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叢雲在創立林氏三絕巔峰之前,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失落與迷惘。那是他在軍方的時候,與軒轅家的某個人爭奪的時候落下的病根,他的沉寂讓神域很多人都心花怒放。


    那時候的軒轅家,在神域具有無比可怕的影響力,一個區區聖人,也想與軒轅家爭長短?


    多年以後,林叢雲攜帶著劍之三絕再臨巔峰,奠定了林氏無敵的地位。不過也因為這件事,林氏與軒轅家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用林叢雲的話來說,彼此針對卻又互相往來,不損害神域利益的前提下,彼此都應該具有一個爭鬥的心,如此才能進步。


    從那以後,林叢雲的地位在軍方逐漸穩固,帶領林氏成為了軍方最強大的四大家族之一。


    這一切都建立在兩劍之上。


    “世事真奇妙····”林叢雲抬起手,一把劍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的手裏,“前一刻還不知所措,下一秒就能堅定信心。”


    “人心·····真的不可揣測。”


    這把劍的形狀很奇怪,他看起來更像是一株草,一株劍仙草。這是他的草,也是他的劍。秦林在林氏所見的劍仙草,都是從這一株草培育出來的次等品。


    這株草,就是林氏劍之巔峰的奠基石。


    當這株草出現的瞬間,妖神殿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威脅,這是來自靈器之間的彼此感應。


    草葉上凝聚出樸實的氣息,如清晨的陽光灑過一般清新。


    “老朋友,好久都沒見了啊····”林叢雲伸手摸了摸這株草,“好像,把你丟的太遠了·····找都找不到。”


    劍仙草的葉子輕輕舞動著,似乎在迴應林叢雲的話:並非是丟的太遠了,而是封閉了內心,不想去接觸,去麵對事實。


    就如林叢雲,伸出一隻手就可以召喚的東西,能丟得了多遠?


    劍仙草是混沌中出產的物種,與黑暗魔神和滔天巨龍以及妖神殿屬於同一個層次的物品,三者的區別是黑暗魔神和滔天巨龍屬於混沌孕育的生物,具有獨立自主的意識。而妖神殿則是混沌生物用混沌之中誕生的材質煉製而成的寶物,這種寶物已經脫離了法器一類的範疇,屬於靈寶,這種寶物無論是在層次上還是力量上,與人族鍛造出來的器具有雲泥之別。如秦林在無憂河見到的白塔,在妖神殿麵前比一比那是連渣都不剩。而白塔在一個尊者級強者手裏,能發揮出的威能足以阻斷另一個聖人的入侵,這便是神器級別的法器所擁有的威能。


    劍仙草與前兩者不同,它同樣是來自混沌的產物,在孕育的時候選擇摒棄了自主意識增加了自身力量屬性,這種寶貝實際上超越了妖神殿一個層次。


    “今日,你我盡情一戰···可好····”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混沌級別的寶貝,一旦認主,無論林叢雲是什麽意願,它都會遵從。劍仙草的力量開始蔓延,這一刻,他不在是劍聖,應該稱之為‘劍帝’。擁有劍仙草在手的林叢雲,其實力足以匹敵聖帝。


    妖神殿放棄了對血氣靈魂力量的掠奪,轉而將注意力投向了林叢雲手裏的劍仙草,而劍仙草也是如此,兩者是一個天然的敵對關係。


    當兩者相遇的時候,就注定了是一個戰無休的結果。


    林叢雲感受到劍仙草的戰意,手腕輕輕一抖,劍仙草在空中挽出一個飄逸的劍花,在它的主導下,妖域無數的花草樹木聞風而動,那些沒有被妖神殿破壞掉的靈材中蘊含的天地能量迅速聚攏而來,形成了一股強烈到極點的風暴。


    這場靈力風暴持續擴大,直接將妖域的雲層捅破,將妖域的天撕裂,直通星海。這是超越了一個地域的力量,這是凝聚了人間的所有,傾盡一切的一劍。


    “這便是人間之劍吧!”書聖遠遠的望著這一劍,“倒是有點當年的味道。”


    “心境上有所改變,劍勢自然勢如破竹。”陳絮梅站在他的身邊,若是這裏有影子的話,他們的站位影子應當重疊在一起,“林前輩隻是被心裏的規則束縛了。”


    “如果能放開一切,的確擁有無可匹敵的威能。”


    “即便是你,也能一戰。”


    “哦?”書聖聞言詫異的一笑,“什麽時候,你都這麽清楚我的實力了?”


    “聖帝境界,我的確難以觸摸!”陳絮梅鄭重其事的說道,“不過我若是拚了命,也能與你一戰。”


    “但那不是我所想要的結果。”


    “相信你也是如此的想法。”


    書聖點點頭讚同這樣的說法,何止是不想這樣;他這一生都在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隻可惜是與願望,似乎一切到了該有一個結果的時候。


    “決定了嗎?”書聖語氣很凝重,“一旦邁出這一步,就沒有迴頭路了。”


    “隻能堅持著走完。”


    “確定不會後悔嗎?”


    後悔這個詞在聖人的字典裏不應該存在。就如林叢雲,他或許會覺得自己當年的決定有些衝動了,或許會認為書聖應該把事情說的再清楚一點。但他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做錯了,更不會為了這些錯誤去做一些後悔的反思。


    錯既是錯了,錯又如何?錯誤可以彌補,走錯的路可以糾正。


    後悔嗎?不該後悔。後悔是無能者躲在角落裏的時候無聲流淚的哀嚎,那是成為強者最大的阻礙。


    如今在這裏,在星空深處,書聖問:會後悔嗎?


    這個問題是在難以說明,陳絮梅自己都說不清楚,但他明白一點,他曾經後悔過。


    “我當初有些迷惘到底該不該與你正麵相對!”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這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傷疤,“結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今,總算是有了一個彌補的機會。”


    “那不是你的過錯!”書聖補充著說道,“即便你出手,對方還是有其它的手段。”


    “你懂,他也懂!!!”


    一個懂字,怎能道盡殺聖內心的辛酸與後悔,曾經最傑出的弟子,卻沒能救下來。這是神域所有的聖人都不理解的事情。


    就算至尊盟出手,身為聖人,又無牽無掛,不該出手嗎?


    殺聖沒有出手,讓身為聖人的弟子獨自麵對至尊盟,最後出了這千古絕唱的事情:一代軍神,神域絕對無敵的後輩強者秦劍歌,天啟之戰遭受重創,不治身亡。


    如果他還在,如今的神域該是什麽局麵?


    “你的難處,我能理解!”陳絮梅緩緩說道,“說起來,如果不是你,秦林可能活不到今天。”


    “那易容術,就是天衍變吧!”


    “很高明的易容術,可惜了·····”


    可惜如今秦林的易容術被撕裂,再也無法隱藏身形。他的存在,遲早有一天會被察覺。既然這樣,何不瘋狂一點,即便拔苗助長是下下策,也隻能如此。


    “決定了就不要後悔!”書聖沒有就秦林的問題繼續說話,“你也好,我也罷。”


    “都該為明天做一些貢獻。”


    說到這裏,遠方衝天的劍已然凝聚了最大力量,這股劍氣縱橫至星海深處,已然不在局限於汲取妖域的氣息,它直接從星海深處汲取力量,從混沌之中汲取力量,使之明亮如太陽。


    這一劍,便是林叢雲的成名之劍——人間。


    一劍,凝聚了世間的一切,從開始到結束的過程,便是一把劍的一生,便是一場人世間。


    “劍氣縱橫,終究還是你!”林叢雲對著手裏的劍仙草說道,“既然是你,何不再瘋狂一點。”


    這話說的有些前後不對稱,前麵的你,說的自然是劍仙草。從頭到尾,都是劍仙草自己在凝聚氣勢,林叢雲把自己對劍的理解,對世間的領悟灌注於劍仙草之上,激發劍仙草的力量,從而造就了這人間之劍。


    後麵的你,明顯不是對著劍仙草說的,但是劍仙草卻聽懂了這句話;隨之而來的是葉子的枯萎,劍仙草上麵僅有的幾片葉子忽然枯萎了一片,劍氣縱橫斬落,葉子飄然落下。


    一劍,就是一片葉子的一生。從凝聚氣勢到劍出無迴,耗盡的是一片葉子的生機,凝聚的是世間無數花花草草的生機,斬出這一劍,劍葉落,天地萬物生機消損。


    麵對如此一劍,妖神殿自然不甘落後。它屬於靈寶,有部分的自主意識,本能驅動之下的它瘋狂的旋轉著,其汲取的無數血氣之力包裹在它的外圍,形成了一層又一層的血氣防禦。倘若這一劍是林叢雲自己的手段,妖神殿甚至都不會正眼相待。


    身為靈寶,它有這樣的底氣。但是混沌產物劍仙草發出的攻擊,由不得它不慎重對待。隻可惜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妖神殿的防禦始終是棋差一籌。


    並非是妖神殿不敵劍仙草,隻是妖神殿無主,一切的防禦與攻擊都是它自主發出;倘若妖神殿被掌控在一個聖人級別乃至聖帝級別的強者手中,那麽情況會出現大反轉。


    當年妖帝熬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妖神殿掌控在兩個混沌生物的手中,具有毀天滅地的威能,那一戰,妖域毀滅大半。


    今天的這一場爭鬥,林叢雲既是開放了心境,又是掌控了絕對力量。兩相對比之下,自然不可能出現不可控製的結果。


    “掌控力道,針對方式都很有特色!”殺聖對這一劍有自己的看法,“不愧是人間之劍。”


    “話不要說的太絕對!”書聖持相反意見,“倘若是妖帝的那種環境,怕也隻能不顧後果背水一戰。”


    “絕對不可能出現現在這樣,隻針對某一個區域某一個人某一個器物的情況。”


    “力道的掌控與否,關鍵在於力量的懸殊有多大。”


    “謬論!”陳絮梅不可置否的說道,“林前輩一生沉浸於劍之上,對此難道還沒有一點自己的造詣嗎?”


    “怎麽在你嘴裏,就成了實力懸殊造成的壓製。”


    “你覺得,妖神殿會就此消停?”書聖笑著說道,“可不要小看了靈寶,妖神族這麽多年都沒能讓它消停下來,不可能林前輩一出手就做到。”


    “事實上,當年要不是熬慶看出了這靈寶的可怕之處,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壓製了妖神殿,隻怕當年的戰局會改寫。”


    “要真是那樣的話,妖域早已生靈塗炭不複存在。”


    “而如今的九域格局,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在兩人討論的空檔,劍光逐漸消散,一片枯萎的葉子剛好落到地上,至此才是人間一劍的終結。這一劍,不僅斬斷了妖神殿繼續吞噬血氣的路,更是把這裏變成了單獨的戰場,人間之劍,開創一個世間。


    “孽畜,嚐完了人間之劍,再試試這一劍····”林叢雲並不打算給對方喘息的機會,將要使出他的第二劍。


    天知道妖神殿到底吞噬了多少血氣之力?這種靈寶級別的寶貝,一旦認真起來,那也是很難搞。不如快刀斬亂麻,趁著人間之劍的便利,一舉拿下這一局。


    ···········


    傲山竹和熬荀的戰鬥依舊是焦灼,雙方在身體力量上有些差距,不過傲山竹用一棍彌補了這些差距。麵對一個肉身大成的妖聖,傲山竹也不敢擅自近身,隻能依靠自己的優勢偶爾打一個時間差,偷襲兩下還行,真要近身搏鬥,數招之內恐怕會分出勝負。


    雪霜清被妖神殿重創,此刻已然沒有再戰之力。熬荀的指控讓她內心凜然,的確在神域事件的處理上她有過失之處,沒有考慮到太多的結果,隻能憑著當時的狀態做出自己認為最正確的決定。


    不管這個決定在別人眼裏是多麽的不可理喻,也不論後人會怎麽品評她當時的行為,她都不在乎。


    隻可惜這一切經過了時間的沉澱,居然變成了她不負責的一種論調。


    她不在乎這些,隻是心有感慨。做人做事,有時候就得當機立斷。倘若換位相處,讓熬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來處理這件事,隻怕會出天大的亂子。


    妖域會淪為他人的遊樂園,神域也會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到那時,兩個相連的地域會被外人入駐,那才是妖域之大不幸。


    她忽而笑了起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而有些事········相信機緣即可。


    “看來···是我的機緣勝過了你······”雪霜清感受到力量的迴饋,這是妖神殿的控製權逐步迴到手裏的征兆,“在妖域這件事情上,你的處理方式太過激進。”


    “等事情平息下來之後,你可以好好的反省反省。”


    “想的太美!”熬荀麵色不變,“真以為自己是妖神族,掌控一切呢。”


    “哼····妖神族····早已經成為曆史·····”


    熬荀在空中忽然停頓,這種事情本不可能。要知道他現在和傲山竹的力量對拚處於焦灼狀態,忽然的卸力會導致全麵的潰敗,怎麽可能完全處於靜止狀態?應該是他被傲山竹全麵壓製,一棍之下,被砸的麵目全非才是。蘊含傲山竹聖人之力的一棍,足以敲滅神魂。


    這一棍自然是落空了。傲山竹的影子從熬荀身上穿插而過,連帶著他的身體也是如此,根本沒有半點阻塞的感覺,就如他的身體變成了空氣一般。


    “不可能····”雪霜清麵色大變,“怎麽會這樣·····”


    在他的感知中,應該是秦林的力量起到了作用,讓雪蓮得到了妖神殿的認可,可是為什麽會············就在剛剛的一瞬間,那種掌控迴歸的感覺再度落空。不止如此,以前她就算在掌控權上與熬荀相差一些距離,但怎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失去控製。


    隨著熬荀的笑聲充斥著整個妖神殿內部,這塔樓開始震動起來,這種震動源自於一個靈寶最後的抵抗。


    妖神殿,即將成為有主之物。


    “快····阻止他····”雪霜清麵色難看,但沒有一戰之力,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傲山竹身上,“他馬上就要融入妖神殿,一旦這樣,他將再也無法殺死。”


    “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雪霜清對於當前狀況的認知有一個清晰的思路:妖神殿主動為熬荀提供庇佑,以妖域無敵的力量,以無數生靈獻祭為條件,認主熬荀。


    這樣不僅可以脫離四季之地的束縛,更能掌控妖域龐大的資源。


    妖神殿不是有主動意識的類型,妖域的資源對它來說足夠·······


    “傲世無雙·····”傲山竹絲毫不懷疑,“熬荀,來戰!!!”


    他舉起手裏的棍子,這一棍看似隨意,但是針對的是靈魂的全力一擊。這一擊不打實體,轉達虛空,專克靈魂。如果雪霜清的判斷是對,那麽此刻的熬荀必然無法接下這一擊。


    傲世無雙是他最強大的魂技沒有之一,在這種靈魂力量的灌注下,就算是聖帝強者也要退避三舍。他的力量出奇的大,靈魂力量也不弱,這一擊之下,妖神殿外層的防護幾乎被撕裂,那剛剛被血氣滋潤一番的外牆體震震碎裂。


    一件由混沌生物煉製的靈寶,在這一棍之下,竟然有了要崩潰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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