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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莎蹲在皮皮身旁,指尖撩開她腮邊散亂的碎發別到耳後,拇指一遍一遍撫平她蹙緊眉心,心裏不曉得犯的什麽漣漪,一圈一圈的五味雜陳……


    皮皮蜷成一隻哈皮的模樣窩在駕駛艙裏,雙手交疊著擱在臉龐,萌傻萌傻的。她身上裹一件男款風衣,還是從後麵扣的。珊莎在操縱網裏,雲歌多少顧及臉麵又寶貝女朋友,不願給別人多看一眼,就著那件遮羞的風衣反穿在皮皮身上,將她擺成一側臥姿勢,從後麵扣上幾顆扣子,連腰帶都是反著係的。


    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因為整整一宿沒有睡好,顯得有些蒼白,少了幾分平日裏的粉嫩,也沒有她素來就有的古靈精怪。分明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眉宇間卻總能蹙起一點沉鬱,頗有傳說中特工常年工於心計又不動聲色的神秘感。


    是了,她的身世本就跟特工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真想帶你走,帶你去浪跡天涯……”珊莎額頭抵在靠椅上,沒碰她。不管雲歌在不在操縱網裏,她都不會在皮皮跟前有僭越之舉,除非她親口答應,這是秘書長作為軍人的底線。


    此處一別經年,要何時才能相見?


    如果情況危機,迫不得已不在同一個星球登陸,就算小別也得幾月半年,她怕她稚嫩天真的氣質扛不起未來。


    可是能怎麽辦呢?總不能一起死在這裏吧!


    嗬,那倒是合葬了,就是不曉得便宜了誰。


    “隻要能夠安全登陸,我會想辦法去找你的。”珊莎從衣兜裏摸出雲歌給她的朱雀的複刻件,戴在皮皮腕上。


    這枚手環不是朱雀款的,隻是一隻類似手工打造的鈦金手鐲,很早就存在珊莎那裏的,皮皮並不知道。它跟幺雞功能同步,雲歌大約是想,必要的時候這枚複刻的機甲核她能派上用場。


    戴好那隻手鐲,珊莎又將雪藏的另一枚徽章取出來,別在皮皮反穿的風衣“衣襟”上,抬手拂來她額前的欠發,在那裏落下一枚淺淺的唇印,輕語喃呢一句:“寶貝兒,別怕!”,又揉金毛腦袋似的揉一揉她的頭發。


    隨後,她毅然決然地起身就走。


    “珊,莎·史,密,斯……”


    雲歌在操縱網裏咬牙切齒的,想把她撕了。


    “我跟你說過,你不迴來,她就我的。”珊莎將副駕駕駛艙封閉成救生艙,上鎖,檢查一遍腰間槍械,邁大方步往另一架重甲過去,同時掉炮塔連懟三枚導彈,打爆偷襲她的全智能機甲,還在操縱網裏跟雲歌貧嘴。“要撕碎我喂狗,現在趁早!”


    雲歌曉得珊莎那一吻,純屬告別,仍然眼紅。他開微型機甲脫離重甲的時候,珊莎恰好走到機甲艙門位置,他故意一枚導彈打中指揮艦的一隻平衡角,讓它四十五度旋過去小半圈。


    珊莎在操縱網裏瞧見雲歌開炮的,沒躲過,被機甲一晃,騰空跳進另一架重甲,前滾翻落地。


    ——差點沒把脖子摔斷。


    這不穿宇航服跨越兩架機甲的亡命姿勢,晚一秒關閉機甲艙門,她得死於宇宙射線!


    雲歌報了一箭之仇,還不解恨,在操縱網裏給秘書長留下一個飛吻。“再見,宇宙第一浪子!”


    珊莎翻身起來,想兩枚導彈打迴去的,“天外”來的成串的導彈已瞄準骷髏機甲。她趕緊遠程遙控管理機器人,把喆稚綰塞進主控駕駛艙裏,再將駕駛艙封閉成救生艙,退出骷髏機甲的操縱網。


    轟,轟,轟,轟,轟……


    接連五枚導彈在骷髏機甲操縱網上炸開,任它什麽材質的鋼筋鐵骨,都是扛不住的。


    轟!第六枚導彈過來,徹底炸毀了喆稚綰的骷髏機甲——這是最後一架,居然毀於它製造者之手。


    碩大一團火球爆開,壓根兒瞧不見裏麵有沒有救生艙,或者救生艙有沒有一並炸毀。


    憑經驗判斷,是沒有的。


    機械兵團的導彈就跟不要錢似的,來一串就是二三十枚之多,哪能就這麽完事兒?


    如此險境,珊莎要強行“迴馬槍”衝進爆炸火球裏去打撈救生艙,怕是得將她重甲一並炸成救生艙才算完的。她腦電波還在指揮艦操縱網裏,就勢將它甩過去擋炮火,借此掩護衝進火球裏撈人。


    秦逆羽的指揮艦是豪華版的,性能好得逆天,珊莎親自體驗過。它操縱網開到爆,估摸著能抗十幾枚導彈,隻要它們不瞄準了往炮膛裏灌。


    機甲甩過去了,珊莎腦電波卻沒撤出來。她不敢,皮皮還在指揮艦裏。


    轟,轟,轟,轟……


    “警告:防護盾損毀百分之四!”


    “警告……”


    “警告……”


    防護盾上炸裂的炮火聲,跟機甲內室的警報聲一並在耳畔響起,震得珊莎頭疼。


    導彈接二連三地撞上去,頭一條警報還沒報完,防護盾損毀程度又飆升一級。有時候,幾乎同一時間,好幾枚導彈炸在防護盾上。


    如果機甲警報有智商,恐怕單念損毀百分數,都能把自己念暈。


    幸好雲歌給皮皮打過麻醉劑,濃度還調得夠高,即便副駕駕駛艙裏警報響炸,她是也聽不見的。


    珊莎在預估防護盾損毀到百分之八十左右的時候,打撈到喆稚綰的救生艙,爆炸火焰裏一個雙向螺旋,將自家重甲甩出火球的同時,也準確無誤地把指揮艦從九點半方向,甩給四點鍾方向的“海盜”機甲。


    那邊的指揮艦主控,是軒轅劍隊長薩米爾。


    機甲過去的第一時間,她就接了下來,聽見珊莎在操縱裏留下一句“照顧好她”,又迅速退了出去。


    死角裏,有一枚流彈過來,恰好往皮皮所在的指揮艦去。


    ——流彈來向,在薩米爾指揮艦垂直麵八十八度夾角方向,幾乎是炮火攔截不到的位置。這個角度,兩架指揮艦對接,難度很大不說,還容易引人懷疑。


    所以,薩米爾一秒查完防護盾損毀情況之後,放棄救駕。


    轟!皮皮所在的那架指揮艦,就地炸成火球。


    “皮皮!”


    “皮皮……”


    雲歌的機甲早跳出包圍圈,跑了十萬八千裏遠了。他在3d星空圖裏看見那架機甲爆炸,心弦不由自主地緊了一下。皮皮注射過高濃度的麻醉劑,昏睡不醒,他感知不到外界什麽情況。


    珊莎在突圍的關鍵時刻,幾近驚恐的姿態沒把機甲開穩,撞在流彈上。


    轟,珊莎的機甲操縱網上流彈炸開,震得她腦袋裏“嗡”的一聲,險些機甲都不會開了……


    ——她可能是一時反應不過來,該折迴去救人,還是該就此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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