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李長夜的身影剛走進城門後,頃刻之間地麵塌陷。


    整個城門樓周圍五百米的區域,全部掉落地宮當中。


    李長夜神色不變,冷笑一聲,任由自身墜入地宮當中。


    當他落在黑暗的地下時,他身上爆發無形罡氣,掉落下來的建築碎石,全都被震開。


    腐臭的陰風裹挾著嬰孩啼哭般的尖嘯從地底噴湧而出,那聲音淒厲而又尖銳。


    七十二具玄鐵懸棺在幽綠火光中顯形,這些懸棺造型奇特,每具棺槨表麵都鑲嵌著九百九十九枚童男童女頭骨。


    黑洞洞的眼眶裏爬滿產卵的血蜈蚣。血蜈蚣在頭骨間穿梭蠕動,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咯咯咯…”


    滲人的笑聲在環形地宮迴蕩,那笑聲仿佛是冥府傳來,讓人脊背發涼。


    九盞人皮幽冥燈驟然亮起,燈罩竟是用七個月大胎兒整張麵皮縫製,燈芯燃燒時浮現出扭曲的嬰兒麵容。


    嬰兒麵容在綠焰的映照下,時而痛苦地扭曲,時而猙獰地咆哮。


    綠焰吞吐間,萬千毒蟲從懸棺裂縫傾巢而出。


    毒雲翻滾湧動,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讓人幾乎窒息。


    “女帝將我囚禁摘星樓地宮十年,倒讓老身參透了《萬嬰毒典》最後一重。”


    腐朽的青銅主棺中,一具纏滿血色臍帶的軀體緩緩升起。


    老嫗麵容如同融化的蠟像,她的聲音沙啞而又詭異:“女帝以為抽了老身三根琵琶骨就能永鎮幽冥?今日我便用殺神的琉璃金身,祭我三千血嬰蠱!”


    老嫗說話時,身上的血色臍帶不斷扭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李長夜鎏金瞳孔驟然收縮,他敏銳地察覺到,那些所謂“毒蟲”,分明是無數拳頭大小的紫黑肉瘤。


    每個肉瘤表麵都浮現著孩童痛苦的麵容,臍帶般的觸須末端連接著鋒利的螯針。


    當七十二具懸棺同時炸裂時,整個地宮瞬間被翻湧的毒潮淹沒。


    毒潮洶湧澎湃,帶著無盡的殺意,向著李長夜撲來。


    “萬毒朝宗!”


    血嬰姥姥厲喝聲中,肉瘤集體爆裂。


    帶有腐蝕性的毒血在空中凝結成九條百丈巨蟒。


    蛇信吞吐間,毒液竟在虛空腐蝕出蛛網狀的黑色裂痕。


    這些裂痕仿佛是空間的傷口,不斷向外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巨蟒咆哮著,向著李長夜撲去,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


    “苗疆控心蠱不過小道。”


    李長夜突然揮刀斬向西南石壁,刀氣如同一道閃電,穿透三丈厚的玄武岩,將藏在夾層中的侏儒術士連人帶蠱釘在牆上。


    侏儒術士發出一聲慘叫,七竅中鑽出的本命蠱蟲尚未展翅,已被順著刀氣迴溯的紫雷劈成焦炭。


    紫雷閃爍,照亮了整個地宮,也讓血嬰姥姥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血嬰姥姥腐爛的嘴角猛然撕裂至耳根,噴出混雜著蠱蟲的黑色膿血:“好個神念天衍決!但老身這萬毒瘴…”


    “就你這種邪功,也想贏我。太可笑了!”李長夜冷哼一聲。


    話音未落,雷獄九死軀轟然爆發。李長夜周身毛孔迸射的紫霄神雷在地宮穹頂結成雷網。


    每一道電光都精準劈中毒瘴核心的母蠱。


    母蠱被擊中後,發出淒厲的叫聲,那些哀嚎的嬰靈在雷光中解脫消散。


    血嬰姥姥寄生著本命蠱的右眼突然炸開,黑色的膿血濺滿了周圍的懸棺。


    “吞天!”


    李長夜左手結印,黑洞漩渦直接將漫天毒血吞噬煉化。


    黑洞漩渦旋轉著,散發出強大的吸力,將毒血、毒蟲、毒霧統統吸入其中。


    當地宮中最後一絲毒霧被雷火淨化,七十二具懸棺上的頭骨齊齊發出解脫的哭泣——它們額頭的鎮魂釘正在化作鐵水。


    鎮魂釘融化的瞬間,懸棺上的頭骨仿佛得到了解脫,發出的哭泣聲漸漸消失。


    李長夜麵無表情地踩碎最後一隻人麵蜘蛛,蜘蛛在他腳下發出“嘎吱”的聲響,瞬間化為齏粉。


    隨後,他大步衝了出去,身影在昏暗的地宮中漸行漸遠。


    如今整個大晉帝都已經戒嚴,李長夜一個人行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


    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玄武大街上,平日裏平平無奇的青石板,卻在這一瞬泛起溫潤的玉質光澤,被注入了神秘的力量。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每一塊石板上都緩緩浮現出紫微星圖,繁複而華麗的星紋此刻正在悄然旋轉著。


    李長夜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剛觸及天空,一聲尖細的冷笑便從雲端傳來。


    那笑聲如同寒夜的冷風,直直地鑽進人的心底,讓人不寒而栗。


    隻見十二名白麵無須的小太監,身著黑色錦袍,步伐整齊劃一,抬著玄鐵轎輦破雲而出。


    玄鐵轎輦造型古樸莊重,周身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轎簾上繡著的二十八宿圖案,竟在正午時分泛起幽光。


    “咱家欽天監掌印,特來送李先生入黃泉。”


    轎中傳出老太監的聲音,聲音如同生鏽的鐵器相互摩擦,尖銳而又刺耳。


    隨著話音落下,一隻枯瘦如柴的手緩緩掀開轎簾,露出繡著北鬥七星的蟒袍。


    老太監麵皮白得泛青,毫無血色,兩道吊梢眉斜插進鬢角,透著幾分詭異。


    他嘴角深深的法令紋裏,藏著一抹暗紅胭脂,更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怪異。


    李長夜神色冷峻,足尖輕點腳下青石板的“天元”位,這看似隨意的一踏,卻像是觸發了某種古老的機關。


    刹那間,地脈中爆發出七條赤鏈蛇般的龍氣,龍氣翻湧咆哮,帶著雄渾的力量,向著老太監撲去。


    老太監卻不慌不忙,手中拂塵輕輕一揮,動作看似輕柔,卻暗藏玄機。


    三百六十枚青銅算籌從他袖中激射而出,如同一群黑色的閃電,帶著淩厲的氣勢。


    算籌落地的瞬間,光芒閃爍,竟成星鬥大陣。


    太微垣方位,一座青銅渾天儀虛影緩緩升起,巨大的虛影將整條街道籠罩在璀璨的星輝之下,簡直將眾人帶入了浩瀚的宇宙。


    “女娃娃到底年輕。”


    老太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指甲彈在龜甲上,發出清脆的金鐵之聲。


    “用宗室處子血溫養的龍脈,滋味可比…”


    然而,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李長夜的刀鞘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抵住渾天儀的“紫宮”星位。


    虛靜藏鋒訣掩蓋下的刀氣,如同隱匿在黑暗中的猛獸,正悄然吞噬著天璣、玉衡二星,那被刀氣侵蝕的星位,光芒漸漸黯淡,生命正在被一點點抽離。


    地麵的星圖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拉扯,突然扭曲變形。


    老太監繡著河圖的靴底滲出黑血,那黑血在青石板上蔓延開來,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味。


    三百金甲力士剛剛凝結成型,周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氣勢洶洶,卻被無形的刀氣瞬間切碎成帶血的銅錢。


    “螢燭之火,也敢於日月爭輝!”


    李長夜目光如炬,眼中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刀尖輕輕挑起半塊斷裂的玉圭。


    玉圭上《推背圖》的殘紋,如同活物一般,正瘋狂吞噬著老太監的本命精元。


    老太監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街邊的槐樹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突然開花,潔白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


    每片花瓣都是一幅縮小的星圖,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然而,這些花瓣在觸及老太監蟒袍的瞬間,卻化作帶刺的鐵蒺藜,刺進蟒袍,紮得老太監發出陣陣慘叫。


    欽天監掌印此刻已是狼狽不堪,七竅噴出星砂,整個人踉蹌跌出轎輦。


    他腰間懸掛的十二時辰玉佩接連炸裂,發出清脆的聲響。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午、未、申三枚玉牌裏竟掉出泡在血水中的嬰兒臍帶,血腥的氣息彌漫開來。


    “你以為你破的是星陣?”


    老太監突然扯下蟒袍,露出胸口赫然嵌著的半麵銅鏡,銅鏡散發著詭異的幽光。


    “這照骨鏡裏…”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秋水刀已如閃電般穿透銅鏡。


    就在刀身穿透的刹那,鏡中映出的並非李長夜的身影,而是三百個死去的皇族子弟虛影。


    他們麵容痛苦,身體在熊熊烈火中扭曲掙紮,發出淒慘的叫聲。


    老太監見狀,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隨著笑聲,他的身體竟化作紙人,一片片飄落,空中殘留著麝香混著腐屍的味道,讓人作嘔。


    李長夜神色淡漠。


    如今的他不僅修為是天下第一,眼界更是七國無人可比。


    如今的他,一眼就可看穿萬物破綻。


    一刀之下,威力之強,絕對是匪夷所思的。


    李長夜緩緩行走著,在他視線之中,皇宮已經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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