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表嫂小梅待他是真的好。


    逢年過節,小梅總會精心準備一桌豐盛飯菜,熱菜熱飯端上桌時,不忘特意把劉廣彪愛吃的糖醋排骨、醬燜肘子往他跟前挪一挪,笑著招唿他多吃點;


    農忙時,見劉廣彪一個人忙不過來,小梅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下田幫忙,毒辣的日頭下,汗水浸濕衣衫,她也從不喊累;


    天冷了,小梅還會熬夜為劉廣彪趕織厚實的圍巾、手套,細密的針腳裏藏著滿滿的關懷。


    這份情誼,劉廣彪都記在心底,所以此刻讓他去對付小梅,他是打心底裏抗拒,實在不想摻和進這趟渾水。


    可蔣寶斌哪肯輕易罷休,眼看劉廣彪麵露猶豫之色,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立馬換了副嘴臉,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神情變得憤慨又委屈,扯著嗓子開始數落小梅的各種不是。


    “表弟啊,你是不知道,小梅這人,看著溫順,實則骨子裏倔得很!”


    蔣寶斌雙手握拳,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提高音量強調,“她經常頂撞咱媽,一點孝道都不講!


    每次媽說她兩句,哪怕是輕聲細語提點意見,她都能翻個白眼,頂嘴嗆迴去,把咱媽氣得直掉眼淚,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我這個當兒子的,看著心疼啊!”


    蔣寶斌越說越激動,眼眶泛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隻差沒擠出幾滴眼淚來增加可信度。


    劉廣彪原本還心存猶豫,一聽這話,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腦海裏瞬間浮現出大姑和藹慈祥的麵容,大姑待他如親生孩子,那些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場景曆曆在目。


    他向來把大姑的恩情看得比天還重,一想到大姑在家被人這般“欺負”。


    頓時熱血上湧,一股怒火從心底直竄腦門,雙手不自覺地攥成拳頭,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咬著牙怒道:“竟有這事?


    她怎麽能這麽對大姑!”


    蔣寶斌見劉廣彪情緒被成功挑動,心中暗喜,臉上卻依舊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趁熱打鐵,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握住劉廣彪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幾下,眼神裏透著急切與篤定。


    近乎哀求地說道:“表弟啊,眼下這情況,我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


    你也不忍心看咱媽繼續受這份氣吧?


    隻要除掉小梅,家裏就能消停,咱媽也能安享晚年。


    這麽多年,哥對你咋樣,你心裏有數,這次就當是哥求你了,幫哥把這事兒辦了吧!”


    劉廣彪被蔣寶斌這一番軟硬兼施的話說得暈頭轉向,理智與情感在內心激烈交鋒,恩情的枷鎖、衝動的怒火逐漸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一步步朝著罪惡的懸崖邊緣靠近,渾然不知即將墜入無盡的深淵。


    昏黃的夕陽無力地灑在木器加工廠的院牆上,劉廣彪下班後,拖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緩緩邁出廠門。


    他的身影在餘暉下拉得老長,顯得格外落寞,腦袋裏亂糟糟的,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亂撞。


    出於對表哥蔣寶斌多年來湧泉般恩情的報答心思,他咬著牙應下了那喪心病狂的請求,可心底的良知卻如洶湧海浪,不斷拍打著他僅存的理智防線。


    一想到即將要去做的事是剝奪一條鮮活的人命,他雙手便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掌心滿是黏膩的汗水,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束縛。


    “我真的要這麽做嗎?


    這可是殺人啊……”


    劉廣彪喃喃自語,聲音被唿嘯的晚風瞬間吹散。


    腦海裏,一邊是大姑一家往昔的噓寒問暖、雪中送炭,那些恩情的畫麵一幀幀閃過,像是一把溫柔的枷鎖,牢牢拴住他;


    另一邊,是道德與法律的聲聲警鍾,震耳欲聾,告誡他一旦跨出這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這份糾結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心,讓他痛苦不堪,可最終,報恩的執念還是壓過了一切,驅使他朝著表哥家的方向挪動腳步。


    當劉廣彪懷揣著這顆忐忑不安、複雜到極致的心,踏入表哥家院子時,周遭的死寂氛圍讓他後背發涼。


    蔣寶斌迅速迎了上來,眼神閃爍,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急切與狠厲,二話不說,拽著劉廣彪就往臥室方向走。


    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屋子裏迴響,格外陰森。


    來到臥室門口,蔣寶斌身形一頓,抬手朝著床下隱秘的角落指了指,壓低聲音說:“表弟,看那兒。”


    劉廣彪順著方向望去,隻見一條突兀的電線靜靜躺在地上,線頭雜亂地裸露在外,絕緣膠布斑駁脫落,透著一股子危險的氣息。


    劉廣彪心裏“咯噔”一下,似乎瞬間明白了表哥的意思——用這條電線製造一場看似意外的死亡。


    其實,蔣寶斌為了能和小燕雙宿雙飛,毫無顧忌地把道德底線拋諸腦後,處心積慮地策劃過好幾場“意外”。


    前些日子,他像是著了魔一般,偷偷摸摸穿梭在縣城的各個藥店,分批購買了大量的助眠藥物。


    每次進店,他都戴著壓低帽簷的棒球帽,眼睛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刻意壓低聲音跟店員含糊其辭地解釋用途,生怕引起懷疑。


    藥物到手後,他懷揣著罪惡的計劃迴到家中,趁著小梅下班疲憊之際,滿臉殷勤地遞上一杯熱氣騰騰、早已悄悄摻了藥的溫水,假惺惺地哄著:“小梅,你最近太累了,喝點熱水,好好睡一覺。”


    小梅不疑有他,仰頭一飲而盡。


    那一夜,蔣寶斌躺在床上,佯裝入睡,實則耳朵豎得老高,滿心期待著藥效發作。


    然而,命運像是跟他開了個殘酷的玩笑,小梅喝完藥後,隻是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天,並未如他所願悄然離世。


    他氣得直捶床板,可又不敢聲張,隻能默默咽下這口氣,另尋他法。


    這一迴,便有了這臥室床下接出來的奪命電線,每一處細節,都藏著他的歹毒算計。


    蔣寶斌滿心焦慮,一計不成,賊心不死的他哪肯輕易罷休,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又生一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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