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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機床車間地底一聲悶響,地板蛛網狀從響聲處裂開。


    再是“哐當”一聲,翹殼的地板被人從底下掀翻,露出個黑黢黢的地洞來。


    “他奶奶的先人,昆侖星什麽破逼氣候,熱死個人啦!”單手撐地翻出地洞那男人,罵罵咧咧的。他身穿黑鬥篷,手裏還捧一碗冰激淩,都快化了。


    鬥篷男額角散亂兩縷墨色卷發,慵懶閑散的模樣垂至肩頭,風格即街頭又哥特。那兩縷散亂卷發,絕不是凡俗大風能吹出來的,果凍發膠摸得,沙塵暴過去都有濕發感。


    角落裏,那個工裝馬甲、牛仔、搭馬丁靴的男人斜倚在機床上。他咬住半邊下唇,禁不住半眯起眼眸覷那鬥篷男一眼,極其嫌棄。“崔小姐,露臉怕閑人說你紅杏出牆嗎,要我請紅娘不?警衛係統都在夢遊中,你穿什麽鬥篷?裝,瘋,賣,傻!”


    “我樂意穿鬥篷約會,不服氣?不服氣你也穿啊!”鬥篷男邊走邊舀碗裏快要化掉的冰激淩。


    “滾!”馬丁靴一腳踹過去,鬥篷男閃身躲開,二人就此憑空過了一招。“誰他媽要跟你約會?死變態!”


    “嘿,不是你約我的嗎?”鬥篷男冰激淩勺子咬在嘴裏,笑出一臉賤相,黑黢黢的鬥篷遮得住臉,也遮不住他的賤笑。


    “要不是皮小鹿麵子大,老子肯定先解決你這大逆不道的賤貨,再去搞整樓蘭城。”穿馬丁靴那男人,眼神光撇去一邊,冷淡極了,很不待見他親自邀請來的客人,甚至對此約會嗤之以鼻。


    他勾起一邊唇角,冷笑裏頗有幾分想不明白,是不是腦子裝的都是去海綿,吸水吸太多才要跟這“裝瘋賣傻的”做搭檔。“老子讓你走正門,你要挖地洞。炸藥都埋妥當了,怕機械兵掃不到你,所以要狗||爬式現身?”


    “放你的屁!”鬥篷男呸一口冰激淩,從懷裏摸一卷牛皮紙扔過去。“老子挖地洞是讓你練習爬狗洞逃生的,好不?蠢成這樣也能坐到聯邦上將,真不曉得前聯邦到底有多缺人才。”


    接住牛皮紙卷的,正是鬥篷男說的聯邦上將,羽弗雲歌。


    牛皮紙展開,上麵畫的是張地圖,不是星空圖,是樓蘭城城市地圖。圖上沒有街道、建築物,隻有等高線、紅黑細線、圓圈、叉叉和骷髏頭,典型的海盜畫法。


    那鬥篷男手賤,冰激淩吃完,盒子反扣在車床機械手柄手上。甜膩膩融化的奶油延手柄一路往下,流得到處都是,頗有如來佛祖手心裏撒尿之風範。“羽弗將軍,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首級掛在城牆上,城外的人肯定瞧得見。皮皮出城以後,不可能不打聽樓蘭城的消息。你有沒有想過她會怎麽想?”


    “有什麽辦法,讓她在城裏跟我一起冒險?你別忘了,她是正兒八經的純血人類。”雲歌褲兜裏摸支繪圖筆出來,轉身將牛皮紙鋪在車床上,勾勾畫畫加上幾十條等高線。畫完,他將地圖卷起來重新係好,打火機點火將其燒掉,燒到一半又故意扔地上把火踩滅。


    他靴底踩地圖滅火,嘴賤的功夫也不閑著。“你想讓她跟墨藍之一樣,被養在魚缸裏做寵物嗎?”


    “去你的!別不詛咒我家小可愛。”鬥篷男褲兜裏摸出來的火機,喀嚓一下點燃,往雲歌眼前一晃,險些燒到他纖長得有些過分的濃密睫毛。


    雲歌恨恨地瞪一眼晃到眼前的火機,抬手指將其彈出去幾米遠。“出城以後,想辦法暗中保護她。”


    打火機飛出去那一瞬間,鬥篷男已蹤影全無,他站過的地方,空空留下一句怒嗔:“我喜歡的女人,不肖你多嘴。”


    “你追得到她,算我輸!”雲歌雙手揣褲兜裏,邁大長腿轉身離開,從正門走的。


    這倆不要臉的男人,“約會”也不講個文明,垃圾隨手亂扔、挖坑埋人也不帶填、火機落在機床底下都不去撿,沒點兒城裏人的素質。


    沒素質的走大路離開,深更半夜搞得工廠裏警報亂響:“嘟……警告!有外員闖入,通知警衛隊立即處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大路兩邊掛牆上的自動機槍,排隊響起來。


    走上大路那男人左閃右突,亡命姿態躲閃機槍掃射。瞧他背影很慌、很亂、很迷茫,感覺像是走錯地兒無意間闖入的。但即便如此,掛牆上的自動機槍也不打算放過他,帶火色的激光子彈撞在地板上,炸得火花、碎屑四處亂濺。


    子彈、火花和碎屑,緊追男人馬丁靴後跟,翻牆越瓦、狂奔、急轉,跑酷姿勢到工廠機械門附近。


    自動機槍的激光子彈或許不算什麽,速度雖快,布陣模型依然有跡可循。機械門附近,從圍牆夾層間列陣出來的機械傭兵才讓頭疼。兩三百人的陣型,端重型機槍迎著男人跑酷而來的方向行進,地麵都在他們整齊劃一的鐵蹄下顫抖。這樣一個方隊,無論是力量還是數量,都很可怕。


    機械傭兵有一定自主作戰的權限,跟模式化的自動機槍不同,想要拚子彈以一敵百還是有難度。周長上千米的圍牆,肯定不止存幾百傭兵,要是納米可塑材料,更麻煩!


    ——幾十萬都有。


    跑酷那男人,與機械傭兵相遇的距離,肉眼看得見彼此。隻要這邊的傭兵列陣射擊,他將腹背受敵,無路可逃。


    “整備!”


    傭兵陣營裏一聲令下,“垮啦”一陣機槍上膛的動靜,所有“軍士”射擊姿勢端機槍列陣,瞄準跑酷而來的男人。


    “射擊!”


    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聲比子彈先行一步。震動波終橫交錯地傳到地麵,波浪狀擴散後交織成網狀波紋,在共振波峰處掀翻地磚。高高低低的建築物和射擊姿勢端槍的機械傭兵,都在不定向波動中亂搖。


    站不住腳,還瞄個屁的靶心!


    biu,biu,biu,biu,biu,biu,biu,biu……


    幾排高能激光子彈出去,全都放了空,除射線狀飛出去的以外,有不少打在的建築上的。


    廠區陸續騰起的火色和蘑菇雲,將跑酷背景印染成橘色。道路兩邊掛牆上的自動機槍,因爆炸短路集體團成同等體積的火球,掛燈籠、放鞭炮一般掛在屋簷底下“二”字排開,煞是好看。


    這張燈結彩的背景,設計感不錯!


    可惜工廠不加班,深夜無人,能瞧見的隻有衛星航拍,白白浪費一場熱鬧。


    在這白白浪費的熱鬧背景裏,跑酷的男人在爆炸盡頭站定,靜待左右列隊成“二”字的燈籠“花開花落”。他唇角勾一抹冷笑,衣兜裏摸出個遙控器握在手裏,衝機械門方向一按。


    轟!


    圍住工廠的圍牆炸成個圈,端槍掃射的機械傭兵方陣裏,不少條件反射迴頭看的。


    男人又一搖控按鍵掐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


    迴頭的,沒哪一台機械傭兵沒炸的。幾百“人”的方陣,眨眼功夫隻剩下幾十台傭兵,像咬石頭缺掉的怪獸牙。


    男人冷靜轉身,往爆炸後燒起來的大火方向走去。


    “站住!”怪獸缺牙的隊伍裏一聲喝令,有傭兵帶頭追了上去。


    男人幾步轉過街角。剩下那幾十顆“怪獸缺牙”,竟然重新組隊去追窮寇。


    轟!轟轟!


    街角裏連續幾聲爆炸,建築物和轉進街角的傭兵瞬間在火色裏不見蹤影。同火花一起濺開的,是不知名的爆炸碎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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