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濃密粘稠,粘上皮膚有一種濕滑的觸覺,這還是霧嘛?隨著咆哮聲愈發滲人,這黑霧竟然仿佛活了一般,緩慢的移動著。


    盡管緩慢,但能夠看得到他正在漸漸的擴大,這速度更是隨著體型的變化越來越快,不過數個唿吸的時間就已經遮天蔽日,達到數十米的高度。


    秦林心中不忍,這種秘法他知道,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這樣的巨大化隻怕是懷著必死之心了吧。


    風淩雪為報父仇,舍命相博,天若呢?或許有為自己爭取撤退時間的打算,不過秦林心裏清楚,這貨對風淩雪可不僅僅是好感。


    向萬雄當真驚慌了,這變故比他預想的還要快,這力量比他設想的還要強。數分鍾的時間而已,黑霧膨脹到極限,幾乎把斷崖都籠罩,而後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收縮,迴歸原始。


    黑霧化為人形,滲透進入皮膚,露出了原本被包裹在中間的天若。


    他靜靜的站在那裏,劉海隨風而動,身後的長發烏黑靚麗。向萬雄是場內最強者,擁有神元境初期修為,但這一刻他由衷落荒而逃的衝動。


    “今夜,這裏將沒有一個活人!”天若睜開眼睛,有黑色神光出現,目光所致的兩人瞬間枯萎,如同落敗的殘花經受烈日的璀璨,“你們,想怎麽死?”


    難道這小子竟然隱藏了實力?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威力,堪比三劫之後的強者,僅僅一個眼神就讓人精血全失神魂消隕。


    “你··你是···哪位前輩····”向萬雄逃離現場的想法瞬間消散,麵對這種實力的對手,任何不安分的想法隻會加劇死亡的到來,“我乃建南安郡九鼎劍宗三代弟子,請前輩手下留情!”


    拋出這樣的保命符實非所願,上麵明令禁止過,這一次的行動必須嚴密,不可透露一點風聲,但再死亡的壓力麵前,向萬雄不得不如此。


    九鼎劍宗?天若聽到了,秦林也聽到了。這樣的勢力很難沒聽過。


    九鼎劍宗,建南安郡唯一的勢力!


    安郡不像青山郡,青山郡內有西涼學院扛起大旗,帶領一眾勢力建立秩序,雖然有道不同的人,但相對來說西涼學院秉承的是不同道亦不可為敵的策略,隻要大麵上過得去,誰也不願到處結仇。


    而九鼎劍宗恰恰相反,順者昌逆者亡,整個安郡都在九鼎劍宗的籠罩之下。按理來說這樣的勢力是不被官方認可的,一旦勢力達到一定程度威脅到官方的權威,會有人出麵解決一切。


    但再安郡卻是出奇的安靜。隻因為九鼎劍宗有一個人,一個能把天都劈開的人。


    “九鼎劍宗?”天若沉吟著,腦海中轉過萬千想法,“沒聽過!”


    沒聽過就對了,真要搞得自己知道這個勢力的存在而不留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九鼎劍宗若是知道有這樣的人存在,整個神域再也沒有容身之地。


    “管你什麽鼎什麽宗,今日你必死!”


    秦林站在原地沒有動,今夜既然天若魂歸,那就讓好兄弟綻放屬於他的光輝。這樣的結局很無奈,以天若的天賦,他日的成就必然耀眼,必將載入史冊,成為後來者仰望的存在,隻可惜世事無常。


    看著天若揮舞屠刀收割人群,秦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先是蘇欣妍和風淩雪的暗中決裂,然後雪蓮不辭而別,最後是風淩雪的悲慘和此刻的決絕,這一切就像一塊無比巨大的石頭堵在心裏,讓他很難受。


    可是又能如何呢?實力不夠想什麽都是空想。


    “覺得怎麽樣!”秦林的聲音恢複了正常,隻是有些冷漠,“身體還能承受嗎?”


    “少爺,對不起!”天若收拾殘局後有些不自在,興許是體內的力量還殘留著,有些興奮,“原諒我不能伴你左右了!”


    當初在秦家,受到家主厚愛,欽點為秦林伴童,那時天若心裏很高興。別看隻是書童一類,但再秦家有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想到這個位置。


    後來秦林和秦家決裂,毅然破門而出,他受命追隨而來,雖心中有憤懣,但對於自己的職責,他無怨無悔。


    直到遇到風淩雪!


    “淩雪最怕黑了!”他抱起風淩雪,在她的臉上摩挲著,“冷嗎?”


    風淩雪因為秘術消耗過大,此刻已經不省人事,微弱的氣息時有時無。嘴角的鮮血止不住的留下,衣衫早已浸血。


    “從前我覺得這一生或許就是在您身邊打轉,陪您笑傲天下,陪您東征西戰!”天若帶著複雜的笑容,有酸楚有無奈,“但您對我,從來不像下人。”


    “我很感激你!”


    “或許我就隻能走到這裏了,今後的路,少爺您一路走好!”


    “我很期待您掌控全局的那一天!”


    “我相信會有那一天到來的!”


    天若走了,他抱起風淩雪逐漸冰冷的身體離開了。秦林沒有阻止,眼角很酸但沒有流淚。這是天若的選擇,他可以有怨言,但不會阻止,更無從阻止。


    以他目前的修為,強行催動這種力量,反噬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迴想當初在外院的時間,當真是恍如隔世。天若時常冰冷而風淩雪個性活潑,這兩人是怎麽走到一起去的?


    秦林可不相信隻是因為他旁敲側擊的點過幾次。或許他們早已經私定終身吧。


    在風淩雪不顧一切施展風魔秘術的時候,她是無悔的。為了疼愛她的父親以及風家上上下下數百口人,她毫不猶豫。


    同樣,天若施展黑魔禁術的時候,也是無悔的。他為了自己的責任與承諾,為了風淩雪的情意,他沒有遲疑。


    兩人都做到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沒有半點遺憾。也真正做到了生死相隨,福禍相依。


    此時心中或許有對兩人不辭而別的責備,不過迴過頭來,這又何嚐不應該被祝福呢?


    或許下輩子,你們真的能在一起。


    周遭的靈力波動逐漸平穩,身上急速流轉的靈力安穩下來,代表著修為來到了一個嶄新的天地。他沒有絲毫的高興,更沒有去檢查這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隻是靜靜的站著,看著遠方,眼中滿是不舍,心中滿是祝福。


    “祝你們來世再相遇,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秦林收拾一下心情,離開了這個已經破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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