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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長卿開機甲歸位,菲利普還沒出救生艙,就在途中跟他搶過七次操縱網。奈何上野家的孩子,精神力都是前聯邦金字塔頂端的存在,人機契合度超過百分之九十五,隨那管控局的中尉如何彪悍,撼他也如蚍蜉撼樹一般。


    強行撈走菲利普,步長卿公開下達命令:“不許違反臨時停火協議。沒我命令,誰都不準開炮!”


    他一分鍾前才跟機械兵團達成臨時停火協議,盡可能在池慕酒談判期間減少傷亡,轉身菲利普就開炮亂轟,不公開下達命令,準是一場混戰。


    盡管這一公開命令,暴露了他在瑪雅星僅次於池慕酒的統帥地位,很可能會被機械兵團鎖定目標,但也不得不這麽作為。


    菲利普爬出救生艙還不甘心,跳過步長卿的重甲,想遠程操控一架鄰近的中型機甲跟他對幹,被步長卿遙控來的醫療機器人一針鎮定劑,打得腦電波癱軟無力。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中尉?”步長卿讓管理機器人過來,把菲利普拷在救生艙裏,同時讓出操縱網百分之一的權限給他。“你知道他是池慕酒,還滿世界胡亂嚷嚷。管控局星係分局那邊,沒人知道這個秘密!”


    “知道他是池慕酒,你就該應該知道羽弗雲歌也在瑪雅星,對吧?”


    “他隻是電子雲腦的存在體。這個事實,你也是知道的,是嗎?”


    “所以鹿小姐代他活著。他那個擬人機器人的身體,離開鹿小姐太遠就是一台普通機器,跟機械傭兵沒有任何差別。”


    “管控局帶走‘羽弗雲歌’,迴去發現他隻是一台機器,會放過鹿小姐?”


    “逃離星球的工程尚需完工,沒有鹿小姐的工程,誰也別想離開。”


    “赤霄作為伊甸園議會的首席執政官,盡管是卸任的,但他的言論在伊甸園依然具有足夠的分量。他能為瑪雅星爭取更多的時間,你到底懂不懂?”


    步長卿在縱隊裏停靠的位置不錯,菲利普能在操縱網裏看清楚地池慕酒那邊的動作,盡管是在機甲向上三十五度七點半方的別扭角度。


    池慕酒的機甲已經熄火,機甲裏漂出來一台救生艙,救生艙開自動巡航往智能機甲陣營那邊過去。在步長卿機甲停靠的位置,依稀能看清救生艙裏躺的那位是誰——池慕酒。他給自己注射過大量麻醉劑,現在是昏睡狀態,還戴著手銬……


    菲利普腦電波猛然一震,似乎想明白了一點東西,但又沒全想明白。他大約隻猜到讓出總部基地給機械兵團轟炸,是怎麽個策略,其餘的一概想不明白。


    地下航線暴露之後,步長卿讓他撤離總部基地,並沒說為什麽撤退,戰略部署全憑步長卿遠程指揮。


    這一戰損失幾何,他可以不計較,但放楊令柒兄妹出逃這件事情,卻不能不問清楚!


    楊瑉在地下城什麽角色,菲利普跟股東會往來那麽幾個月,不可能沒點兒了解。池慕酒什麽時候跟她有過接觸,為什麽放她二人出逃,在菲利普心裏結成個死結,同樣也在瑪雅星參戰的將士們心裏結成個死結。


    “他談判就談判,先送楊令柒兄妹過去,再送自己過去,用得著嗎?”菲利普背靠救生艙席地而坐,在鎮定劑的作用下,雖有“反叛”之心,卻未有“反叛”之情緒,怒火都起不來。他為前線將士抱不平的言語出口,隻是平鋪直敘的音波,沒什麽起伏。


    步長卿看進他虹膜深處的眸光很沉,卻沒說什麽,沒打算就此解開他心裏的死結。


    機械兵團派機甲過來打撈赤霄的救生艙,步長卿下令:“不準救援!”。


    瑪雅星在場的全體將士,隻能按兵不動,睜眼瞧著指揮官被帶走。


    他們腦袋都是漿糊狀,搞不清楚執政官這一出唱的什麽。——是過去是做人質,還是怎的?


    跟楊令柒兄妹一起去管控局做人質,這組合是不是太不同尋常了呢?


    疑惑又能怎樣,戰場上的指揮權在步長卿手裏,他不讓開火,所有人都得遵守軍令。


    劫走人質的機械兵團,通過指揮艦跟步長卿開了通訊。


    “管控局射手星係分局指揮官皇甫言延。”通訊那邊的指揮官說話很客氣,還跟步長卿行了軍禮。“請問這位先生,瑪雅星的軍隊現在是由您來指揮,對嗎?”


    步長卿在聯邦時代身份就很隱秘,現在更沒人知道他是誰。瑪雅星地下狼城的知道他全名,地下城的連他全名都不曉得。接管阿倫戴爾之後,他也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麵,兩個多月的執政時間,也隻留下步長卿這個名字。


    “現任阿倫戴爾執政官步長卿,受赤霄先生委托,臨時接管瑪雅星太空軍隊。”步長卿調轉通訊攝像頭,沒讓菲利普出現在視頻裏。


    他跟人談判的風格非常儒雅,同他開機甲撞菲利普時的彪悍,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直觀感受。即便這樣,也能沒讓機械兵團的指揮官想起上野家族,足見他在聯邦時期身份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上野家族的孩子,號稱“天使性格,魔鬼本質”,池慕酒可能是最典型的那個。隻有羽弗雲歌這個晚一輩的例外,裏外都是刺,不需要號稱也是一魔鬼本質,還是個海盜性格……


    “那麽,現在就請步先生率軍撤迴地下城吧。”皇甫言延仗著三萬機甲對瑪雅星公轉軌道的封鎖,竟在步長卿麵前直言不諱,要趕純血人類和改造人迴地下城。


    步長卿淡淡地笑了一下,停頓稍許後,也沒有答話。


    自以為是的奸詐,從皇甫言延眼底掠過。隨後,他故作不經意地收斂一點,企圖跟阿倫戴爾現任執政官動之以情:“我答應過赤霄,不會轟炸瑪雅星,但並沒說過,不對越界的純血人類和改造人開火。”——他可能以為步長卿是理想人。


    “我跟赤霄先生,多少有些交情。他在瑪雅星的產業,我能盡力護著;但他朋友的產業,我卻沒有權限保護。”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步長卿驀地冷一臉冰霜,借用皇甫言延的腔調,直言不諱地給他懟了迴去。“地下城被管控局炸得遍體鱗傷,現在都沒完成重建工作。就此將純血人類和改造人趕迴地下城,不等於讓他們去送死嗎?”


    “這是不必要的傷亡劃?”


    “凍死的平民,難道不能跟戰場上的傷亡數據畫等號?”


    “將軍您得一勳章容易,可就為難了我個位執政官的了!”


    步長卿沒聽見池慕酒怎麽跟皇甫言延談判的,但“私家產業”倒是絕美的一筆,至少給“逃離星球”在地麵開戰的秘密工程,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地下城重建沒有完工,也是步長卿虛與委蛇的托詞,言下之意:要麽老子跟你拚了;要麽你等地下城建好,再趕純血人類和改造人迴去。


    他跟池慕酒打的就一組合拳,旨在為“逃離星球”的工程爭取時間。


    至於皇甫言延是否答應,其實關係不大。


    他隻要知道這個事實就好,航站可以在重建地下城的掩護之下一直修建,直到完工。管控局隻要不派兵進城仔細巡察,就很難查到他們在幹啥。


    步長卿在談判中保留更多的是,戰火蔓延的時候,地下城不但收容迴遷的純血人類和改造人,還為理想人提供庇護。


    挑起戰事的是管控局,接受地下城庇護的理想人,是否會認為管控局想要轟炸瑪雅星,想拿他們充炮灰,跟劣等公民們一並困死在地底呢?


    這個設定是否完美,全憑步長卿一張嘴,看他是否能再挑起一波戰事,讓管控局主動開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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