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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長卿的淩遲論,說得皮皮一頓鬱結,字字如刀落,在肌膚之上若有切膚之痛。雲歌從小就是理想人,那麽……他是不是也像步長卿說的那樣,很小的時候就受過切膚之痛?


    雲歌不提防又暗戳戳的心窩裏挨了一箭,趕緊摟住皮皮肩頭,將人揉進懷裏,不懂自己是理想人的事情怎麽被她黑到的。“哪有那麽嚴重,你們又沒見過理想人升級的手術,怎麽知道會有淩遲之痛。就算有,麻醉劑都是擺設嗎?”


    步長卿翛然站起身來,顧不上家裏有沒有客人,徑直朝書房走去,他腳步都是虛浮的。“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七叔!”


    雲歌還沒來得及上前扶他,步長卿膝蓋窩一軟,跪了下去。


    “誒,你……”雲歌起身起得急,撞潑皮皮手裏的咖啡,也沒顧得上。他兩個箭步上前,扶住步長卿,隻見他衣襟前一灘烏血,下巴上還黏黏的牽著絲線往下滴。“你這是何必呢?”


    步長卿扣住雲歌手臂的手都在發抖,身體直往下墜,雲歌雙手上去都架不住他。“雲歌……不一樣的……”他喊著雲歌,卻不曉得在跟誰說話,恨不得字字句句鐸納都能聽見,又怕她聽見。


    是啊,不管過往如何不堪,想起來也隻是隱隱的痛;當下的傷,才是不堪入目的淩遲,不可觸及的切膚之痛。


    他這麽一跪,拖累得雲歌也隨他一並半跪了去,才硬將人架住。


    “要不,你帶幾個靠譜的屬下,去阿倫戴爾北郊的軍工廢墟。我幫你準備幾套偽裝方案,保準沒人曉得你是步長卿。那個地隱匿行蹤非常方便,還可以打探阿倫戴爾的消息。”雲歌這提議,怎麽聽怎麽像是他找不到鐸納,馬不停蹄迴來求助步長卿的,半點負罪感都沒有。“另外,去那裏順帶找一找軍火庫。聽說還有機甲,不管是什麽款的,手動的都行,聊勝於無嘛。如果找到鐸納,在那裏小住幾天度個蜜月也好,撤離的時候可以第一個把她塞進機甲私奔。”


    私奔……


    步長卿:“……”


    我……要是找不到呢?


    步長卿下巴上、衣襟上血跡都還沒幹,雲歌這二哈言論是怎麽將他震得表情空白的?


    “我把兩閨女兒借你。她們熟門熟路的,過去辦事方便,你毫發無損的給我帶迴來就行。”雲歌還貧。


    步長卿表情空白了好久,終於輪轉過眼眸來瞥向雲歌。“你能不能讓我多活兩年,現在讓我安靜一會兒。我現在還不想當奶爸,饒了我可以嗎?”


    雲歌故作一臉傻笑,賊賤賊賤的。“舊傷未愈,是該好好休息。天黑前出發去找我七嬸嬸最合適不過,我去幫你準備武器、物資,出發之前你自己點兵。”


    兩人眼神對峙——


    步長卿:“我答應去了嗎?”


    雲歌:“鐸納杳無音訊,你能不答應嗎?”


    雲歌遠程遙控醫療機器人過來,猝不及防的一針紮進步長卿頸動脈裏,給他注射了一劑高濃度的鎮定劑。


    頸動脈直接腦部供血……


    這,上頭啊!


    步長卿原本就很空白的表情,徹底清空,眼眸深處怒視雲歌的神光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過。


    醫療艙過來,將鎮定過的步長卿撿走,蓋上艙蓋、鎖好給他治內傷。


    這場景,喆稚綰瞧得一愣一愣的,讚不絕口說從來沒喝過那麽好喝的咖啡,此時此刻也喝不下去了——被雲歌的悶騷操作噎得,喝咖啡都塞牙。


    雲歌起身拍一拍醫療艙,衝裏邊兒的人笑笑,“七叔你好生養傷,我備好武器、物資過來喊你。”他賤笑的神情,敢說是喊七叔好生養傷?那眼神,難道不是去鄰居家,看完產婦後說的“辛苦了,好好休養”?


    步長卿鎮定劑上頭,即便透過醫療艙有氧艙蓋,瞧見了雲歌揶揄他的神情也隻有腦電波過去,絲毫憤怒的情緒都波動不起來。


    “姑娘們,迴家做意麵吧。讓步先生休息一會兒。”雲歌懷裏摟一個,手裏牽一個,身邊跟一個,迴家。


    這架勢,怎麽瞧怎麽像是超級奶爸。


    離開步長卿的積木屋,喆稚綰類似耳語的音量詢問雲歌,“步先生會去嗎?”


    雲歌鬆開皮皮,抬手揉了揉喆稚綰翹起來的呆毛,用同樣類似耳語的音量迴她:“步長卿這類牛人,仗義、重感情。心愛的女人陷於危險境地,他能置若罔聞?我不提議讓他去阿倫戴爾北郊廢墟,他今晚就能混進阿倫戴爾去找他的心上人。”


    “他要做他女人的大英雄,為什麽不給他一朵七彩祥雲,讓他做全人類的大英雄?”


    雲歌推開積木屋的房門,朝裏偏了偏腦袋。“到家了。請進,我的大小姐們!”


    喆稚綰晶亮的小眼睛驚訝成丹鳳眼,做了一個類似於“啊”又類似於“喔”的嘴型,不懂她是恍然大悟,還是壓根兒不能領悟所謂的大義之精髓。


    “全人類的大英雄……將軍,您不是嗎?”她停頓了足足三秒,才問出後麵半句。


    “我就是全人類的彩虹屁,沒事兒製造點兒七彩祥雲還行,做不了大英雄。”雲歌將懷裏的果果放在地板上、幫她穿好拖鞋,再迴頭邀請喆稚綰。“以後你可以喊我‘阿雲’,聯邦都沒了好多年了,不用再喊我‘將軍’。”他搶先進門,讓管理機器人送了喆稚綰的新拖鞋過來。“快屋來吧,大英雄也要吃飽飯才能拯救全世界。你要是願意的話,吃完意麵可以跟七叔一起去拯救全人類。”


    喆稚綰:“我還是留在這裏拯救意麵吧。”


    “你雲叔叔就一大號二哈,別理他。七叔的部下都精明能幹得很,還輪不到你去當炮灰。”皮皮莞爾一笑,盡管一臉疲憊模樣,仍然很好看。她換完拖鞋先進屋張羅,開冰箱瞅了一眼,迴頭問稚綰:“家裏沒有番茄醬,黑胡椒可以嗎?”


    “皮小鹿,你可以不當閨女兒麵損毀我的光輝形象嗎?”有人不樂意了。


    喆稚綰嘴角一抽,埋頭換完拖鞋進屋。她隻敢跟皮皮搭話:“可以的,我和果果都喜歡黑椒意麵。”雲歌那嘴上抹毒的,說話紮人,她通常接不穩他的話茬。


    六歲不到就寄宿在學校裏,從此再沒見過父母,學校在戰火中被炸成廢墟,又一路顛沛流離,她快忘記家的味道了。抬腳邁進這間小小的積木屋,感覺格外溫馨。鹿小姐像位大姐姐,雲叔叔要不是跟鹿小姐這輩分兒有點尷尬,她其實很願意喊他爸爸的。


    皮皮窩在沙發裏整理小物件的時候,她將冰箱裏的食材稍微整理了一下,柔聲問皮皮:“我可以做傳統中式料理的,你喜歡嗎?”


    皮皮給她做了“讚成”的手勢,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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