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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城的人機混戰中,沒有狼城輔助的平民,沒占到任何便宜。短短一個小時,三億人口的地下城就已人丁凋零得不成樣了。別說蓬萊星係來的那位蘿莉執政官想不想救的問題,就算想救,剩下能給她營救的普通平民也沒有理想中的豐滿,恐怕三分一不到。


    大街小巷縱橫交疊的屍體,是肉眼看得到的,那些殘垣斷壁之下灰飛煙滅的,不計其數!


    然而,激怒改造人的星星之火,卻始終未滅。


    冠以沐橙“反叛”之名,在賽場上將其幫上刑架;營救沐橙的澤夕小姐,在天佑之島遭遇誣陷,被圍困追殺,無一不是陰謀論的最佳證據。“奇美拉跨物種嵌合體”適用於人類基因改造,自其理論誕生的一刻,就是一場妥妥的陰謀。


    陰謀落在理想人手裏,變本加厲的成了他們分化奴役邊緣人士工具。借基因改造之名,讓平民擁有特殊體質,更加適於從事某項勞作,將其祖祖輩輩困在那個世襲特殊的崗位上。想通過伊甸園的積分製成為上流人士,得到理想人世界的認可,祖宗十六代奮鬥的幾何倍數積攢起來,都夠不著線。


    越來越邊緣化的改造人,就這樣逐漸淡出主流世界,聚居在地下城開始祖宗十六代奮鬥都無法翻身的“平民”生活。


    隻要豐衣足食,沒有物資匱乏一說,“平民”永遠平民倒是不足為懼。如果世世代代見不到天,他們也許可以在地下永久的安居樂業,地麵的世界與他們而言,幾代之後可能即將變成假設。


    就像封鎖蓬萊星係一樣,伊甸園可以在首代地下居民入土之後封鎖地下城所有信息渠道,讓它變成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到那時,媒體說什麽,世界就是什麽!


    沐橙的從天而降,在地獄點燃一束星火,讓安居樂業的地下城見識到什麽叫“諾瓦”。他們是見證過沐橙是怎樣擺脫寡然無味的平民生活、進入權利核心圈的。要不是意外的審判視頻流入地下城,他們也許會認定沐橙和飛鼠隊就是反賊,認定跨物種嵌合體腦後天生反骨,不適合進入諾瓦那樣的天堂。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讓他們如何忍受這一生的不平,如何忍受世世代代淪陷在沼澤裏的掙紮無力。


    街上半人半獸的終橫交疊的屍體,就是憤怒的最佳詮釋。燃燼身體裏的最後一點基因,哪怕以最猙獰的一麵視人,他們也要扯下管控局機械傭兵的一個零件再死。


    盡管這樣的殊死一搏,沒能拯救“前世”愚昧犯下的錯誤,卻給這個沼澤一樣的地下世界留下些許不服輸的倔強。


    戰火漸漸平息。躲進角落裏無路可逃的老弱病殘,在管控局重型武器的威逼之下走上大街,排成隊伍,不知道要被帶去哪裏。隊伍前後左右都有卡車壓陣,卡車上的機械傭兵端重型機槍瞄準他們,沒有跑路的機會。時不時還半人半獸的可憐蟲,被槍械抵著後背塞進隊伍裏來,隊伍越來越龐大。


    因為戰鬥的血腥,獸化的改造人很難及時變迴人樣,形形色色的混在一起,像逃難中長途遷徙瘋狂動物城。


    如此戲劇的一幕,骨子裏沉浸的卻是悲涼。


    “把沐橙還給我們!”


    動物城的破爛隊伍裏,不曉得那頭野獸“嗷嗚”一聲,撲地化身猛獸就朝領頭的卡車撲去。


    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森綠的高能激光子彈,在半空聚焦於一點。下一秒,猛撲的野獸在子彈聚焦的地方一頓,從半空掉落下來的,是攔腰截斷的一頭獵豹。


    啊……!!!


    擠著半人半獸的隊伍一陣尖叫掀上雲霄,隨著獵豹屍體落地,又安靜了下來。許多人在驚恐萬狀之時,轉身抱的是獅子是羊都不知道,隻是彼此尋求個安慰罷了。


    冷靜過後,是死一般的蕭條。蕭條裏聽見一個男聲在說,“嘿,鬣狗小姐,願意跟我生個混血兒嗎?”


    所有目光聚焦過去,說話的是個長青牛的俊俏小夥,滿臉血汙。他左手已經沒了,半邊身體纏著繃帶,肩頭斷臂處還在滲血,繃帶大半是暗紅色。驚嚇中抱緊他鬣狗小姐,除了可能是從屍體上扒下來遮羞的不合體的紫色長裙,幾乎瞧不出個人樣。


    “生個四狐像哇?那額更演繹死在這裏。”她努力想變迴人樣,但是不能,血腥味兒太重。啃掉眼前這頭青牛的想法都有,別說跟他生個混血兒了,因為鬣狗嘴型無法完成雙唇音,以及需要唇形輔助的發音,說話也是似人非人的調調。


    ——生個四不像嗎?那我更願意死在這裏。


    兩位年輕人調侃式的無厘頭對話,落在死一般的蕭條裏,好似落入深水的炸彈,在改造人的基因裏炸開警示名言。


    “哼,把人獸嵌入體的恥辱世世代代地傳下去嗎?”隊伍裏蒼老又有幾分淒涼的質問,聽起來竟頗為鏗鏘。


    吼……吼,吼!哞……昂!


    猛然間獸化的野獸,不管食草食肉,都陸續有野獸揭竿而起。牛角頂飛車輪的,鑽卡車底下咬斷軸承的,撲車上一口啃掉機械傭兵脖頸的……怎麽得勁兒怎麽來!


    biu,biu,biu,biu……biu……


    零星響起的槍聲,沒怎麽反應過來。根據過往經驗分析,處決個別反叛者,對群體是有震懾作用的。單純的機械分析,壓根想不到靈魂深處的痛點被拆穿,會有如此巨大的威懾力。


    這個意想不到的突破,像占領長城缺口的士兵一樣,給了動物城契機。聚集起來的老弱病殘,以肉搏的方式,在街頭與管控局的機械傭兵打成一片。


    街上“遊行”的野獸隊伍不止一處,幾乎每條巷子都有聚集。


    野獸基因裏的搏鬥意誌,經不起半點挑||逗。稍微嗅到一點血腥,聽到一點撕殺的聲音,他們戰鬥的靈魂就能沸騰起來。沒多會兒功夫,街頭的撕殺就像風吹落葉一般,又在大街小巷掀起血雨腥風。


    直到那枚太空導彈落下,深林大火燃起,才有野獸在人性的思維裏意識到,他們出不去了。


    也許,他們會永遠的被困在地下城,連同靈魂和絕望。


    那樣最好,至少沒有不被期待的萬世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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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校稿了,先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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