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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房子的地方,就有拆遷隊。


    中年大夫苦笑著對落凡說道:


    “你走吧,這些該死的拆遷隊又來了。”那一絲苦笑中透露著一些決然。


    話語還沒落下,一隊渾身上下透著剽悍勁的青壯年,領著一群官兵就闖了進來。


    為首的青壯年看著己經睜開眼,身上紫褐色己經消退的女孩,臉色微微有些詫異。但仍開口說道:


    “雷大夫,有群眾舉報你醫死了人,官兵來拿你了。”話語中透著一些譏諷和潮弄。


    接著手指那名中年大夫說道:“就是他!”


    那名婦女看著官兵與橫行街巷的痞子,縮著往後退了退,有些驚恐不安。


    民不與官鬥,說的就是此種現象,哪怕有理或者無理,見著官兵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遠離事非,明哲保身!


    落凡看了看那名婦女,還有那名中年大夫,很難見的沒有吱聲。


    這些官兵衝上前來,迅速將那名大夫綁下。雷大夫苦笑著望了望落凡,並沒有反抗。


    那名為首的青壯年又指著那女孩說道:“這就是那名病人,也一並帶走。”


    聽到要帶走自己的女兒,那名不再儒弱,張開雙手,就像是老鷹抓小雞遊戲中護住小雞的母雞。


    義無反顧,卻又無所畏懼。


    剛才驚恐的神情在這一刻變得堅定。


    母親的愛就像一盆巨大的火焰,在她心底燃燒,以至於使她忘記了恐懼。她知道,她要站在她女兒麵前,剛剛蘇醒的女孩可經不起他們的折騰。


    “哦,還想反抗?”


    那名青壯年唯恐事情不大,喃喃叫道:“膽敢違抗官令,視各位官差是什麽?”


    未見官差有何動作,反而是他抄起一條木棍迎著這名婦女一棍砸去。


    血刹那間從額頭流下,染紅了這名婦女的前襟。


    咬著牙,悶哼一聲,可未曾見她絲毫後退,堅定著目光,擋在她女兒身前。


    那青壯年,有些微怒與詫異,平日裏這些街巷裏的長舌婦,無不是看著我們就避開,哪如今日這般,棍棒相交,卻不見絲毫避亂。


    他沒作細量,想著東主的交待,抬起木棍,又一棍砸起。


    這事如果再辦不好,他也沒好果子吃。


    沒等他棍子再次落下。


    落凡腳步一滑,身體便出現在這名青壯年身前,抬手接住木棍,錯步一送。


    那名青壯男子便跟蹌著後退,木棍失手而落。


    落凡再也沒看他一眼,抬手向官兵拱了拱,說道:“這是我的病人。”


    官兵中走出一人,膀大腰圓,腰間跨著樸刀,看著落凡,說道:


    “都城境內,天子腳下,還未見過有人反抗官兵。”


    他看了看那名婦女。笑容中有些微怒,卻不見氣惱。接著又轉向落凡說道:


    “這麽說,你也是這醫館的大夫了?”


    大夫,這卻實是個好身份。


    “是大夫,但非醫館大夫。”落凡迴答道。


    “既然是大夫,那就一起帶走。”說完一揮手。


    頓時,後麵的官兵出來幾人就要將落凡拿下。


    秦人行事從來都是,你給我一拳,我便要打你十拳。


    更何況落凡還是從邊軍中走出。


    未等官兵臨身,落凡反手一擰一靠,就將那領頭的官兵腰刀卸下,架在他脖子上。


    說道:“這是我病人,我要幫她治病,請不要妨礙。”落凡的語氣很平淡,仿若他就真的隻是一個想治好病人的大夫。


    方才那名跟蹌後退的青壯年漢子見情況有些不妙,抄了一個空隙,偷偷的溜了出去。


    “誤會,這是誤會。”那名膀大腰圓的官軍頭目,低頭俯視著脖子上的刀,有些戰顫的說道。


    接著他又對屬下官兵吼道:“趕緊給雷大夫鬆綁,這都是誤會,沒看見那病人都好好的嗎?”


    落凡放下腰刀,走到那名婦女身側。


    女性本弱,為母則剛。剛剛這名母親表現出來的氣概,讓他側目相看。


    解開綁著的雷大夫,這名官軍頭目走到落凡麵前,說道:“少年朗,之前好似沒有見過?從何而來?”


    官軍的話語未落盡,小小的醫館內便傳來了第二道聲音,幾乎是壓著這名官軍的話,響徹整片院落。


    “治好這名女孩是這位少年,治死這名女孩卻是雷大夫。”


    隨著這道聲音走進來一個胖子。胖子約模四十多歲,滿臉油光,一撇胡子落在下頜的一顆黑痣上,眯著雙眼,滿臉奸笑的說道。


    “少年朗你是外地來的吧,我替那小女孩及其家人謝謝你。”


    他對著落凡輯了下手,又對著官軍說道:“作為青石巷的鄉紳我說出句話,可以嗎?”


    那位軍官似乎對這位鄉紳很是客氣,抬手作了個輯,說道:“吳老爺,這是哪裏話,當然可以。”


    吳老爺轉身向外麵鄉親說道:“作為青石巷的街坊鄰居推選的街道代表之一,對於此事我不得不說,我極為痛心與後悔。”


    說完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表情充滿了悔意,或者說懊惱。


    接著他又指著雷大夫說道:“此人是當時我引進此巷,考慮到當時巷內沒有醫館,鄉裏鄉親左鄰右舍皆不方便,允諾其開設醫館,真是悔不當初啊。”


    說著說著,吳老爺那雙不大的雙眼裏,泛起了淚花,看上去像極了悔恨的淚水。


    “沒曾想,卻差點醫死了人,要不是這位少年朗……”


    “哎!”


    那痛訴的表情,懊悔的淚水,要不是落凡知道女孩中毒的原因,還差點就信了。


    拿現在話說,這吳老爺就是天生的影帝。


    落凡雙手環抱著,靜靜的看著他的表演,就當是來都城後看的一場戲。


    在謂城的時候,落凡打殺馬賊迴來,在空餘時間裏經常喜歡到邊塞的戲台,聽聽戲,嗑瓜子,喝杯清茶,放鬆情緒。


    難得有人現場表演,怎不好好欣賞!


    雷大夫看著吳老爺的表演,眼中露出一絲不不屑的表情。


    那名婦女見事不在身,臉上再次浮現恐慌的表情,雙手環抱女孩,慢慢往後退。


    在吳老爺沉痛的控訴下,官軍又在那名頭領的命令下,重新將雷大夫綁了起來。


    吳老爺看了看落凡,說道:“這位少年醫術不錯,不知是否可以留在本巷重開醫館造福此地的鄉親呢?”


    落凡如果沒有聽到之前人群,如果沒有到那些青壯年,如果不知道女孩中毒的真正原因,差點就信了。


    這吳老爺真是一心為了鄉親的好鄉紳。


    大夫,正是落凡自己在都城給自己的定位,於是抬手拱了拱,說道:“那我就謝謝吳老爺了,我看這間醫館就不錯,不如就在這是?”


    落凡的微笑也就入了吳老爺的戲。


    戲多個人唱總比獨角戲好看吧。


    吳大胖子,吳老爺臉上橫肉一緊,眼神裏閃過一絲陰狠,馬上又浮現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笑著說道:“哪裏話,這個醫館太小,不能委屈了少年神醫。”


    神醫二字在他口中咬得極重。


    此巷處於東城,事情在街坊中傳得極快。在吳老爺盡情表演的時刻,小小醫館裏,走進了一個人。


    此人身形有些偏瘦,但卻很是精壯,三十多歲的模樣。兩雙彎彎的眉毛下麵,有雙靈動的雙眼,眼神中靈動卻透著一絲狠辣。在一隻挺標致的鼻子下麵,卻是一張大嘴,生著兩片片厚厚的嘴唇。


    步伐不快,卻很沉重。一步一步的聲音就像是擊在眾人的心間。


    吳老爺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一點點迴落,直至鴉雀無聲。


    官兵們手按刀柄,不敢妄動,小腿肚卻又在不停的發顫。


    風波亭案件過後,整個都城的人都知道了長樂幫趙四的狠辣。


    一間間房屋被其推倒,一家家被迫遷移,不分男女老少。


    趙四就是明麵上長樂幫的掌舵人,就是那日風雨夜裏出現在都城民眾眼前的黑幫頭子,地下皇帝。


    屠刀揮起,掃盡都城,滿地都是大好頭顱的趙四。


    以至於,半夜有嬰啼哭時,隻要說一聲趙四來了,嬰兒哭聲立止。


    那一夜成就了落凡,也成就了趙四的聲名。


    還未見趙四說話,圍著醫館的街鄰右舍一下子就如秋風掃落葉般走得幹幹淨淨。


    趙四緩步走到落凡麵前,笑著說:“小兄弟,你不錯!”


    接著他看向那膀大腰圓的軍官頭領說道:“既然是誤會,那你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軍官再也沒看吳老爺一眼,道了聲:“趙爺,這就走。”


    說完揮了下手,刹那間那些官軍退得一幹二淨。


    這時趙四才轉向吳老爺吳胖子說道:“江湖事,自然江湖了。你要拆這裏不就是想在這裏建座青樓嗎?”


    “今天我趙四說了,青石巷不允許有青樓,你自尋他處去吧!”


    說完再也不看吳胖子一眼,而是走到落凡身邊,說道:“想不到你還有此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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