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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幾顆衛星,燒成火球闖進大氣層,樓蘭夜空霎時間絢爛起來,猶如梵高筆下的星月夜,抽象得讓人瞧不見現實的模樣。


    樓蘭城地對空導彈炮台全部建在山頭上,在森林裏掩藏得嚴嚴實實的,土生土長的昆侖星人都不曉得星球上還有這玩意兒。不好意思,池慕酒一枚導彈,將森林裏嶄露頭角的炮台轟成了森林大火。樓蘭城東麵的城牆,像遠古時期巨大的電影屏幕,火光投影在屏幕上光影斑駁地搖晃,絢爛又富有戲劇效果。森林大火製造的滾滾濃煙開始入侵城市,雖然尚未將樓蘭城整個籠罩其中,卻讓它沉鬱得像電影中遠古時期最後的工業費城,城裏居民和士兵都無法忍受粉塵、硫化物越老越濃的空氣,尤其是有過敏體質的已經開始劇烈咳嗽。


    星月夜、電影和古老的費城,在樓蘭集體上演,戲劇效果極佳。


    有那麽十幾分鍾,城裏城外的,都已分不清自己在戲裏、還是戲外。


    砰!轟……砰!砰!轟轟……砰!轟……砰!砰!砰!砰!轟……轟……


    墜落的“太陽”,相繼砸在古老的電影屏幕上,爆炸火光帶牆磚炸禮花似的到處飛濺。城樓上,守城“士兵”驚恐萬分的尖叫和倉惶逃出的腳步也濺成了禮花,捎上本能的求生欲一路向西。不出五百米,另一枚衛星墜落在城牆上,爆炸聲和火光眨眼的功夫吞噬狂奔入懷的惶恐。


    再有幾枚衛星落下來,全亂了套。


    亂了套狂奔的火花、牆磚和軍靴裏,總有些跑得特別快的,能在混亂中迅速覓得求生機會。比如這兩位,風衣和馬丁靴跑得在風中翻飛,一個午夜藍,一個迷彩綠,與碎屑、火花擦肩而過。他倆安全繩釘進牆磚裏,從上千餘米的高度往下跳,在第二枚衛星墜落前迅速找到落腳點,避開衛星墜落方向狂奔。城市巷戰中經典的撤離戰術,看起來酷炫,其實質是逃命的無奈之舉。


    這二位,是從堵城牆“垛口”的炮台底下出來的。第一顆衛星墜落前換班,他倆才從炮台底下爬出來,再往,得跟炮台一並炸成灰燼。


    好不容易炸穿城牆,把自己藏炮台地下推“垛口”上當靶子冒險,這尼瑪炸衛星的不長眼,差點兒要了他兩性命。


    “先人,誰他媽亂飆導彈?”


    “哼,你的人開機甲在外太空,你不曉得?”


    “我曉得個錘子,老子又沒下令炮轟衛星。”


    “你下令炮轟衛星?你轟,你倒是轟啊!你手下那幾個蝦米,能突破防線已經不得了了,還能每一彈都命中靶心算得準角度?我猜他們現在還在防線外撿狗屎吧……”


    “幸虧你有自知之明,曉得他們在給你擦屁股。”


    “哼,也就配幹點兒擦屁股的活兒。”


    “你曉得打衛星的是誰?”


    “他敢讓老子曉得,老子讓他下不了床!”


    “嘿嘿,求之不得!沒等我把皮小鹿找來,讓她看明白不,你是怎麽讓別人下不了床的。”


    “……,找死!”


    “你也是後知後覺的主啊!現在才曉得我外號‘找死薔薇’”


    ……


    砰!轟……


    緊隨其後砸垮城牆轉角的衛星,在猛烈撞擊中爆炸。爆炸碎片、衝擊波和火花一起飛濺,比攀安全繩墜下城牆跳上斷垣殘壁、前滾翻躲開爆炸衝擊波那兩位還要聒噪,轟鳴聲震耳欲聾地將他二人尾音一並淹沒其中。


    這二位狂奔逃命路上打口水仗消遣生命的不是別人,正是炸毀美杜莎工廠密謀攻城的羽弗雲歌,以及那位跟他在工廠車間“約會”的海盜。亡命途中,沒空把迷彩綠的風衣穿成鬥篷,麥浪卷的黑發紮在後腦勺,這才在爆炸火光中瞧清楚臉曉得是誰,爾撒·依瑪。


    短短十幾分鍾,昆侖星公轉軌道上已墜落下來八顆人造衛星,每一顆都砸在樓蘭城城牆上。這般打法,任他樓蘭城城牆多麽高大威猛,恐怕也扛不住,人造衛星幾百上千公裏高空墜落的重力,還帶太空燃料或近地武器,威力遠超衛星彈數十倍。


    ——隻奈何樓蘭城城牆在開闊地帶,又比地下城堅固,沒炸成一鍋悶燒。算不上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沒報得了地下城的一箭之仇,至少沒傷及無辜把衛星炸到城裏去,僅僅毀掉五分之四的城牆。


    趴黃土高坡的珊莎,望遠鏡裏瞧見樓蘭城城牆幾乎被夷為平地,樓蘭平原上胡亂墜落的衛星零部件和城牆城磚撒花兒一般,忍不住想笑。她肩膀抽一抽,真的笑了。


    在她身旁倒騰儀器的皮皮,冷冷一語,石破天驚地砸她心坎兒上,“別高興得太早,守城的全是嵌入式鎧甲改造人,我猜的。機械兵團還沒出場!再炸幾枚太空導彈,昆侖星得徹底玩完,不要指望太空的海盜艦隊能在陸戰血拚階段幫上大忙,能控製太空機械傭兵增援已是萬幸……”


    皮小鹿話音未落,你猜那城牆怎的?它從衛星砸壞的殘垣斷壁處,悄無聲息地一點點長出來,程亮的,平整得抹不上灰。


    瞧見這般情形的,都心頭一個坎兒邁步過去,大叫“不好”!


    得到消息說,有海盜艦隊突破管控局太空防線,準備攻城的地下城遊擊隊,瞧見衛星墜落時已加快馬力繞過黃土高坡。此時,他們正在樓蘭平原邊緣地帶,沒有地形隱蔽,完全暴露在樓蘭城城外。僥幸以為城牆坍塌,可以端衝鋒槍打進去,哪曉得尚未夷為平地城牆自動修複成這副無懈可擊的樣子,該從何下手都不曉得。倒是他們,在平原上一秒變成活靶子,連藏身之地都沒有一處。


    更要命的是,城外大量的機械狼,在爆炸、森林大火和城牆坍塌的過程中已被嚇到神經崩潰,這會兒瞧見平原上出現成群的鮮肉,指不定逮誰咬誰。皮皮預言的機械兵團尚未現身,更加嚴峻的問題就已擺在麵前。


    攻,很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退,地下城已蕩然無存,還能退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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