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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間站體量之大,相當於塗山星的二點五倍。飛行器從中心地帶開出去,得花好幾個小時。


    兩隊飛行器從“天空”過去,地麵七十二色分區的方盒子小屋,同屋前矗立的高聳門牌一起,墳墓狀列隊接受檢閱。“街道”裏空蕩蕩的,沒什麽人,隻有巡邏機器人和為數不多的巡邏車。


    ——這是荒漠區著名的太空監獄“亡靈島”。


    這座太空監獄,興建於聯邦初期。它不依附於任何機構,不屬於聯邦,不屬於黑金,也不屬於伊甸園。這裏關押的,全是十三星係執政官聯合簽署逮捕令送來的宇宙要犯。


    常駐“島上”的宇宙要犯,由全智能生物識別係統管理,進出牢房都是生死穿越,很不容易。


    據說,三百年前的宇宙要犯都關在這裏,就跟遠古時期瑞士銀行的存款一樣,所有信息絕對保密,而且提款要求嚴格。


    許多宇宙要犯,從進監獄到死亡的餘生,都是在那些列隊接受檢閱的墳墓狀的方盒子小屋裏度過的。等他們壽終正寢之後,就送去外太空,讓宇宙射線輻射成一團煙雲模樣的物資。最後再吹點兒風暴什麽的,就啥也不剩下了。


    沒有十三星係執政官聯合簽署的釋放令,誰也別想從這裏出去。但是能拿到“釋放令”的宇宙要犯少之又少。因為時代更迭被遺忘在監獄裏的,更是枚不勝舉……


    不過,建造監獄的空間站體量足夠大,每年還有不少宇宙要犯在這裏壽終正寢,所以無論如何它都不會不夠用的。


    這座體量巨大的空間站,駐守在黑暗之中,就是一個比黑暗更黑的巨型橢圓體。它能源塔內置,外殼不反光,表麵沒有任何光亮,停留在深邃廣袤的黑暗中一動不動,就像一團黢黑的無名天體,或者一枚巨型的怪獸蛋。


    不遠處,不斷朝空間站靠近的纖細的光束,在巨大的黑暗麵前顯得絲毫沒有存在感,但卻特別搶眼。


    萬年不開“地獄之門”朝兩邊推開,空間站站內透出的巨大光亮,洪水巨浪一遍將摩艇和它纖細的光束吞沒進去,連它連搶眼的效應都一並吞沒了。


    巨大光亮裏相繼出來的兩隊飛行器,體量比摩艇大十倍左右。它們圍住小小的太空摩艇,各種掃描、檢測。


    檢測之後,親臨現場的巡邏隊隊長確認太空摩艇上沒有駕駛員,連生命體都不存在,能源箱也空空如也,隻有一點見底的能源支撐探照燈。它純漂浮狀態靠近空間站的,作用於它的唯一動力,是空間站引力。


    至於摩艇哪裏來的,沒人曉得,可能是被遺棄在太空的廢棄物。空間站引力太大,把不曉得把哪個地方的太空垃圾給引來了。


    這地界兒,沒有十三星係聯合簽署的逮捕令,誰會來找死?


    所以,太空垃圾的推理相當符合邏輯。


    終於,亡靈島出港的巡邏隊決定按原計劃行事,把摩艇拖迴空間站去做研究。


    借研究之名把摩艇拖迴空間站那兩位巡邏隊隊長,都很喜歡這輛摩艇,輪崗休息的時候還私自開出去溜達幾圈。


    最後,那輛酷帥的摩艇,成了全巡邏隊輪流休息時溜達的高級玩具。玩得差不多了,摩艇就被停在倉庫裏,拆裝實驗什麽的根本無人問津。


    就在倉庫即將長出金針菇的時候,摩艇有了動靜。


    咯噠!


    摩艇艙門沒開,架空的起降架艙室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


    從縫隙裏爬出來的男人身量欣長,穿一件透明鬥篷,感覺是雨衣……目測鬥篷材質特殊,可能是吸收生物探測光波一類的材質。


    空間站建得早,兩枚太陽輪班上崗,沒有白天黑夜之分,通天都是強光照射,隻有房間裏可以關燈全黑,倉庫也一樣。這個設定,可能還有一個功效,就是防止宇宙要犯越獄吧。


    這些家夥,沒一個簡單,特工出身的大有人在。


    摩艇起降架艙室裏爬出來那人,沒著急開倉庫門出去。他摘下項鏈、手表及衣服上各種金屬配件,半蹲在地上,將它們組裝了一台不知名的小型儀器,在屋裏倒騰好一陣子,才收拾起家什翻牆越瓦爬窗戶出去。


    “傑克,倉庫裏有動靜,你去瞧瞧。”大屏幕前,淩雨山又開始唿叫傑克。


    “摩艇出去找女朋友了吧。”傑克還是那副歪戴帽子的不正經模樣轉出轉角。


    “可能是出來找你的,快去吧。”淩雨山在查收郵件,沒抬頭看他。“兩小時後,有一批宇宙要犯進來。你負責哪一頭,自己選吧。”


    “倉庫!”傑克警官帽子一正,拿帽簷對準淩雨山,軍禮“告別”之後,轉身往倉庫方向小跑而去。


    倉庫裏黑黢黢的,還有一點黴臭味兒。除了昨天拖進空間站跑了一整天後擺在那裏的摩艇之外,其餘的物件都不曉得什麽年代的,搬出去能當古董。


    傑克帶機器人在倉庫裏轉悠幾圈,沒發現有什麽異常,把摩艇搬出來從裏到外擦拭一遍,鏽蝕的黃銅骷髏都擦亮了。


    “傑克,黑色區,j-2-1009室,那邊生物電波檢測異常。我在趕過去的路上,你快點!”


    傑克別在衣襟上的對講機突然出聲,語速很快,很著緊的樣子。


    淩雨山通訊都沒撥,直接用對講機說話,肯定情況非同一般。兩人距離遠,對講機還斷斷續續的吞字,隻是話不多,還算能聽個齊全。


    “這就過去。”傑克摁下對講機鍵答應一聲,將手裏的清潔擦扔給機器人,從摩艇上跳下來就往外跑。到倉庫門口,他腳步一頓,驀然間迴首看向黃銅骷髏都已擦得程亮的太空摩艇,疑慮的眼神在上麵停頓好一陣子都挪不下來。


    終於,他在離開倉庫之前,給機器人下達指令讓它把太空摩艇封存起來,永不啟用。


    ——他懷疑黑色區生物光波檢測異常的罪魁禍首,是這架太空摩艇。


    傑克處理好摩艇後趕往黑色區,淩雨山已經把係統檢修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異常。


    “你這速度,可不及約會男朋友的時候積極啊!”瞧見傑克過來,淩雨山腦電波指揮維修機器人歸位,嘴上還不忘記打趣隊友。


    “那輛太空摩艇有問題,雖然沒檢測到具體什麽毛病,但是總我覺得它哪裏不對。”傑克緊張兮兮地走進檢修中心,把機器人趕去一邊,正經跟淩雨山說話。


    “間諜睡多了是吧?神經兮兮的!”淩雨山不想理他,關掉計算機準備離開。“哪一周監獄裏不出點兒小問題,緊張什麽?”


    “不跟你開玩笑。”傑克摁住淩雨山肩膀,試圖讓他認真聽自己講話。“昨天把摩艇拖進空間站,今天黑色區就出問題,難道不是‘木馬計’?”


    淩雨山抬眸對上傑克的眼睛,嗤笑一聲。“嗬!我敢肯定,你昨晚睡的不是間諜,是木馬。”


    “還有一個小時,新來宇宙要犯就要進場,我得去‘接貨’。”淩雨山拍開傑克按他肩上的鹹豬手,起身就往外走。“黑色區的係統都檢修過,你再把別的區域也查一查,別出紕漏就行。我出去辦事,你把小黑屋準備好。下班一起打球!”


    望向淩雨山離開的背影,傑克閉上眼睛,無可奈何地歎一口氣,也不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不敢自作主張。


    這種情況,按照淩雨山的吩咐行事,把各個區域係統檢修一遍才是最穩妥的,但那也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完成的工作。


    淩雨山說下班一起打球,他是肯定趕不上的,明顯是哄他幹活兒的棒棒糖。


    長歎一聲的傑克,瞪一眼淩雨山離開的背影,帶上機器人,正經檢修係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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