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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詢禦駕已然離開蓬萊閣,群臣開始有序退出。


    劉德則依舊坐在位置上,消化著這次廷議的事情。


    “河西應該已經接戰了吧?”他想著:“隻是……不知道是輪台方向還是令居方向……”


    但不管是那一邊,兩線作戰,總歸是很吃虧的。


    兵力、物資、軍心士氣,都會有影響和限製。


    特別是河西走廊,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漢軍騎兵在其中行軍的難度大大增加。


    雖然無論前世今生,劉德都沒有去過河西,也不知道當地具體的情況。


    劉德隻是想想,哪怕是偶像霍去病,也是分兩次,才拿下來的河西,恐怕河西地區的交通環境,有著哪怕是霍去病這等天之驕子,無雙戰神都無法克服的障礙!


    換而言之,其實,雙線作戰對漢軍很不利啊。


    “但願,常惠能切實有效的執行陛下的詔書,安撫羌人,鎮壓月氏……”


    這時,丞相霍光帶著他的屬官,開始起身。


    劉德也打算離開,去找韓增或者霍光談談,才剛剛起身,便聽到了黃歇的聲音:“宗正請留步,陛下請將軍入禁宮對奏!”


    劉德聞言微微一楞,皺起眉頭,看向黃歇,點頭道:“知道了!”


    但心裏麵卻是有些疑惑。


    留對這種事情,就相當於後世領導開會完了,宣布散會的時候,忽然點名叫某某某留下來談話。


    一般不是要升職加薪加擔子,就是要臭罵一頓。


    考慮到當前的情況,劉德心裏有些發毛。


    對著手下部將等人叮囑一番後,劉德跟著黃歇,來到了劉詢的寢宮。


    “陛下!”劉德走進去,就看到劉詢半躺著,靠著一張竹椅上,臉則看著掛在宮牆上的一副堪輿。


    堪輿是木製的,劉德的角度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從顏色和材料上看,應該有些年頭了。


    “陛下,是在看河西堪輿?”劉德輕聲問著。


    “嗯!”劉詢點點頭,眼睛依舊留在那堪輿上。


    這一生他雖然從未親臨戰場,也從未親自指揮和統帥過大軍作戰。


    然而……在軍事上,特別是戰略部署和謀劃上,他是天才!


    自高祖至今今,漢家的每一次重大的軍事行動,都是天子在戰略上部署的軍事任務。


    在戰爭這個事情上,天子是絕對擁有發言權的一個人!


    “將軍知道河西四郡的地理嗎?”劉詢輕聲問著。


    劉德連忙低頭答道:“啟奏陛下,臣愚鈍,隻大略聽說過一些……”


    劉詢微笑著,道:“河西四郡者,初本兩郡也,武威、酒泉是也!”


    他站起身來,舉起放在自己身邊的一盞宮燈,走到那牆壁前,照亮了那副用線條描繪的木製堪輿。


    “起初,不過因山而為之,祁連山以西,則為酒泉,祁連山以東則為武威!”


    他指著那堪輿上的兩側說道:“後來,因伐大宛,朕乃分酒泉地,置敦煌郡,又為匈奴,而自酒泉、武威取地以置張掖郡,並更雍州為涼州,建涼州刺史部,以轄北地、隴西、張掖、酒泉、武威、敦煌四郡!”


    “而這河西四郡,則是因河而置!”


    “敦煌,以籍端水流域為主,酒泉,則以羌穀流域為主,張掖,以狐奴水流域為主,武威則在諸水流域之中……”


    劉德聽著,看著那堪輿,在心裏麵,將這些古代河流與後世河流進行對照。


    他發現,所謂籍端水,應該是後世的疏勒河,而狐奴水,則應該是石羊河,羌穀水當是黑河。


    這些都是從祁連山發源的河係。


    也是這河西走廊的生命之源,河西農業與牧業的根本命脈。


    漢家因河而治的戰略,是正確的。


    但……


    看著那堪輿,結合著迴溯的一些課本上的地理常識,劉德忍不住問道:“陛下,臣愚鈍,以臣觀之,祁連山,橫斷著令居與居延之間的聯係,若居延方向或者玉門方向有事,我軍欲從祁連山北向山西運動,必然要繞數百裏,反之亦然!”


    “確實如此!”劉詢笑著點點頭,手指著令居方向,道:“當初,驃騎將軍初伐河西地,便是自北地而至張掖,與匈奴渾邪王會獵於皋蘭山……”


    劉德聽到這裏,肅然起敬,道:“臣亦早聞,大司馬皋蘭山之戰,斷匈奴脊梁之故事!”


    今天,或者以後,所有舉一漢當五胡為例子的源頭,都是始於皋蘭山血戰!


    在皋蘭山之戰以前,匈奴人的氣焰是非常高漲的。


    哪怕是丟了河套,他們也依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眼睛裏更是勞資天下第一,囂張的不得了!


    時常通過大漠與草原,騷擾和侵襲漢家邊塞。


    有時候,一年會來幾十次。


    但皋蘭山之戰後,匈奴人侵襲漢塞的頻率,就越來越低,漠北決戰後更是漠南無王庭。


    而這一戰,打的極為慘烈!


    霍去病的主力,在打完這一戰後,就退出了戰鬥,原路撤迴隴西。


    傳說,擔任先鋒的三個都尉部,戰鬥結束後,隻有兩成人還能站著。


    霍去病的親衛驃姚校尉部,打到最後,隻有不到一百人還能走路。


    漢軍的損失,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記錄!


    參戰的一萬精騎以及數千義從騎兵,戰損達到了古典時代空前絕後的五成以上!


    但是,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因為,他們在皋蘭山,全殲了匈奴的三個王牌部族!


    而且,是正麵硬對硬,在人數完全不占優,沒有任何地利的情況下,白刃衝鋒,將匈奴騎兵踩在腳下,將他們的脊梁骨徹底打碎!


    此戰之後,翌年霍去病再伐河西,就勢如破竹,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表演了一場單槍匹馬,就讓渾邪、休屠數萬人放下武器,投降漢室的奇跡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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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從那以後,一漢當五胡的口號,才開始流傳開來。


    但拋開這個光環,每一個人都


    將知道一個事實:河西,是霍去病唯一需要兩次才能拿下來的地方!


    連最擅長快速穿插,最不喜歡正麵硬剛的霍去病,都曾被逼的不得不與匈奴人在河西進行正麵決戰,主力對決,而且是最殘酷的白刃搏殺。


    可以想象,河西地區的地理與環境。


    那,絕不是一個什麽平坦的地方,更不是一個可以快速機動的地方。


    特別是,當需要跨越祁連山脈時,尤其如此!


    劉詢卻是沒有多說,隻是看著那堪輿,喃喃自語:“朕知道,貳師將軍想要立一個大功勞,向朕與天下證明!”


    “而這也確實是一個好機會!”


    貳師將軍常惠是他親手扶起來,培養起來的大將。


    從長安的外戚子弟、紈絝子,到邊塞大將,河西大帥,劉詢知道常惠付出的努力與做出來的成績。


    兩次大宛戰爭,天山會戰、餘吾水會戰,常惠的表現一次比一次成熟。


    講道理,若不是眼前這位崛起,劉詢相信常惠遲早有一天,會向天下證明他自己。


    可惜……


    鷹楊將軍的崛起,導致他不得不盡快拿出成績。


    而他,也默許,甚至是支持著常惠去策劃這場大戰。


    要不是這樣,劉詢隻需要隨便派個使者,持節去河西,監督和督促,常惠恐怕早就被按迴居延了。


    他也就沒有空間,去操作那些小動作了!


    想到這裏,劉詢也是微微歎了口氣。


    他知道,其實,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也要負責任的。


    因為,劉詢心裏麵也希望常惠,可以拿出成績,來打那些嘲諷其‘不過是丞相舊友’‘奈何陛下拔苗助長’的家夥的臉。


    這不是偏愛,而是私心。


    畢竟,常惠他在後世的一切漢軍行動中,證明了自己。


    但是,現今若沒有做出什麽成績,沒有取得一場讓天下震驚的大勝,就這樣被人取代了。


    豈非等於在證明那些八卦黨的腹誹?


    豈不是在告訴天下人,他這個劉詢,也看走眼了?


    這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所以,他便縱容了常惠,縱容了河西的部將,縱容了丞相。


    想到這裏,劉詢就迴過去,看著劉德:“朕聽了將軍今日的話,也有所觸動……”


    “兩線作戰,確實可能會出問題……”


    這是他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


    這是屬於戰略家的直覺。


    更是數十年執政生涯的經驗!


    當年,漢家全盛之時,解決衛滿朝鮮、南越、閩越與西南夷的叛逆,也是要按順序一個個來。


    從來沒有一次全部解決的胃口。


    但……


    劉詢笑眯眯的看著劉德,道:“朕之所以答應,是因為有將軍啊!”


    “倘若事有緩急,將軍披掛上陣,朕就可高枕無憂!”


    “而且,河西大軍,十有餘萬,即使有所小挫,也無傷大雅!”


    這個事情,在這位陛下看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常惠表現的好,拿下一場大勝,自然是皆大歡喜。


    就算他出了簍子,這長安不也有一個人可以趕過去擦屁股嗎?


    劉德聽著,卻是目瞪口呆。


    這等軍國大事,事涉無數人安危生死,豈可兒戲?


    但仔細想想,這位大漢天子,現在不還是一個年輕人嘛?


    他們有的任性而頑固,開明而聰慧,自私又自利,同時卻有著深情,有著小資般的浪漫。


    大漢的天子是一個矛盾的多麵體。


    讓人看不透,摸不清。


    曆史書上的他們是這樣的,現實中的他們也是這樣的。


    大漢的天子可以為了匈奴人的一句馬屁,而龍顏大悅,也可以為了一個邊境的一個小官被人殺了,而大發雷霆,出動大軍,不顧匈奴,海陸並進,滅亡衛滿朝鮮。


    就像孝武皇帝可以寫下‘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這樣詩句,但轉頭便可以為了國家,賜死先帝的生母。


    以這位陛下的性子,若在後世,一定是那種上風隨便浪,逆風小心打的選手。


    想到這裏,劉德就歎了口氣。


    但沒有辦法,誰叫這位陛下是自己的老板呢?


    ………………………………


    天山腳下,無數的西域工匠,都被匈奴人‘請到了’這裏。


    大多數,都是木匠。


    一到這裏,他們就被集合起來,然後在一些‘秦人’的指揮下,開始伐木、鑿削。


    一連數日不休,而在他們的努力下,一座座巨大、笨拙的木製器械,漸漸成型。


    這是很簡單,很原始的投石機。


    但……


    每一個匈奴貴族,都用著朝聖一樣的神色,看著這些器械。


    因為……


    他們已經試驗過了,一台這樣的‘炮車’,可以將一塊十幾斤重的原石,投擲到數百步外的數丈高的山體上。


    而且威力非常大!


    看著這些‘炮車’被慢慢的製造出來,先賢憚的神色,變得無比的亢奮起來。


    “等到明天,這些炮車便基本都可以投入使用了!”他興奮的說道:“從此,漢朝的堅城要塞,再非我大匈奴的阻礙!”


    過去,匈奴人基本不擅長攻堅。


    遇到漢朝要塞,就隻能靠著蟻附,挖牆根,拋鉤爪的笨辦法強攻。


    而漢朝的防禦,堅固非常,而且火力充足,想要攻下來,就要拿命去填!


    旁的不說,漢人在漠北腹地建立的範夫人城,就讓匈奴人頭疼了十幾年了。


    每次,匈奴可以占領範夫人城,基本靠的不是大軍圍攻,而是漠北氣候急劇變化,出現了嚴重的幹旱或者極寒天氣。


    漢人自己待不下去,主動放棄的。


    而等到第二年,條件好轉,這些漢人就又在騎兵掩護下,殺迴了那個城塞。


    哪怕匈奴人毀了也沒有關係,他們隻要一個月,基本就可以重建起城牆和堡壘。


    一座城市,就這樣來來迴迴,惡心了匈奴人十幾年。


    其他像光祿塞、受降城、輪台城,就更加惡心難受了。


    但現在……


    匈奴終於擁有了一種可靠的攻堅手段!


    終於擁有了可以撼動敵人堅城的能力!


    這是曆史線的時刻,也是突破性的成果!


    在先賢憚眼中,這甚至是匈奴的希望!


    因為……


    有了它們,哪怕將來依然打不贏漢人,但,匈奴人也擁有了去欺負其他人的手段。


    譬如那大宛……


    過去,大宛靠著堅城要塞,不鳥匈奴,匈奴也拿他們沒辦法。


    但現在……


    嘿嘿,打秋風和吸血的地方又要加一個了!


    在令居方麵,護遼將軍範明友與居延將軍常惠,分別報告了觀測和估算到的抵達邊牆範圍的羌人數量。


    前者預估,來犯的羌人總數,大約是十五萬到十七萬之間,涉及了羌人的封養羌、牢姐羌、先零羌等三大種,七小種。


    而後者報告,已經發現了有月氏騎兵,出現在羌人隊伍裏的蹤影。


    而無論是誰,在其報告裏,都在催促著長安,增援前線,加大力度!


    令居方向的報告,並未在長安引起什麽水花。


    除了少數人外,根本沒有幾個人願意在羌人和月氏人身上浪費時間。


    因為,大多數人都覺得,有著漢軍精銳把守的邊牆,堪稱是萬無一失!


    就憑羌人和月氏人那點能耐,別說撼動了。


    恐怕接近邊牆範圍五十裏,就要被王師打成豬頭!


    真正引發大眾聚焦和關注的是來自居延與玉門的報告。


    居延都尉報告,斥候偵查,發現了在居延外圍,蒲昌海一帶,出現了大量的車師騎兵,甚至發現了來自蒲類諸國的騎兵。


    數量大約在三千到五千左右。


    他們意圖通過白龍堆時,被駐防樓蘭的漢樓蘭校尉與樓蘭本國的車師都尉所攔截。


    兩軍發生了短暫戰鬥,車師人丟下了大約五十具屍體後,撤迴了蒲昌海背麵。


    而在玉門方向,漢家的籍端水方向,斥候在籍端水的南側,發現了有匈奴騎兵活動的蹤跡。


    冥澤方向,也發現了匈奴騎兵的活動蹤影。


    同時,輪台都尉也報告說,得到了烏孫方麵提供的情報,匈奴的日逐王大纛,已經到達了龜茲以南的天山腳下。


    同時,匈奴的西域主力,也在集結。


    龜茲、莎車、尉犁、危須、焉奢、精絕等十幾個王國的軍隊,都被匈奴人征調了。


    預估,在天山南麓集結的匈奴騎兵及其仆從軍的兵力,可能已經接近了五萬,甚至更多!


    假如說,之前,漢家朝堂還在懷疑,匈奴人可能不會來。


    畢竟,他們去年冬天一直到今年夏天,都在於狐鹿姑的主力對峙,而且損失很大。


    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會蜷縮兩三年,以恢複元氣。


    但現在,一切都證明,匈奴人一定會來。


    而且,他們的目標,就是輪台!


    孤懸在玉門關之外的漢家在西域的重鎮!


    輪台的重要性,自是毋庸置疑的。


    它是漢室在西域,除樓蘭外,唯一的基地,更是可以直接威脅到匈奴在西域腹心的要塞。


    同時也是漢家保護親漢西域貴族,在西域彰顯影響力的最大保證!


    可以這麽說,若失去輪台,漢家的西域攻略就要斷掉一條臂膀。


    漢家更將直接失去與大宛屬國、烏孫的聯係通道,絲綢之路,也將被匈奴人關閉。


    這等於宣布,漢室過去十幾年的努力,貳師將軍兩征大宛的犧牲,付諸東流!


    所以,得知了此事後,長安方麵立刻以八百裏加急,急令目前屯於張掖的高闕軍,馬上趕赴玉門,與屯於玉門的玉門校尉匯合,共同增援輪台。


    同時,按照常惠的部署,其後撤至居延以南的兩個騎兵都尉部,迅速出居延,進入樓蘭,與漢軍屯於樓蘭的樓蘭校尉匯合,隨時準備發起白龍堆戰役,以牽製屯於白龍堆以及西域北道的匈奴騎兵。


    此外,敦煌、酒泉的郡兵,也已經按照之前的命令,迅速響應,向著玉門關方向靠攏。


    按照原本的計劃,常惠此刻也應該率軍,從令居向玉門關靠攏,他會在大約五天後,趕到玉門,坐鎮指揮輪台會戰。


    而令居方向的事務,則將委托給護羌校尉範明友與常惠大將趙新弟共同負責。


    北地郡太守灌峰所統帥的北地騎兵,則會在三日後抵達令居外圍,參與協同防守。


    由之,漢室會在最遲六天後,就在令居、玉門-樓蘭兩個方向,兩開花。


    分別形成令居集群與玉門-樓蘭集群。


    大部分人都對令居方向,表現的非常樂觀,唯獨擔心輪台方向。


    畢竟,輪台塞,遠離漢家邊牆,位於西域腹心之中。


    匈奴大軍畢至,輪台將會血雨腥風。


    反觀令居,不過是一群菜雞罷了。


    隻要漢軍正常發揮,認真對待,羌人也好,月氏人也罷,都隻是來送人頭的。


    劉德也沒有覺得令居方麵會有什麽問題。


    畢竟,常惠也好,範明友也罷,仰或者鄭吉、即將趕到令居的灌峰,都是有真才實學的。


    或許可能也就鄭吉,有時候會上頭。


    但有著邊牆掩護,背靠著武威、張掖、酒泉的支撐。


    應該可以擋住羌胡的進攻。


    劉德自己就做過沙盤兵棋推演,結果是,令居方向再差也不會全麵崩盤。


    唯獨,輪台方向,讓劉德捏了一把汗。


    鄭吉和常惠這次賭的實在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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