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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如何?”龍璟溟自然也看到了苗上善手上捧著的烏漆錦盒,但神色卻略顯有些古怪複雜,“可是找到百兩黃金了?”


    苗上善向來是個辦事利落之人,但此刻懷抱錦盒的他卻難得地有些猶豫遲疑,“啟稟聖上,奴才帶人已然將魏女官的住所掘地三尺,但是最終也沒能找到她所說的百兩黃金。”


    此言一出,殿中眾人皆是一陣訝然滿麵疑惑。


    “啟稟聖上,”苗上善將懷中錦盒高高捧過頭頂,“這錦盒是在魏女官床榻下一方地底暗格中找到的,裏麵並沒有黃金百兩,隻放著幾片藏紅花殘瓣,以及幾封書信。”


    魏女官見到那錦盒時便已然臉色大變,待得聽苗上善說出盒內物件,整個人便徹底軟攤在地。


    龍璟溟親手打開烏漆錦盒,待取出那一封封隻見寥寥數字的信箋,逐字逐句地看過後,冷厲如刀鋒般的目光,徑直落到麵色青白交錯的風清婉身上,“看來,莞貴妃已然清楚這些書信裏都寫了些什麽。”


    聞言,殿上眾人疑惑的目光齊齊轉向莞貴妃,這才發現向來雍容華美的貴妃娘娘,竟然已麵如死灰般難看,豆大如雨落的汗珠將她精致的妝容都染成了一片混亂。


    “聖上饒命,臣妾,臣妾……”


    風清婉還想再解釋些什麽,可是她向來自詡聰敏的腦子卻在這時失了效力,竟然連句完成的推辭都想不出來,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隨即便昏死了過去。


    那隻烏漆錦盒裏裝著的,正是風清婉曾叮囑魏女官看過後務必要燒成灰的信箋,上前所寫的內容不多,卻足以證明是她利誘外加要脅魏女官,伺機在澈月王妃送給風昭容的飲食裏,摻雜進藏紅花粉。


    至於魏女官留下這些東西,本是想著萬一事成後莞貴妃反悔當初承諾,她至少可以有個憑借相要挾,以保全自己的利益與性命。


    魏女官之前供述說是澈月王妃收買她的那百兩黃金,也是莞貴妃給她並交待了藏於床榻下,適時交待出來讓人去她房間搜出來的。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隻是簡單藏於床榻下暗格裏的黃金沒被找到,反倒是她費盡心思藏在地下暗格裏的東西被翻找出來。


    就在殿上眾人茫然屏息時,沉默半晌的龍璟溟忽然開口道:“莞貴妃受驚過度,還不真快將她抬迴念慈齋!”


    殿上另一個清楚錦盒內容的苗上善聞言,隻微微怔愕須臾便應了聲“是”,命人將昏死在地的莞貴妃給抬了出去。


    隨即,龍璟溟看向魏女官道:“風昭容腹中龍裔,正是被這個貪財私吞了主子財物的奸惡賤卑所害,卻又妄圖借謠言之機嫁禍給無辜的澈月王妃,其罪九死難償,即刻拖下去賜淩遲之刑,其九族盡數發配北僵!”


    “聖上,奴婢冤枉,那錦盒裏的書信明明……”


    根本沒有給魏女官把話說完的機會,苗上善親一個眼色便立即有侍衛上前將她打暈,而後手腳利落地抬下去受刑。


    龍璟溟再看向澈月王妃時,麵上已然浮起慣常的和煦淺笑,“今日當真委屈王妃了,朕知道你與風昭容姐妹情深,為彌補風昭容喪子之痛,朕迴京便晉她為德妃!”


    “聖上英明。”


    盡管並沒有看到那烏漆錦盒裏的書信上,都寫著什麽,但風浣淩自適才瞬間的變化已然猜到,那些書信定然與魏女官和風清婉有關係,而且大半就是他們合謀要一箭雙雕,既解決風浣冰腹中的龍裔,又讓她擔下這罪名受罰甚或喪命!


    但是,隻要龍璟溟還不願動他的莞貴妃,那麽即便不是魏女官,也終究會有其他替死鬼出現的。


    當日晌午時分,剛剛轉醒的風浣冰便接到玄帝晉她為德妃的口諭,算是確定了要晉封,隻待迴京再正式冊封。


    對於風清婉,龍璟溟也沒有毫無懲罰,而是尋了個維護不力的借口,將她自貴妃直接降為昭儀,竟是比風浣冰都還要矮上一級。


    縱然折騰了大半夜,待迴到鳳儀閣時風浣淩也已然沒了睡意,與龍禦滄揮退所有宮人奴才,兩相獨處在寢間外室裏。


    不多時,隻聽半掩的窗樓微不可聞地輕響了一聲,隨即一個如火身影便憑空出現在站在他們麵前。


    龍禦滄拱手道:“這次又要多謝蕭大哥相助了。”


    蕭焰將手中鼓鼓囊囊的紅色錦袋,徑直丟到他懷裏道:“不過小事一樁罷了,就算平常看到這種損人利己謀害他人的壞事,我也不會不管,更何況還是與你跟弟妹有關的。”


    龍禦滄卻又將那沉甸甸的錦交不了迴去,“這黃金百兩既是蕭大哥找出的,便任由蕭大哥處置吧,反正是莞貴妃設計害人的錢財,還是遲早揮霍了為好。”


    “好,那我便留下了。”蕭焰也不多推辭,他對金銀向來不甚在意,通常得到的不義之財都會分發給貧苦百姓,心中想著這黃金百兩便晚些時候分發給北地災民便可。


    自山賊劫殺一事後蕭焰表麵上離開,實則依然暗中跟隨著澈月王一行,以他的身手想要留在比龍城皇宮看守還要鬆上幾分的夏宮裏自然不難,甚至根本不必任何人掩護庇佑,亦可像風一般來去自如。


    早在事發前的下午時,龍禦滄便嗅出風浣淩指尖殘留的藏紅花味道,略一揣測便推想到定是某些人終於按捺不住要對風浣冰假孕的肚子出手了。


    當時他們並不知道風清婉的具體陰謀,隻是盡力布置好一切,像是當魏女官當眾說澈月王妃用黃金百兩收買她,而她將金子都藏在了自己床榻下時,隱身暗處的蕭焰便第一時間提前苗大太監一步,將那黃金找了出來。至於隨後被他們挖出來的烏漆錦盒則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外,也可謂是惡有惡報吧。


    但是,龍璟溟最終礙於風家的勢力,並沒有將謀害龍裔的罪名落實到風清婉頭上,僅僅讓魏女官做了替死鬼,這多少讓風浣淩有些失望,但卻並不覺得意外。


    因為這正是她所認識的那位玄帝,為了江山國祚可以忍人所不能忍,做人所不能做之事的龍璟溟!


    對他而言,這世上最重要的隻有他的帝位、他的野心、他的錦繡江山,其他是非對錯功過與否又有何意義?皆不過是他為達成目標所需的手段,所需的墊腳石罷了,無論任何人對他而言都隻分為有利用價值或沒有利用價值。


    像風清婉這般還有利用價值的,就算設計殘害了他的骨肉,他也能忍下一時之氣繼續留著她。但等到她失去利用價值時,隻怕當年慘死的顏皇後,便會是她的最終結局!


    “當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在皇權麵前哪還有什麽是非對錯呀,完全要看那狗皇帝想讓誰死誰活!”


    蕭焰早已看不慣玄帝的諸多作為,如今再親見龍璟溟如何顛倒是非,縱容真正作惡的人讓卑微不重要的奴才替罪,讓他對這狗皇帝愈加鄙夷不恥。


    “蕭大哥,你便不怕禍從口出麽?竟然還如此明目張膽地辱罵當今皇帝。”風浣淩故作嗔怪不悅的模樣,但須臾便自己都繃不住地笑出聲來,“罷了,左右這裏也沒有外人,蕭大哥想逞逞口舌之快,也沒什麽不對。”


    聞言,蕭焰卻正色道:“哎,我可不是隻會耍嘴上功夫的人,要是有人敢反這狗皇帝,我第一個傾力支持!”


    風浣淩聽到這話,唇畔笑弧霎時彎得更深,近在咫尺的倍顯明麗的笑靨直看得蕭焰有些發癡。


    風浣冰當初雖是借蒼雲的假孕之術才顯出懷胎征兆,但假借藏紅花而小產,卻多少也對身體有些損傷,因此臥床休養的虛弱也並非盡數假裝。


    假孕的事已然靠一段落,風浣淩也就不必再為了縱容那些謠傳,故意躲著風浣冰,因此得容便會到宜心軒來陪陪臥床的她。


    “現在,那位念慈齋的風昭儀如何了?”


    雖也覺得自己拚掉個“假子”,卻隻致使風清婉降為昭儀,讓風浣冰很是不甘,但事已如此她也隻能選擇接受。


    “說是已然醒了,但聖上下了旨,雖然還讓她繼續留在夏宮,實則卻等同於被軟禁在了念慈齋,連大門都不上出呢。”風浣淩親手剝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到姐姐嘴裏,“聖上已然定下待過完中秋再起駕返京,所以我們還能在這裏逍遙些日子。”


    相比於重重宮門的龍城皇宮,依山而建的夏宮著實要自在輕鬆的多,至少他們姐妹見麵便比在宮裏時要簡單方便許多。


    原本躺著的風浣冰忽然想起什麽,倏地坐起,“對了,當初與玄武國殺後一起行刺你與澈月王還有花神國使臣的那路人馬,查出是何身份了麽?會不會與這次劫殺我們的山賊有關?”


    風浣淩思慮著道:“那些人屬於一個江湖中很有勢力的殺手門派,並非針對我們,隻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說來也著實湊巧,之前在山上及時救了我們的蕭大俠,正是那門派的掌門,所以我與王爺已然透過他打聽清楚,那日意圖刺殺我們的殺手,其實是個恨不得我們死的人雇傭的。”


    “是誰?”


    “風玉潤。”


    “他?那你們……”


    “我們已經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花神國的佩青,至於要如何處理此事,就隻能看她了。畢竟在她看來,那些殺手也是要去殺他們的。”


    “這樣也好,再怎麽說他也是我們姐妹倆的堂哥,終究不好親手殘殺至親不是?”


    “恩,我原也沒想殺他,很多時候活著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折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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