向上,還可以引導正確的價值觀。”


    許言午大笑,“你確定還讓我寫嗎?”


    “嗯?”木子李被許言午的話弄得莫名其妙。


    “正確價值觀?”許言午反複咀嚼這五個字,信誓旦旦,“我覺得我明天可以寫好。”


    木子李突然感覺壓力大,許言午的底子太差,她這個半路出家的老師一時不知道怎麽才能迅速提升,又想著平時專業課上學到的教書技巧,竟然沒一個用得上的。


    她心事重重給許言午準備其他科目的題目。


    整整三個小時,她被許言午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及超強的邏輯思維徹底折服了。


    “你學過?”


    “沒有。”


    “那你怎麽會做這些?”


    “書上有類似的題目,我換了種做法,就這樣。”


    許言午沒有告訴木子李,在許家沒有一個人是廢物,從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注定要被施以最好的教育。


    國外的八年不隻是在玩,他的那些小夥伴各個都是人才。


    老爺子之所以安排他過上普通的生活,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要活命。


    往後幾天,木子李開始鑽研教書,根本沒有心思想一些有的沒的。


    她給舅媽打電話的時候,舅媽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和她說錢的事不著急,畢業後找到工作還也可以。


    她不知道舅媽怎麽突然變了性子,但是這是個好消息,她隻用賺錢交學費了。


    偶爾在午夜夢迴時,她會夢到媽媽,早上起來,淚水濕了枕頭。


    她有社恐,平時就不喜歡出門,在許言午家的一個多月裏,她從沒提出過出去。


    不過她抑鬱症用藥的劑量一天天在減少,慢慢地她開始有力氣,可以不用坐輪椅,她的四肢不再發抖,每天睡覺的時間也沒有那麽多。


    她似乎在轉變,每天很充足,白天備課看書寫論文,晚上教許言午,每次上國文課時,許言午都能讓她啼笑皆非。她有了許多開心的事,比如說小米和她說笑話,她也會時不時“哼”上一兩次,許言午帶她打遊戲,或者她看許言午和隊友打遊戲,她能有許多樂趣。


    臨近開學,宋蘇蘇提前來了學校,木子李不得不迴去。


    走的時候她整理了許言午在這一個多月給她準備的所有東西,穿的、用的、玩的,仔仔細細打掃了她住的房間。


    “小米,謝謝你。”


    “嗚嗚嗚,小木,我舍不得你。”小米抱著她,作勢要哭。


    木子李拿出手機,“我們可以網上聊天。”


    “嗚嗚嗚……”


    小米得不到安慰,她就是不想讓木子李離開,她一個人承受不來,畢竟在這裏工作一個月的錢,抵得上她一年的工資了。


    人啊,也就那麽迴事,兩難。


    小木走了,她也得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麵。


    “我跟你說哦,我在愛雅福利院工作,記得來找我玩啊。”小米挽著木子李的手說道。


    木子李激動的時候特別容易哭,雖然小米沒有流出眼淚,但她卻淚眼朦朧起來。


    “對不起,我又哭了。”每次她因為一件小事哭的時候,小米會自責,小米自責她就會內疚,會不停地抱怨自己怎麽那麽喜歡哭,她害得小米心情不好,敏感到什麽事情都是她的錯。


    “木子李,你又道歉了。”許言午一進來就看見木子李哭,皺起眉頭。


    小米感覺到了四周的寒意,冷得她開始發抖。


    “小木,我走了。”小米趕緊道別,一溜煙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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