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太皇太後不答應,即便趙氏宗親不答應,即便那些打著忠君愛國旗號的老臣不答應,他都不在乎。


    他會護著她,賭上帝王的尊榮、賭上這條命來護著她。可是……


    可是,她不喜歡他。


    趙軒能清楚地感覺到,秦盈盈對他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這才是最要命的。


    但凡她給一點點迴應,他都會毫不猶豫衝鋒陷陣。然而,她拒絕得那麽幹脆,一絲餘地都不留。


    對於一個帝王來說,強取豪奪、手段用盡從來都不難,難的是克製。


    為了秦盈盈,他願意克製。


    隻是,還是會難受。


    趙軒閉上眼,一滴清淚沒入鬢邊。


    僅僅隻有一滴,這是少年帝王願意展露出來的最大的脆弱。


    再睜開眼,黑沉的眸子裏隻餘堅定,「她想要田園牧歌,朕便給她田園牧歌。這京中風雨,這朝堂詭譎,由朕來扛。」


    秦盈盈並不知道趙軒心裏經曆了怎樣的一波三折,她依舊是那個樂嗬嗬的太妃娘娘。


    同時,也是個關心兒子的太妃娘娘。


    這些天朝務繁忙,趙軒每天隻能睡兩三個時辰,身體負擔極大,心理壓力也不小,秦盈盈總是變著法子讓他放鬆。


    這天中午,她又到勤政殿送飯,順道把二豆也帶上了。


    二豆學會了打滾,趁著趙軒吃飯的工夫,秦盈盈拿著一個小繡球,哄得二逗在地毯上連連翻滾。


    趙軒忍俊不禁。


    蘇相等人也在,一眾大臣很給麵子地笑了起來。


    秦盈盈事先打聽好了,準備了他們的飯菜。


    眾人連聲道謝。


    蘇相對秦盈盈一直都很恭敬,這次也是,特意同她說起先前提過的疏通河床的法子。


    秦盈盈懂得不多,也不賣弄,隻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


    章淳——就是那個長得很帥、為人很傲氣的太傅——坐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秦盈盈。


    秦盈盈察覺到他的目光,友好地衝他笑了笑。


    章淳執了執手,姿態依舊高傲。


    秦盈盈總得這個人似乎能把她看透。不過呢,因為長得帥,所以感覺並沒有惡意。


    短短一頓午飯的工夫,秦盈盈就成功贏得了在場大臣們的好感。


    說實話,這些日子朝臣們也想了很多,太皇太後已經老了,新帝表現出勵精圖治的態度,向太後和秦太妃共同垂簾聽政,從來都是以朝臣的意見為先,不像太皇太後在時,朝中就像高家的一言堂。


    人心都是肉長的,大臣們的心已經不由自主地偏向了趙軒。


    趙軒緊繃的神經難得放鬆下來。


    喝著熱騰騰的養生湯,看著秦盈盈如花的笑顏,聽著她認真努力地同蘇相談水情,他既欣慰又酸澀。


    還是喜歡她呀。


    還是忍不住喜歡她。


    騙不了自己的。


    休息得差不多了,朝臣們重新正襟危坐,繼續談論各地河道治理的情況。


    秦盈盈抱著二豆出了勤政殿。


    還沒下台階,便看到潘意飛奔而來,臉色不大好。他甚至沒看見秦盈盈,急匆匆跨進勤政殿。


    秦盈盈不放心,轉身跟了過去。


    「稟陛下,西山寺出事了。」潘意開門見山。


    秦盈盈心裏一咯噔,趙軒說過,秦太妃的棺槨就藏在西山寺的暗室中,若西山寺真被衝毀了,秦太妃的遺體恐怕有損……


    趙軒騰地站起身,「怎麽迴事?」


    潘意嚴肅道,「西山一段河堤垮塌,洪水漫入寺中,具體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陛下,臣請帶兵前去治水!」


    「朕親自去。」趙軒沉著臉,大步向外走。


    西山雖說叫西山,其實根本不是真正意義的山,充其量算是一個小土坡。一旦洪水漫入寺中,不僅是秦太妃的棺木,他藏在寺中的那些人也會有危險。


    經過秦盈盈身邊的時候,趙軒停了一下,沉聲叮囑:「你安心待在宮裏,我去去就迴。」


    秦盈盈一陣心慌,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她果斷地說:「我跟你一起去。」


    趙軒自然不會同意,「如果情況不明,很可能會有危險,你……」


    「我要去。」秦盈盈揚著臉,定定地對上他的視線,「讓我跟著去,我不會添亂,也不怕吃苦。若是確定了沒事,我會立即迴宮。」


    趙軒被她說服了。


    他們沒乘馬車,而是各自騎上駿馬,一路疾馳。


    秦盈盈和趙軒共乘一騎,這次她沒嫌棄顛簸,也沒有絲毫怨言。看著趙軒緊繃的下頜,她輕聲說:「閑暇了教我騎馬吧!」


    「好。」趙軒點點頭,甩動馬鞭,加快速度。


    沒用一個時辰,便到了西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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