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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曠野上的戰鬥,慘烈程度不亞於鐵圍牆外的人牆堵野獸。


    槍聲與野獸嗷叫共同夯築的修羅場,渲染得漫天星辰黯淡無光。


    除了子彈交織成網的激戰,黑暗裏隻剩下搖曳不定的手電光,成群地亂晃。槍聲、慘叫聲,和著獵獵寒風唿嘯,還有遠遠近近野獸撕碎獵物的滿足的嗷叫。血腥和死亡在空氣裏凝固,下沉,沉作一眼望不見邊際的人間地獄。


    死神與星辰同在,他淩駕於星辰之上,在天空召喚每一個人的名字。


    槍林彈雨裏倒下的,大多都是平民,自亂陣腳的不少。二十幾輛卡車,三千餘人的自衛隊,護送數萬平民撤離,談何容易。


    卡車圍成保護圈後,還在以步行的速度往前開進。火山即將爆發,隊伍不能因為遭遇突襲就停下來,能走多少是多少,總比全城人都埋在火山灰裏要強。


    隊伍被拆散了,該收的還沒收攏。跟在卡車保護圈後麵的,不斷有平民倒下,也不斷有自衛隊的兄弟們倒下。隻能說自衛隊的防彈姿勢做得好,傷亡略輕。


    都是凡胎肉體,又沒有防彈衣,都不經打。


    “滅燈,全部滅燈!”池慕酒頂著漫天亂飛的子彈,抄起擴音器,衝車後的平民大喊。


    人群裏擁擠、亂晃的手電光陸續滅了,最後連車燈都滅了。一行人在曠野上摸黑前行,深一腳淺一腳的,踩上的是石頭還是屍體,沒人在乎……


    這檔口,活著重要!


    撤掉人為的光源,混戰中頓時掃了許多活靶子,隊伍的縮減速度也沒之前快了。有中流彈傷亡的,確實沒法兒避免。


    殘餘的隊伍,總算蹣跚著,以烏龜爬行的速度往前推進了。


    池慕酒倒是希望這烏龜能爬成玄武,卻總是不能如願。流放區那幫人,都是在生死邊緣掙紮著活下來的,牽一牽烏龜鼻子還能挪兩步。地下城是個安樂窩,進去的都忙著研究怎麽對抗火山、岩漿,打起來的時候,牽都牽不動……


    車隊末尾那兩輛卡車,司機被擊斃之後,立刻有人去搶。搶車的人還沒進入駕駛室,就一波接一波的被人擊斃。


    總共就那麽幾輛車,剩下兩輛沒人開的,誰上去不是眾矢之的?打到後來,也沒人去搶車了,自衛隊的直接拿它做擋箭牌,躲在卡車側麵,跟曠野上的伏擊隊伍打狙擊戰。


    兩輛卡車朝向曠野的那一側,子彈嗶嗶啵啵地撞上來,伴著刺目的火花迸開。火花如潮,一波還沒平息,一波又將綻開,趕集式的熱鬧。


    卡車周圍,不斷有應槍聲倒下的,平民和自衛隊的倒地疊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來。


    車上幸存的平民蹲的蹲、趴的趴,躲在後艙裏抱頭尖叫,不敢起身。冒頭出來的,不說成為狙擊目標,至少槍戰中的流彈都能讓人喪命。


    軍用卡車防彈性能都很好——


    燃料箱啥的激光子彈是打不爆的,除非裝定向爆破炸彈專攻能源箱。否則,得上千度的烈火猛燒能源箱,還至少得燒五分鍾。


    輪胎更不用說了,不是地球時代那種充氣的,是全智能橡膠填充的外胎,不會爆的。激光進入橡膠輪胎後,會迅速冷卻,輪胎還會開啟智能修複模式。就算從燃燒的汽油上碾過去,一把火將橡膠外胎都燒沒,內胎也能自動補充備用橡膠,填充損失的外胎。


    金屬外殼的防彈性能,可以遠遠超越地球時代的坦克。車門啥的,打成蜂窩狀也別想打穿。隻要駕駛艙不開窗戶,或者敵人不用炸彈,它就可以一直在槍林彈雨中穿行。


    這兩輛卡車上的司機被人擊斃,是沒預料的曠野裏會有伏擊,開窗戶抽煙,掛通訊聊天。池慕酒當在軍官通訊裏點名批評,要求嚴肅軍紀,命令還沒傳達下去,兩輛卡車就失控了。


    卡車滯留在原地,防彈性能又好,反倒成了禍患。對方不用炸彈,自衛隊顧及平民,又不敢用炸彈爆破卡車。隊伍前行的過程中,還能拿它當做擋箭牌,讓士兵們躲在側麵打狙擊戰。護送居民的隊伍越過卡車之後,再想留在卡車周圍就很蠢了。


    車上還有那麽多平民,得開走啊。


    更可怕的是,兩輛卡車失控的時候,是撞成一個三角形的。地麵打狙擊戰的自衛隊兄弟們,打到最後,都藏身在那個半封閉的三角形區域裏。


    池慕酒帶大部隊開走,看不見後麵什麽情況,這個時候開全方位通訊是不可能的。隻聽見他在通訊裏命令小分隊的隊長:“把卡車開走,跟上!”


    考慮交通安全和平民使用,地麵交通的操縱網隻能控製駕駛室內的輔助操作,不能成為主要的駕駛方式。否則池慕酒自己就把搶卡車了,根本不用勞駕別人。


    自衛隊是地下城自建的,大股東寶二爺摳門兒,所以經費有限,除了胸前的徽章,兄弟們全都是自備便裝巡崗的。他們通常跟狼人打交道,穿不穿製服都沒什麽所謂,反正狼人打起來都披獸皮。跟自己人打內戰的時候,才能看得出來製服到底有多重要。


    黑燈瞎火的,還在槍戰中,胸前的徽章瞪大眼睛都瞧不見,還得是正麵……


    池慕酒一聲令下,讓自衛隊的開車跟上。但開門上車這個動作,總得背對著眾人才有法兒操作吧。沒製服認臉還行,認背影,這就很難了!


    有“赤霄”先生的命令,兩名司機同時上車,都沒人開槍製止。


    與此同時,卡車撞擊形成的三角區內、麵朝曠野的開口處,“噗,噗,噗,噗……”一排機槍朝內掃射。匍匐在地上打狙擊戰的自衛隊兄弟們,準備起身結束戰鬥時,毫無防備的被人從背後開槍掃射,跪起來幾個就趴倒幾個,撲下去一片。


    藏身在卡車末端、將自己偽裝成在打狙擊戰那兩個,臨陣反水開槍——他們本來就不是自衛隊的。


    卡車後艙裏,又是一陣尖叫。


    “楊副隊長!”上卡車的一名司機,大喊一聲,借著車門做擋板,從門縫裏朝卡車尾部那兩人開槍。


    那兩人還沒抬起槍口對準他,就聽見車門上“砰”的一聲。一道激光子彈,從車門縫隙的夾角裏打進來,擦著喊“隊長”那小夥子耳朵旁側過去,打在門框上,角度之詭異——是縱向追尾那輛卡車上的司機,攀著把手掛在駕駛室外,開槍朝這邊射擊的。


    這一槍,槍法之準,要不是角度過於刁準,那小夥子早一命嗚唿了。


    這個時候,計較子彈從哪裏來的沒用。他“砰”的一聲將車門關上,按下關窗鍵防彈,猛踩一腳油門,甩盤子就向朝另一輛卡車的方向倒了迴去。


    後艙裏又是一頓尖叫,不曉得甩了多少人出去。


    ————————————


    今天還有一章,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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