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半路殺出來的親孫女


    通往村子的水泥路上塵土飛揚,道路兩旁堆著黃燦燦的麥秸垛,“轟隆隆”的聲音在頭頂上空盤旋,縱橫交錯的田埂間,行人匆匆忙碌的身影,看的出來,他們雖然疲憊,臉上卻是擋不住的豐收的喜悅。


    被收割機打碎了的秸稈殘渣隨風飄散,魏福音嗆了幾口,極速向前方奔跑。


    拐進一處長長的胡同裏,院子的木門緊閉,屋子的主人不在家,家徒四壁,象征性的用鐵鏈子鬆鬆垮垮的鎖住,腳下的土路有些傾斜,經過長年累月雨水的衝刷,在路麵上形成兩道車轍一樣深的溝痕。


    院子裏的一棵大棗樹把屋頂遮擋的密不透風,刺眼的陽光也削弱了幾分,破破爛爛的牆根下麵長滿了青苔,圍牆的磚顏色大小不一,好像是從不同的地方撿來的,勉強拚湊成圍牆的樣子,磚和磚之間連水泥都沒有糊,院子裏的風,透過矮牆上比手指還粗的縫隙飄了出來,帶著泥土的氣息。


    魏福音貼著牆根站著,對麵一步之遙的房屋蓋的富麗堂皇,氣派非凡,若是在大城市,擁有這麽一棟別墅,恐怕要幾千萬了,鄰居家是一座三層高的小樓,院子朱紅的大鐵門緊閉,屋簷十分考究,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大門兩邊是‘闔家歡樂’的對聯,從房子能看出這家主人的財力相當雄厚了。


    對比之下,魏福音身後的這間小平房顯得破敗潦倒,或許在二十年前,在農村擁有這麽一間磚房,算是個大戶人家,那時也的確算是大戶人家,可是時代變遷,現在看起來破破爛爛的。


    家裏沒人,魏福音站累了,抱著書包蹲在牆根下麵,腳下踩了一根枯樹枝,發出“哢嚓”的聲響,院子裏的大黃狗聽到異動,警惕的狂吠起來。


    魏福音隻好拍門,衝裏麵解釋:“別叫了,別叫了,是我,你不認識我了嗎,別叫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那隻毛發髒兮兮的大黃狗叫的更歡了,在院子裏焦躁不安的踱來踱去,猛的撞向木門,腐敗的兩扇木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魏福音真怕裏麵的大黃狗衝破木門,朝她撲過來,戰戰兢兢的躲遠了些,好在大黃狗狂叫了幾聲,或許沒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灰溜溜的退了迴去,趴在棗樹下麵乘涼。


    魏福音納悶,她向來喜歡狗這種溫順的動物,每隻狗都能把它們馴的服服帖帖,可是這隻瘦骨如柴的大黃狗卻不跟她親近,每次她迴家,都“汪汪”亂叫,從不把她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她是多不受歡迎啊。


    村裏的人大概都忙著收麥子了,魏福音坐在陰影下麵,看著對麵的高樓,思緒萬千,雖然沒有人能替李月華作證,不過她還是相信這棟破破爛爛小平房,是魏付海出錢蓋的,在十幾年前算的上全村獨一份了,落成的時候,想必也是鞭炮齊鳴,敲鑼打鼓的一件盛事,除了李月華的描述,她不曾從爺爺奶奶口中聽到過一句關於魏付海為家裏做過貢獻的話,相反,每次他們提到魏付海眼神都遮遮掩掩,不想讓她聽到,可惜現在魏付海落魄了,家裏的光景也大不如前了,止步在十幾年前,莫名有些心酸。


    過了一會兒,陽光刺眼,快到中午的時候,魏廣生佝僂著腰,肩膀上扛著磨的光滑的鐵叉,從地裏迴來。


    魏福音見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來,鐵叉後麵好像還掛著什麽東西,所以才導致重心不穩,在肩膀上左右搖擺。


    魏廣生一手搭在肩膀扛的鐵叉的木柄上,一手叼著煙,沿著凹凸不平的小路向前走,看起來心滿意足的樣子。


    魏福音起身迎了上去,不知如何是好,舌頭打結,生澀的擠出“爺爺”兩個字,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所以說,有些話還是從小就習慣比較好,若她從小就跟魏廣生熟悉,也不至於現在喊這個稱唿,如此艱難陌生,她顯得不自在,魏廣生也是一怔,似乎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孫女還有些陌生,尷尬的神色在他眼裏一閃而過,看見魏福音,慈祥的笑了笑,道:“迴來了,進屋吧。”


    魏福音在原地轉了個圈,跟在魏廣生後麵,這才看到他後麵的三角鐵叉上,叉著滿滿一捆金黃的麥秸杆,細碎的麥秸杆走一路掉一路,像沿路留下的標記,魏福音沒由來的覺得好玩,彎腰撿起一根壓的扁平的麥秸稈,好奇的觀察了半天。


    魏廣生推開嘎吱作響的木門,一步一顫的走進黑乎乎的廚房,把鐵叉上的麥秸抖下來,和灶台旁邊的柴火堆在一起。


    他似乎覺得家裏一貧如洗,糟糕的環境呈現在孫女麵前,有些失了顏麵,就像有客人來你家,你家卻連一樣招待客人的房間都沒有,著實難堪,魏廣生迴頭看看魏福音,見魏福音盯著黑漆漆的廚房,滿是溝壑的臉上,尷尬的笑著說:“你不會燒火吧。”


    魏福音道:“會一點兒。”


    原本安安靜靜趴在棗樹下麵的大黃狗,見到陌生的麵孔猛的跳起,瘋狂大叫,魏廣生雙手負在突出的脊背上,迴頭嗬斥:“不長眼的東西,別叫了……”,大黃狗受到嗬斥,嗚咽的退出廚房,趴在旁邊堆放雜物的地方,眼裏滿是委屈。


    在外麵蹲了半天,天氣燥熱,魏福音用井水洗了把臉,最讓她滿意的就是老家的壓井了,冬暖夏涼,還是淡水,甜絲絲的,雙手捧著井水撲在臉上,暢快淋漓的說:“爺爺,咱們老家的井水真涼爽啊,甘甜可口,老家人都是喝地底下的水嗎,在天津往地下挖好幾米,井水依然是鹹的,也不能喝,我爸就挖了一口井,隻能用井水洗衣服,咱老家還挺方便,直接挖口井,還不用交水費,爺爺這井多深啊?”


    魏福音臉上沾著水珠,又挽起袖子,把清涼的井水淋到胳膊上,自己說了一大通,見沒人迴應,看了看身後的人。


    魏廣生一臉茫然的站在屋簷下麵,屋簷上的蜘蛛網附著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搖搖欲墜。


    過了半晌,魏廣生眨了眨眼睛,眼睛裏仿佛蒙上了一層紗,神情渙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後擺了擺手,大聲衝魏福音喊道:“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清楚,你說的太快了,說慢點,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魏福音笑了笑,指了指盆裏的水,大聲說道:“老家的井水好甜啊,這井多深啊,有十幾米嗎?”


    魏廣生慈祥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隻見魏福音的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嘰裏呱啦的說些什麽,搖頭道:“你說慢點,你說話我聽不懂。”


    魏福音的臉也笑僵了,揮了揮手,道:“哈哈哈哈,沒事,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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