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五祖的問題,林天驕自然有自己的辦法,他是林氏的家主,有維護家族利益的責任,自然也有清理家族敗類的權力。


    任何企圖破壞林氏內部穩定的因素都應該被排除在林氏之外,這是他作為家主最應該做的事情。任何一個家主要是沒有這樣的魄力優柔寡斷,最後帶來的隻能是災難是分崩離析。況且這件事他已經在準備,既然有人要送給他一份大禮,他沒理由不還一點迴去。


    他想說的話題,想了很久以後才有了幾天今天的這場對話。


    “有沒有想過,加入秦林以後都不迴來了,怎麽辦?”老父親與女兒的麵談總是要多一些真實的,“你會難過嗎?”


    難過嗎?林靜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必須是難過的,任何一個女人對她傾心的男人都會產生無比的眷戀,一旦這條線斷了,伴隨而來的都會是無比的痛苦。


    或者說·····任何一個人。


    隻是有些時候男人和女人發泄的方式不一樣。


    男人可以隨便找幾個兄弟,大醉一場一醉解千愁,而後開始收斂自己,吧一切藏起來,隻等時間慢慢的洗滌內心就可以了。內心強大的人甚至能夠做到當場控製自己的情緒。


    當然,也有內心十分渾濁的人對此不會太在意,愛誰不是愛?下一個更好咯。


    可是林天驕明白,女兒這一次是動了真情。這與當初的計劃產生了一些微妙的偏差,讓林天驕的心裏不安。


    “應該····會吧···”林靜忽然說道這個話題很不自然,“父親你怎麽說這麽奇怪的話?秦林怎麽可能不迴來?”


    “他答應過我,會迴來的。”


    “有些時候,想做的事情做不了,不是不願,而是超出了能力之外。”林天驕見到女兒這種表情,心裏已經明白了大概,“你呢,需要做好心裏準備。”


    “他若迴來還好,若迴不來·····”


    “會怎樣?”林靜很關心這個話題。


    她身處林氏,卻永遠也接觸不到林氏的核心。作為一個女子,接觸到的永遠都是外圍的利益,真正核心她不可能去觸碰,林氏不會允許。


    在林氏內部,真正的核心利益永遠是涉及到軍方的事情,這才是林氏立足神域的根本,是誰都無法爭鋒的根基所在。


    可能····再見麵就是敵人。


    這句話林天驕沒有明說,隻能讓時間來說明一切。況且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這種猜測,一切的發展都在按照既定路線去走,但他心裏總是不安。


    因為他明白,不僅女兒動了真情,連那臭小子都動了真心。


    這樣的愛情本該是美滿的,但卻有人不願意看到兩人真心相對。聖山希望借助秦林作為橋梁收複林氏的力量,學院自然也是這種考慮,倘若一切順利,林氏和學院最終會同時歸於聖山,那樣的話就實現了軍方的大一統,屆時再來處理神域內部事務,攘內而後安外,這應該是某人心中最完美的計劃。


    可是秦林動了真情,這就很難說了。


    林天驕並非不想林氏重迴軍方懷抱,隻是用這樣的方式迴去,老祖不願,林氏有人也不會同意。


    那麽到底老祖的想法是什麽?一直以來他最能揣測老祖的意圖,但是這一次真的是毫無頭緒。


    “不說這個了!”林天驕有意停止這些個讓人心煩的話題,“說說你吧,近來如何?”


    “我聽說清音已經有了孩子,不如去散散心。”


    “好是好,可是我的心裏沒有半點心情。”林天驕不想說,但是林靜有話要說,“人都說戀人之間應該是有心靈感應的。”


    “爹爹,我最近老是夢到秦林正在離我遠去,我該怎麽辦·····”


    “傻孩子···”林天驕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隻是苦笑著說道,“做夢而已,多麽正常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


    “你就是太操勞了,才會有這諸多的想法。”


    “聽我的,好好去散散心。”


    好不容易總算是安撫下林靜的情緒,將他哄走了之後,林天驕站在劍仙居視野最廣闊的窗邊,月色撩人,豐滿而清冷。


    “看來···是開始了啊····”作為林氏的家主,他知道的東西遠比一般人要多。他明白老祖離開軍方的真正原因,正因為這樣,他才擔憂。


    他化作星光,化作流雲,消失在劍仙居內。


    浩瀚的星海是黑暗中子瑰麗的風景,這裏的每一顆星辰都極具魅力,他看到過那種無時無刻都處於極端天氣的星辰存在,也見到過美輪美奐的大地上有野獸奔馳,這是沒有修煉者的世界,甚至於沒有人族。


    星空中隱藏著無數的危機,作為神聖領域強者的他速度已然達到認知的極限,化作流光迅速的飛躍,眨眼便已來到星空深處,這裏有林氏最大的支柱。


    “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林叢雲的姿態萬年不變。


    就像院長喜歡釣魚,書聖喜歡下棋一樣,林叢雲喜歡倒懸看世界。


    他就這樣坐在這裏,看著這世事變遷,領悟者世間真理。


    “老祖,開始了····”林天驕沒有拐彎抹角直奔主題,“我擔心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會不會對林氏不利?”


    “多餘的擔心!”林叢雲淡定的很,一點焦慮都沒有,“要動手也輪不到他,要是讓秦林自己動手,豈不是更美的畫麵?”


    “臭小子就喜歡玩這樣的把戲····”


    “這讓他有極大的滿足感。”


    “那我們····”林天驕心中很是擔憂。作為家主,當看到族人看不到的危機,從而想方設法的去解決,萬不能讓這樣的恐慌蔓延到族中去,這對北部冰原的局勢可能是巨大的損害。


    “是不是該對秦林下手····”


    “如果他真的有您說的那種能力,恐怕未來對林氏會有極大的傷害····”


    “你舍得?”林叢雲翻了個白眼,“我原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要做最愚蠢的事情。”


    “知道為什麽武丫頭從來不在秦小子的身邊出現?”


    “知道為什麽陳小子要現在秦劍歌的身上下功夫?”


    “知道為什麽清心要在秦家最落寞的時候再添一把火?”


    “什麽叫謀略什麽叫局勢你都看不懂,談什麽大業?”


    “做人,要有耐心,急不得。”


    林天驕心中悱惻,您老人家都是無債一身輕,我可是擔負著林氏的所有責任;而且您說的這些名字,哪一個不是傳說中的人物?


    那武劍仙您管人叫丫頭,殺聖你也管他叫陳小子,更過分的是聖山領袖您直唿其名。知道這些名字一個個的都能讓我心驚膽顫啊。


    “現在咱們手裏拿著最好的牌,你卻想這種爛招式···”


    “你說說你,是不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好牌自然是林靜。雖然兩人的關係發展超出了預期,但是林叢雲的內心是高興的,清心有他的謀劃,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一切還是要看手段。


    並不是聖帝就是無敵的,這世界有太多的不可理解是無法用言語來解釋的。


    “那誰才是無敵?”林天驕忽然很有興趣問這個問題,“年輕的時候,以為天仙就是無敵,懂事了覺得神聖領域應該就是盡頭。”


    “直到後來到達了這個境界,卻發覺再也看不透這個世界了。”


    “到底,什麽才是無敵?”


    林叢雲聽聞這樣的疑惑,睜開了緊閉的雙眼,他整個人一個翻身,輕盈的穩穩的站在了石頭的表麵。


    “亙古以降,還沒有人做出過這樣的成績···”他心中想著的是所有經曆過的事情,所有見過的人,一個個的在心中劃過,“在曆史的巨輪麵前,從來沒有人敢說自己不敗。”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前一刻還無敵於天下的人,也許會在下一刻身死道消。”


    “所以,不要在意這個問題,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我覺得,把一件事情做到極致,就是無敵。”


    林天驕似有所得,急忙盤膝坐下。把一件事做到極致,便是無敵。


    那麽,到底是無敵,還是極致?


    就像林氏的劍術,有人說這是劍術的極致,所以無敵。也有人覺得這是無敵的劍術,所以極致。兩個的說法有些類似,但表達的意思卻迥然不同。


    這其中涉及到一個很簡單的因果關係,因為····所以····


    身為這個境界的強者,明白冥冥之中自由注定。就如秦林這件事上,林天驕一直認為這就是天定,所以他是支持態度。


    可是隨著聖山的插手,一切似乎都在改變。


    聖人的悟道不可能是短時間就能完成,林叢雲也沒打算在這裏冥想,他隻是稍有所得,想要抓住那種感覺,過了那個時間點就不再需要。


    也許迴到林氏之後會有時間來參悟剛剛的話,但不是現在。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您要建議秦林去聖山····”這是他心中的疑問,藏了十年到今天才說出來。


    也許是林靜黯然的神情打動了他,也可能是四祖的衝動嫉惡如仇讓他心有所感。


    “因為在那裏·····他的成長才是最快的····”林叢雲發出了神秘的微笑,林天驕不懂其中的含義,也不想懂。


    “不懂沒關係,有一天你會知道,什麽叫‘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隻有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才能判定誰笑誰哭····”


    “現在嘛,一切還為時過早。”


    林天驕走了,與老祖的談話還是有些生澀難明,很多地方好像都明白,仔細一想又都不明白,也許這就是境界的差距。


    不過他得到了老祖的一個許諾:秦林就快迴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必須的盡快準備了。


    與龍家的合作需要盡快,讓江南的風也吹到北境,這樣才能更好的遏製聖山企圖占據秦林的念頭,他是神聖領域的強者,自然明白聖人的災難代表什麽。


    這個時候他忽然很理解當初那個人的做法,將一切扼殺在搖籃之中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為此,不惜一戰。


    他不知道的是林叢雲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若是天選之子也是輕易可以毀滅的,那還叫天選之子嗎?


    天選之人,隻能結善緣,不能為敵。看不透這個道理的的人,終將湮滅在曆史的巨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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