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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甲沉入海底,四周黑黢黢的啥也看見,除了能在操縱網裏感受到超強水壓,以及穿過操縱網的洋流動靜,再沒別的。


    皮皮不太適應這樣的感官,有點想要窒息的錯覺。


    “嘿,過來一條大魚。”達米諾斯故意在操縱網裏跟皮皮講話。


    是的,操縱網覆蓋區域內有一粒光點,是深海生物自帶螢光的觸角。它誘餌引來食物的同時,也吸引來了獵手。


    光點照亮上下幾排牙齒,是獵殺它的奇怪生物,瞧不清全貌,隻在螢光下看到半個腦袋和奇怪的異形胸鰭。它尖牙比嘴大,醜陋得超乎想,而且巨大無比——據說是從地球母星引進的物種。


    突然有兩個醜陋得恐怖生物出現在操縱網裏,就跟撲麵貼在臉上一樣,對感官的衝擊不亞於操縱網內爆炸的星際導彈。


    心跳氣緊的皮皮倒抽一口涼氣,腦電波迅速從操縱網上掉下來,翻白眼兒暈了過去。


    “喂……”達米諾斯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鹿總督怕魚。“不至於吧!”


    被海底大魚嚇暈過去的皮皮,怎麽上岸的都不知道,反正是上了岸的。


    昆侖星,才是硝煙中的一片焦土。


    大海沿岸的繁華城市全是空城。林立的高樓到處鏽跡斑斑,許多地方隻剩下被炮彈炸毀的斷垣殘壁。藤蔓和野草遍地叢生,偶爾還有年齡不大的小樹摻雜其中。


    再往城內走,根本沒辦法落腳,白骨和機械零件終橫交疊地鋪在路麵,雜草從骨頭和零件的縫隙裏長出來,單瞧這都陰森恐怖的,別說踩過去了。


    冰冷殘酷的海底世界都比這裏繁華。


    遊艇泊進海灣的破舊碼頭,達米諾斯親自背皮皮上岸,帶總督親衛隊進城,想找個地方過夜。瞧見這情形,他頓時後悔要陪她迴鄉探親了。


    達米諾斯僅僅在這裏小住過幾年,都見不得這荒涼破敗的景象,何況從小在昆侖長大的皮皮。


    “別走了,退出去吧。迴海上,找個平靜的小島落腳,這地方沒法兒住。我怕傍晚時分城裏就會有野獸出沒,不安全。當心牆縫裏有蛇,不要大意!”達米諾斯常年在外太空,不怎麽見陽光,他顯得有些蒼白雕塑臉陰沉下來,顯得有點嚴肅,不似平日裏歡樂、嘻哈的模樣。他將目光所及的每個角落都打量清楚,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給鹿總督來一支安眠藥。”


    這是昆侖星最繁華的海港城市“平沙碼頭”,現在竟然破敗成這樣。地麵還有尚未幹透的淤泥和海藻,可能在不久前被漫過海岸的潮水淹過。


    他不想讓皮皮在這裏醒過來。


    隨行的親衛隊裏,有人拿出醫療向來,真給皮皮注射了一支安眠藥。


    平沙尚且如此,其他城市估摸著好不到哪兒去,不曉得鹿總督這一趟探親,能探出什麽名堂來。


    達米諾斯奉命行事,都到這地步了,也不能就此撤迴加勒比,隻能按他設想的“找個平靜小島,先落腳住下來。”


    皮皮迴昆侖星沒地兒落腳,習慣鳩占鵲巢的雲歌倒是逍遙。安娜皇後港準備的派對女主沒到,他到了。


    在海盜派對上轉悠一大圈沒見到想見的人,雲歌有點失落。沒人知道他想找的人在哪兒,沒辦法,他隻能端杯奶茶去找薩米爾,知道那姑娘討厭在派對上喝酒。


    “那隻花孔雀去哪兒了?”他趴陽台玻璃圍欄上,端杯威士忌陪薩米爾喝奶茶。


    “花孔雀……是什麽?”薩米爾成天機甲、導彈、離子彈,哪知道孔雀是什麽玩意兒。


    “就是在航線上導彈當禮炮接我那小子。”雲歌故意笑得賤賤的,頗有幾分午夜頻道主持人的喜慶樣。“我以為他喜歡你呢……”


    “噗!”薩米爾奶茶噴得雲歌一臉,“咳,咳,咳咳,咳咳……”


    雲歌:“……”


    仍然隻是跟導彈談戀愛的,達米諾斯說得對!


    “咳咳,咳咳……”薩米爾接過機器人地上來的毛巾,咳著嗽將它攤在手心裏,往雲歌臉上一頓亂糊。


    雲歌端一杯混過奶茶的威士忌原地石化:“……”


    薩米爾,我給你準備的嫁妝還送得出去嗎?!


    “咳咳……誰說他喜歡我的?他喜歡你心上人,看不出來嗎?”薩米爾給雲歌抹奶茶的手一頓,深覺自己說錯話了。“咳咳,咳咳!”真咳咳成幹咳,趕緊爬圍欄上去,數機甲。


    派對就在機甲站外一座雙子塔頂上辦的,趴陽台上就能看到機甲站。都是護衛隊的成員和幾位地方大佬,外加斯芬克斯艦隊的高級軍官,沒必要去別的地方。


    薩米爾都能看出來,爾撒那隻花孔雀喜歡雲歌心上人,他看不明白?明顯是故意來詐她的。


    爾撒在他跟前提過鹿總督,並沒說鹿總督就是皮皮,薩米爾這句答複簡直是給鹿總督的身份板上釘釘。


    皮皮第一次離開加勒比迴鄉探親之前,就下令不準透露她身份信息和近期行蹤,以免途迴鄉路上遭遇突襲。


    加勒比賊稀罕這位蘿莉總督,從平民到地方大員無不唯她馬首是瞻,總督令是不會違抗的。所以雲歌在宴會上兜轉一圈都打聽不到皮皮的消息,又去附近街上都轉一圈,依然沒有收獲。


    別人不曉得皮皮什麽心思,薩米爾還不曉得?


    皮皮肯定知道雲歌會來找她,所以出此下策,封鎖自己在加勒比的所有信息,甚至連計算裏的痕跡都清理得一幹二淨。她甚至猜到池慕酒會來,所以將朱雀複刻件當傳國玉璽留下,想讓執政官代她管理加勒比。


    即便她昆侖星一時半會兒迴不來,也不需要擔心加勒比。


    皮皮的用心,薩米爾也是見到雲歌和池慕酒之後才想明白的。她可能唯一沒料到的是,池慕酒會跟雲歌一起來。


    “她辛苦經營八年的加勒比,連你也要棄之不理嗎?”知道瞞不過雲歌,薩米爾也不瞞。


    雲歌就那耳畔長發還滴奶茶的模樣趴在圍欄上,埋頭苦笑一下,又抬眸眺向遠方。


    能源塔已在遠方人造天際線上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冷冷的有點生硬,沒有居住大陸上自然光的溫暖色彩,依然很美。


    他眼眸裏澀澀的幸福感,跟人造天際線上的魚肚白一樣,有點生硬。想要靠近,卻是人進一步,它退一步的恆定距離。


    “不會。十三星係最牛逼的執政官不是來了嗎?有他在,加勒比不會有事的。那個人的手段,不比皮皮淩厲?”雲歌難得的暖笑向著薩米爾,有點澀。他心裏想問的,其實是另一句話,“那麽多年,就沒一個人來陪陪她嗎?”


    但他不敢知道答案,甚至不敢試探爾撒跟皮皮到底什麽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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