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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憶裏的故事在迴憶中緩緩落下帷幕,流光過卻,白雲山下,淒淒離別,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離別多。


    清晨的陽光,灑在落凡清秀的臉龐,歲月沒能在這少年臉上流下任何痕跡。時光從來都不等人,春時殘紅,秋時落黃,一輪又一輪,站在山崖之顛,暮然迴首,曾經那些美好的歲月宛如靜悄悄的流水,從手指縫裏偷偷的溜走,來不及抓住它的尾巴,也根本抓不住尾巴,就己經消散了。


    憶雪,等我。


    落凡離開崖洞,直奔都城。


    在街頭尋了位慈眉善目的老媽媽問清楚道路,他直奔南城走去,一路穿巷過街問路再問路,終於看到了兩棵大槐樹。


    兩棵大槐樹中間有一條幽靜的街巷,寬窄可以過馬車,但也並不顯得如何奢闊,街道兩旁不知是何家的宅院,沒有傳出一絲聲音,很多參天大樹從院牆裏伸出來,搭在三兩行人遮下夏日的陽光,灑下一片陰涼。


    走到街巷中段,有兩處府邸大門相對。右手邊那家階旁肅立的石獅格外幹淨,上麵沒有顯眼的灰塵落葉,朱門緊闔,銅環無聲。


    左手邊那家卻顯得要衰敗很多,門上漆皮脫落,兩道封條頹然無力地在風中飄蕩。石獅隻我剩下了一個,另一個不知道被搬去了何處,即便剩下的這一個也己殘破,缺耳漏爪,基座後方積著黑糊糊的老泥,有些像凝固的血。


    這處巷子的兩座府邸林公公傳話,允許落凡選擇其中一處作為落腳處,以方便落凡暗中查案。


    那座破敗的院子正是前安南將軍陳邳的府邸。天啟年間,欽天監事件中,正是此人一書奏折,將四公主贏嬌推上風口浪尖,言四公主必是禍亂大秦之根源,最後是皇帝陛下親自主持審理,宰相及諸公聊旁觀,天機門協助,證實此乃謠言,最終確定陳邳散播謠言其實際用心為叛國的罪名成立,陳府被滿門抄斬。


    這個案子己經過很多年,早己沒有任何人記起,即便有些記得此事的人偶爾想起那些本不應該死去的仆婦管事之流,痛惜之餘更是痛恨陳邳此人罪惡滔天,不止讓自己身敗名裂而死,還拖累了那麽多無辜。


    將軍府被朝廷收迴後的十餘年間曾經有幾次要被賜出,隻是受賜的官員一聽說是此兇地,紛紛敬謝不敏,左右都城地闊宅多,他們倒也不怕自己沒地方住,隻是這樣一來,這座府邸便一直空在這條街巷中,變得越來越衰敗。


    但北山道口刺殺事件中,落凡聽那名書院叛徒說過,夏候刺殺四公主的真實原因就是欽天監事件,所以落凡決定來看看,順便接受此宅。


    走過將軍府大門時,落凡眼眸裏的詫異的神情一閃而過,麵容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異樣的情緒,他沒有停留,甚至連腳步都沒有變得停緩一絲,依舊如常正常邁步走著,腳落在地麵啪啪響著,就像是代表時間流逝的鼓點。


    庭院深處似乎有一道深遂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路過將軍府的落凡。


    落凡依舊如常,就這樣平靜走過長巷,走過朱門與破門之間,尋尋常常,就像是一個外鄉遊客夏日裏誤入都城內某街巷。


    ……


    ……


    “那處兇宅沒人要,對門的宅子卻很搶手。為什麽?當年安南將軍和通議大夫對門而居,安南將軍滿門抄斬,通議大夫卻是扶搖直上,現如今己經是軍機閣學士,他老人家當年住過的底邸,你說該有多少四五品的官員想沾沾光?”


    街巷盡頭的一處飯館,落凡坐在角落一張小桌上,安靜吃著小菜喝著稀粥,耳朵卻聽著那些街坊老戶的閑嘮。對於這些在街坊裏住了數十年甚至幾輩子的老戶們來說,最值得他們聊的事情,自然是當年將軍府的叛國案和通議大夫的青雲大道,每日圍著這些說來說去也不嫌膩,倒合了落凡的心意。


    “說起寧靜學士,他老人家當年不過是個通議大夫,後來卻忽然間青雲直上,這裏麵有件妙事,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


    “這事當年鬧的那麽大,甚至連宮裏都發了話,住這片坊市的人誰沒聽說過?”


    一中年漢子搖頭嘲諷說道:“當日皇帝陛下親審陳將軍叛國案時,這對麵的通議大夫府邸也發生了一件趣事,堂堂通議大夫卻十分懼內,那一天陳將軍府人頭滾滾,而通議大夫家裏卻一個人都有,全部搬出娘家小住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婦人家害怕。”


    “你們隻知道是宮裏發了話,那你們知不知道是誰發了話?”先前說話的那人冷笑一聲,雙手向著都城城北遙遙一揖,“好教你們知道,那是當今聖知道此事後勃然大怒,堂堂一通議大夫卻如此膽小,親自詢問,才知道是他婆娘害怕,聖上一句怕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怕不是真怕,而尊重,尊重老婆的男人才能做好事情。”


    “當今聖上啊”


    桌旁飲酒數人對視一眼,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全天下人都知道,大秦帝國當今聖上以寬仁治政聞名,講究的是人人平等,從不以夫綱,父綱為領,隻以事實論成敗,以成功論英雄,大秦數不盡女中豪傑,巾國英豪正是因為此,說四公主亂國,那純是妖言惑眾。有這樣賢明君主,才有了如今的大秦江山。


    聖上金口一開,寧靜大人能做事的聲音傳出之後,也不知入了誰的法眼,覺得此人真的堪用,再加上後麵的一些緣故,竟讓這位老大人從此官運亨通,如今己是入了軍機閣!


    都說福禍相倚,調查陳將軍一事之事,本將調查對象延伸到他,誰料因懼內一事,入了聖上眼,到最後竟能成就這男人的一世功名?


    …………


    …………


    撕下封條,走進府內,滿目蒼涼。


    府邸內人去屋空,歪七扭八的房屋破爛不堪,久無人居住,豪無生活的氣息。房屋裏麵麵陰暗潮濕,也許剛下完雨,那些屋子裏都有些食物黴變的氣味。


    暮色四合,晚風乍起,眼前的庭院又添一份蕭瑟,或許無人會憶起往昔的良辰美景,流年易逝,風月如歌,願逝者安好。


    落凡收拾好一間院落,在都城的日子裏就以此為家了。


    對麵通議大夫的提升並不是入了聖上的法眼,那隻不過民間的傳聞罷了,現在人在軍機閣,軍機閣歸夏候統管,夏候一直追著欽天監不放,並以此為借口,而通議大夫與陳將軍門對門,想必有所交流,裏麵必定會留下一絲痕跡。


    這正是落凡接手這個府邸的原因之一。


    正在落凡思考之際,一道推門聲傳了開來。


    隨著這道聲音踏進院落的是一名白衫青年,虎背熊腰的身材配上一襲白衣,顯得猶為不搭。與落凡一身清新俊逸形成了極大反差。


    落凡十分平靜的看著此人,沒有絲豪的情緒波動,很平靜看著這不速之客,此人正是夏霸天。


    “義父讓我來看看,原來是你。”


    夏霸天的聲音中有一絲意外,更有些身心的怒火在燃燒。


    男人的三大仇恨: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弑子之痛。在夏霸天的心中,李憶雪己經是他的妻子,不論是否拜堂,是否有夫妻之實,但那就是自明媒正娶的妻子。


    原以為很難再見到他,沒想到,義父讓自己過來找的人就是他。


    他就是北山道口阻止義父一事的關鍵人物,他就是搶走自己妻子的人。白雲山中開天觀內小道士。


    本想此次來都城投奔夏氏的遠方親戚夏候,拜為義父,改名為夏侯霸天,就是為了迴去滅了開天觀,以正自身之名。


    沒想到,就是因為他,北山道口阻止義父籌劃事件的關鍵人物也就是他,就是同一人,難怪義父讓放棄此事,化幹戈為玉帛。


    原來都是他。


    夏侯霸天的心裏就像是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落凡沒有吱聲,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看著這個使李憶雪陷於沉睡的始作湧者。


    院落裏輕風蕩起,吹起一股黴味,直沁入人的心脾,使人變得更加煩燥。


    夏侯霸天於是不再言語,墊起腳,一拳直直的衝著落凡的臉龐掃來。


    在夏候霸天的心裏,落凡就是他的仇人。


    在落凡的心裏,夏侯霸天同樣是他的仇人。


    仇人相見。


    不需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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