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


    陳晏不知不覺聽的紅了眼眶。


    等反應過來,她輕輕碰了下梁競舟腿上的傷口,啞著嗓音,“腿上的傷是自己破壞的嗎。”


    梁競舟頭歪向陳晏肩膀,唿出的熱氣纏綿,眼睛盯著夜空,有幾顆星星調皮的蹦出來,他點點頭。


    “嗯,要保持清醒趕夜路,跟我去的兄弟就活兩個,我得保證他們迴來。”


    還有車座後邊的兩壇骨灰。


    對於梁競舟來說,那都是和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直到出了西北,他們轉乘坐上火車,陳三元才發現梁競舟腿上的傷,想想也是,他進醫院那會跟隻血葫蘆似的。


    怎麽可能好的那麽快,怕引人注意,梁競舟沒有聲張,隻是讓鷹子去買了點外用的藥。


    他在車上惡狠狠睡了兩天兩夜,整個人才算勉強活過來。


    現在說來不過寥寥幾句。


    可陳晏還是能想象出當時的困難,她把梁競舟抱在懷裏,拍拍他後背,梁競舟一愣,他年少至今受過太多次傷。


    雖然不比這次兇險,不過也沒差多少,從來都是靠自己挺過去。


    這是頭一次有人心疼,他湊到陳晏懷裏,勾起嘴角,似乎是享受她的安慰,想了想,又可憐兮兮。


    “特別疼,陳晏,胳膊也疼。”


    他卷起袖子,長袖下的胳膊包的跟木乃伊似的,隻露出手腕這一小塊不甚明顯的地方。


    現在是夏天。


    濕熱加重傷藥刺鼻的味道。


    陳晏又是吹氣又是親親的哄了好半天,一抬頭,看見梁競舟眼底閃過的得意,就像小孩得到心愛的糖。


    她明白他的想法,卻沒拆穿。


    陳晏晚上簡單做了幾個菜,梁競舟仗著受傷,這會說開之後恨不能整個人掛在她身上,嚷嚷著讓陳晏喂他。


    等陳晏真要喂,他又心疼起來,氣的掌心拍了下陳晏腦門。


    “你自己不知道餓嗎,傻。”


    陳晏給他夾了一筷子雞蛋,認認真真,“梁競舟,我想對你好。”


    一句話給小梁同誌釣成翹嘴。


    他就差把心掏出來給陳晏拿著玩了。


    房間裏點了燈。


    隔壁靜悄悄的,陳晏給梁競舟重新拿了枕頭,床上的被子也換上那床粉紅小花的蠶絲被。


    她先洗的澡。


    發尾濕漉漉散在身後,梁競舟進門順手關門,他穿了條運動褲,上邊是白色純棉短袖,靠近的時候身上有種香皂的清香。


    陳晏抬腳摸了下梁競舟頭頂,語氣無奈,“又沒擦頭發。”


    他雙手撐住陳晏的腰,低聲嗯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四周太過安靜,以至於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夏日天熱。


    陳晏的睡衣單薄,她本來就瘦,胸前鎖骨彎彎,從上往下,能看到兩團藏起來的若隱若現。


    梁競舟咽了口口水,眼睫低垂,努力壓住眼神中的灼熱。


    陳晏沒發現他的狼子野心,剛好擦頭發的毛巾放在旁邊椅子上,她伸手就要去拿。


    沒注意梁競舟還握著她的腰,兩方用力,陳晏身子一歪,雙手推在梁競舟胸前,突然想起他身上的傷,怕弄疼,急忙收力。


    一來一迴間。


    兩個人同時倒在床上,陳晏單腿卡進梁競舟雙腿中間,鼻尖碰著鼻尖,眼睛對著眼睛。


    陳晏幾乎瞬間看穿梁競舟壓抑的欲望。


    這是比第一次接吻時還要灼熱的難耐,她雙手捧住梁競舟的臉,輕聲,“你身上有傷。”


    雖然沒明說,梁競舟知道陳晏的意思,他躺在床上,任君動作,“陳晏,你怕不怕。”


    陳晏不怕。


    看見她搖頭,梁競舟突然笑起來,房間的燈對準牆角,不晃眼,倒是有種明黃的曖昧。


    他慢條斯理的將陳晏頭發勾到耳後,輕輕摁住她的頭和自己接吻,唇齒間的牙膏清香溫軟,梁競舟抬手按下桌子上的燈。


    那天晚上星星很亮。


    月亮似有若無,有時會藏進雲層間,有時勾著樹枝纏綿。


    梁競舟身上的傷好像又裂開了,他渾不在意,親親身下姑娘眼角的淚水,又是心疼又是歡愉。


    “陳晏,我的。”


    陳晏赤裸的雙臂緊緊纏住他的脖子,湊上去泄憤似的咬他嘴唇,聲音沙啞,“梁競舟,小狗。”


    咬的她疼死了。


    梁競舟汗濕的頭發垂在臉邊,他低聲笑,“嗯,是你的。”


    夜還很長。


    浮浮沉沉,朦朦朧朧。


    濃烈的日頭穿過厚重的窗簾,陳晏睜眼,腦子空白一瞬。


    她盯著床頭上擺著的手表,看指針根根轉動,哢嚓哢嚓的機械聲催動腦子迴神。


    旁邊已經空了。


    她眯著眼睛,才意識到已經中午了。


    身上酸疼的厲害,兩輩子,這是陳晏頭一次,她咽了口口水,覺著嗓子跟吞刀片似的。


    明明想罵梁競舟幾句,想到這個名字,她沉默的拉起被子,擋住臉,黑暗遮不住臉上的笑。


    房門輕輕一動。


    陳晏心也提起,熟悉的腳步聲走到床邊,梁競舟隔著被子彎腰,等了片刻,不見陳晏從被窩裏出來。


    他清清嗓子,“悶不悶。”


    陳晏沒迴話,搖頭,梁競舟語氣傲嬌,扯著衣領子,“陳晏,你把我脖子咬紅了,你不起來看看麽。”


    陳晏把被子往下一拉,不服輸,“你還說,我身上哪地方你沒……”


    對上梁競舟得逞的視線。


    他跟隻偷腥的狐狸似的,伸手挽了下陳晏頭發,看見她渾身紅痕,音色曖昧,“沒怎麽樣,怎麽不繼續說了。”


    陳晏自認耍流氓肯定耍不過他,但這個時候不能慫,她鎮定的一勾梁競舟脖子,把嘴送上去。


    “沒親夠,再親一口。”


    外邊陽光溫熱。


    就聽一聲大嗓門,“嫂子,上邊來給通電……哎喲!”


    迎麵一枕頭,陳願眼前一黑,蹲在地上半天緩不過神,梁競舟單手插兜,關上門,臉色漆黑。


    陳願捂著鼻子,悶聲悶氣,“舟哥也在啊,我找嫂子。”


    她極其興奮,站起來手舞足蹈,“村裏要通電了,聽說是省長親自吩咐的,現在大家都去村頭了!舟哥你和嫂子一塊去唄!”


    陳晏匆匆換好衣服。


    原本想把頭發綁起來,看見脖子中間紅痕,她又默默散下,一拉房門,“要通電了?”


    陳願繞過梁競舟,一把拉住陳晏胳膊,語氣興致衝衝,“是的嫂子,咱倆一塊去看吧。”


    梁競舟:……不是說讓我和陳晏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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