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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大動靜,山坳裏被血氣激發鬥誌的機械狼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紛紛掉頭迴來。


    身後“追兵”亦是咫尺之間,護衛隊兄弟們抵死相拚,也免不了漏網兩個狡猾的。它們追著獵人和達米諾斯而去。


    控製不住狼群步步逼近的獠牙,護衛隊押後那幾個兄弟,找到一處高地集體趴下,想在那裏做路障打埋伏。


    “隊長,你帶鹿總督先走!”右翼很快做出掩護性伏擊,不曉得在哪位兄弟的喊聲中,集體找到隱蔽點趴下。


    當然,射擊技術不怎麽樣的平民,都沒敢原地停留。他們借機追上獵人腳步,逃命都來不及,哪裏敢前去助陣。


    西城平民研製的爆破電流金屬子彈,對機械狼有一定的威懾力,但槍法不準對它們造成的威脅簡直微不足道,還不如“昂嗚”一口咬斷喉嚨來得厲害。所以,不會有人強求他們留下。


    biu!


    達米諾斯轉身後弓步射擊,命中騰空躍起想要撲向皮皮的機械狼。就在他以為機械狼必死無疑、扭頭眺望隊友的時候,拋物線落在獵人腳後不遠處的機械狼,“昂嗚”一聲撲騰起來,奮力去叼趴他肩上那姑娘。


    “啊!”


    與野獸獠牙咫尺之間的皮皮,大喊一聲抱住獵人老腰,以為即將命絕於此。哪曉得,頭頂一撮拉扯頭發的疼痛感過去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獵人狂奔腳步很快,她僅僅是半丸子掛在狼牙上,被扯出個淩亂狀來,沒有別的。


    “皮皮……”


    蘿莉耳畔風聲依舊,沒聽清楚到底是誰喊了這麽一嗓子。肯定不是達米諾斯,因為方向不對。


    從死神指縫間逃脫的皮皮,在風聲中依稀聽到那聲近乎嘶喊的唿喚,以為下了地獄,卻聽見狂奔中的獵人很是無所謂地問她:“你沒事吧?”


    ——他音色如常,似乎並不關心他人性命如何。


    在顛簸中醞釀良久,皮皮才勉強迴過神來,答他兩個字:“沒,事。”


    “昂嗚”一聲叼到皮皮頭頂半丸子的機械狼,是被子彈從下頜骨斜穿透過顱頂的。它一口下去沒嚐到血腥,猛一頭栽倒在地上,掙紮半晌掙紮不起來,彈一彈腿就沒了動靜。


    虛驚一場!


    不曉得是嚇到神經麻木了,還是怎的,皮皮總覺得那黑衣獵人是個沒心肝兒的,大概不怎麽管他人生死。她大致認為,獵人對她的麻木不仁是這樣的:死了,權當做了野獸午餐,明天清晨又是一堆有機化肥。活著,不過行屍走肉。


    “對,他就是一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皮皮腦海裏掠過這麽一句,對獵人的中肯評價,差點兒沒給加上五星。


    追隨鹿總督的親衛隊,此時已陷入野獸包圍圈中無法自拔。她無法容忍那具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丟下眾人在身後抵禦野獸,單獨扛她跑路。


    biu,biu!噌……


    兩發子彈沒能命中機械狼要害的達米諾斯,索性拔軍刀跟它近身肉搏。


    皮皮抬頭眺向利刃削鐵之聲響起的地方,恰巧見一頭機械狼撲向達米諾斯。


    獵人腳步很快,瞬間轉向從一顆大樹的樹根上跳到另一顆大樹的樹根上,還兩步三步攀上一處裸露的巨石。隻見利刃削鐵之聲過去的地方,沿達米諾斯軍刀用力的方向飛出去一個楔狀物體,不曉得是什麽。


    與此同時,反方向濺起的帶狀血珠,也映入了她虹膜深處。


    “達米諾斯……”說話都欠半口氣的皮皮,竟然破音喊出達米諾斯的名字。


    “閉嘴!”獵人奔跑中喝斷皮皮的尾音,“抱緊我。”


    這,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皮皮誓死不從,仍然抬頭望向達米諾斯那邊,但兄弟們戰鬥的身影已被獵人的腳步拋得太遠了,怎麽尋也尋不見蹤跡。隻能聽密林裏的槍響、金屬摩擦的軍刀之聲、平民的慘叫,以及叢林裏追隨獵人奔跑的腳步……


    護衛隊的兄弟們,都是在加勒比時追隨鹿總督出生入死的左右臂膀,她豈能容忍自己臨陣逃脫的自私?


    就在皮皮想要翻身下地的時候,獵人係住黑色補丁大衣的腰帶解開,往前一抄,繞過皮皮膝蓋窩,扣上了。


    這一次,他將那姑娘的腿一並係了進去。


    皮皮:“……”


    你信不信,我起訴你綁架?!


    “抱緊我!你要翻身滾下去,我是不會管的。”獵人再次重申他的訴求。被綁架的皮皮無可奈何,隻能抱緊獵人老腰,不敢吱聲。最後,還得了他一句勉為其難的解釋:“狼群可能早瞄準你的。它們不是無腦機器,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手無縛雞之力又被保護的主。”


    時至此時,皮皮才算恍然大悟,為什麽狼群不越過山坳去追逐更多的獵物,為什麽親衛隊專業化的軍事伏擊也沒能阻止漏網之魚對獵人窮追不舍,為什麽那頭被達米諾斯擊中的機械狼會越過他攻擊自己,即便垂死之際也不肯放過……


    原來都是衝她一個人來的。


    “西城對付機械狼的武器是特製的,不需要擔心你屬下。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如何護得你性命安危?”黑衣獵人平鋪直敘的說辭,本就算不得任何安慰,落在皮皮耳朵裏,更是開脫罪名的借口。


    “什麽叫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些畜生就沒點兒人性……”皮皮反唇相譏的話尚未出口,就聽見轟隆作響的巨大水流聲。


    那聲音驚天動地的,將她耳畔“唿唿”的風聲被淹沒得蹤影全無。


    ——是瀑布。


    黑衣獵人幾個箭步躍上巨石頂端,映入眼簾的光影豁然敞亮了,縱使皮皮是個頭下腳上趴獵人背上的姿勢,還不沒機會抬頭瞅一眼,也能感受到光線的明顯變化。


    ——此時此刻,獵人站在懸崖邊上。再往前一步,就是瀑布墜落的萬丈深淵,皮皮能看見巨石底下奔騰不息的川流。


    “抱緊我,千萬別鬆手!”獵人在震耳欲聾的瀑布聲中大喊,雙手交叉攥緊皮皮從身後環他腰上的手臂,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啊……”皮皮喊聲震天,依然淹沒在轟隆的瀑布聲中,可能也就扛她縱身跳懸崖的黑衣獵人能聽清一點,還是固體傳聲從脊梁骨傳上去的緣故。


    要知道,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跳懸崖,不是所有人都能大難不死的。


    巨大的水花濺在背上都有痛感,可以想象水流衝擊力有多大。凡胎肉體的,拋物線加速度砸在水麵上,跟砸地板上一個道理。且不說淺水暗礁什麽的,就躺平了摔在水麵上這一點看,即便不會粉身碎骨,也可能摔個半身不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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